戏剧性讽刺 装置中的戏剧性与身体感
摘要：2011年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当代艺术平行展——《碎裂的文化=今天的人？》，瑞茜?吉拉尔代洛是作为特别对比部分的艺术家参展，她的作品用手工的方式编制，带有威尼斯舞台剧的特点，同时女性的身体感受融入作品中。将女孩自恋似的陶醉，转化为对现实生存过程的身体追问。
关键词：戏剧性 女红方式 身体感受
初看瑞茜·吉拉尔代洛（Resi Girardello）装置作品，会觉得有一种童话般的幽默感。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作品与华丽的女性服饰有关，而是其造型充满想象力，让人如沐威尼斯金色的暖阳，艺术家善于将灵动的生命热情凝结于作品里，把女孩子天真的幻想，编织成触手可及的实在之物。
瑞茜·吉拉尔代洛出于意大利的维琴察市，毕业于威尼斯美术学院的绘画与雕塑系。威尼斯在意大利的东北部，是一座美丽的水上城市，蜿蜒的水巷，闪烁的碧波，诗情画意充满城池，就好像一个漂浮在海上的浪漫之梦。正是这种细腻柔婉的生存经验，使瑞茜·吉拉尔代洛的装置作品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戏剧性的浪漫色彩，洛可可的华美意象。在《达娜厄的神谕》、《对话洛可可》、《爱的给予和索取》、《天体的苏醒》几件作品里，瑞茜很注意灯光的运用。她使用的主要材料是铜丝，在灯光的照射下，影像重叠，金属的质感既有时尚的奢华效果，又产生了塑造对象——服饰的陌生化。服饰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时尚符号，而是作者发挥想象、创造力和精神指向的空间，而陌生化的形式处理也促使观者进入思考之中。塑造的人形无论是倚坐还是站立，都有轻盈的体态动势，事实上，每一件作品并非如纺织品那么轻巧，全都有一定的重量。她能克服重心力学，把笨重的金属编织成轻灵的梦想，这得益于她巧妙的视觉处理：一是镂空的网状肌理，虚实分布经过周密的计划；一是身体动势的选择，比如荡秋千的场景，往往给人以升腾飘飞的印象。
2011年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当代艺术平行展——《碎裂的文化=今天的人？》，瑞茜·吉拉尔代洛是作为特别对比部分的艺术家参展的，她的装置作品延续了以往的创作观念，但增加了人物之间的对比。她创作了同真人等大的意大利女孩和中国女孩。意大利女孩正在荡秋千，身后有一把小伞，脚下是一堆高根水晶鞋，其造型据说来自一个威尼斯的民间传说。中国女孩则穿着古代服装，发髻高挽，脚下是瑞茜根据中国朋友寄来的典型盘扣女鞋制成的水晶鞋。瑞茜不让作品特指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在约定俗成概念上的“女孩”形象，所以她们的脸形都是空的，不加以具体表现。即便如此，她对服饰的选择，让我们一眼就区分人物的地缘差异。在日常生活中，女性五官是被注意的中心，瑞茜不想借助表情动作的文学性来表达意义，对她来说，身体更具有多义性。艺术的身体化，是当代艺术的一种趋势。身体是一个空间，承载着浪漫的想象，同时身体又是一种文化建构，为社会所规范，总是被附加许多非身体的东西。人没有纯粹的自我，只有在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的种种制约中生成的个体。只有在反省和对抗制约的时候，个体才能转换为真正的自我，自我是在自我的批判思考中存在的。当打上民族文化标签的服饰，分别布置在两个女孩身体模型上的时候，其符号化的文化身份就不可避免地生成了。如格罗莉娅﹒瓦丽思所说：“瑞茜·吉拉尔代洛身为威尼斯本土艺术家，在这次表现冲突的展览中起着联系的作用。”这件作品既通过联系来呈现差异，也通过联系来促成东西方文化习俗的无声对话。在威尼斯，游客最喜欢购买的两种纪念品：一个是具有浓郁本土特色的面具，一个就是璀璨精美的玻璃制品。玻璃材质的盈亮透澈本身就给人以梦幻神秘的感受，所以瑞茜在选择鞋的材料时运用的水晶玻璃，让我们很自然地想到了童话《灰姑娘》的那双水晶鞋，它无声地倾诉着每一个女孩子心中所怀揣的灰姑娘梦想。艺术如何与根植于意大利社会现实的历史文化发生关系，正是瑞茜·吉拉尔代洛创作智慧的根源。
装置作品最重要的是现场性。如何成为现场的有机组成部分，是瑞茜非常强调的。考虑到展厅地板是方格子的地砖，影响作品视觉色彩上的统一性，她曾和策展人王林先生讨论是否在地板铺上遮盖物。而在威尼斯双年展开幕之前，中国艺术家艾未未引起了意大利艺术界普遍关注。针对这个事件，瑞茜用还原的方式揶揄艾未未曾经在泰特美术馆做过的铸造一亿颗《葵瓜子》这件作品。她将地板铺洒上真瓜子，既让作品延伸出新的意义，同时又巧妙地将方格子地砖掩盖住。
值得强调的是，作品的身体和服饰是艺术家用女红方式手工编制而成的。材料是细铜丝，因此她在做作品时，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见的优雅编织，相反，人被铜丝纠缠和阻碍，必须时时刻刻用身体的力量去压住质材的强度。因此，每编织一段时间，她就得歇息一会儿，以便让发红肿胀的手指得到休息。往往西方艺术家在对待物质材料时，总是以克服自然的方式去干预对象。瑞茜·吉拉尔代洛的创作过程也是如此，她并不满足于手工时代那种牧歌似的劳作方式。相反，当她柔软的手指穿梭在铜丝线之间，身体感受的不是编织的闲适，而毋宁说是一种悄无声息的对抗，充满了令人痛苦的拉锯感。在此意义上，她的作品以身体动作包含着象征和隐喻，展示出人与物、手工与金属肉搏的矛盾。女性天然的劳作，亦非惯性意识所定义的田园牧歌。在看似平和温婉的编织背后，是人与物之间一场无声的较量，从而将女孩自恋似的陶醉，转化为对现实生存过程的身体追问。这和她将撒瓜子铺地作为现场行为艺术的想法一样，显然是敏感而富有深意的。
作者简介：邱敏（1980.4-）女，上海市 讲师，学历：研究生，研究方向：艺术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