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治污思维面临挑战:传统思维

　　汽车污染，一“限”了之？

　　“别采访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说到治理大气污染就要拿汽车说事，中国的大气污染到底有多少是由汽车造成的？‘十一’期间，北京城里几乎都没车了，不也照样有雾霾吗？”

　　停车场里，老张刚刚把车停放好，对于记者的采访要求，他有些不耐烦，“现在好象一开车就不支持环保了，但是你自己挤挤‘十号线’试试！”老张驾驶的是一辆大众的GLOF，当初购买这辆车是为了照顾怀孕的妻子。现在，孩子去幼儿园的接送、家里老人去医院、家里添置购买大件物品都靠这辆车。汽车对于老张一家来说，实在是生活的必需品。

　　“不限制（汽车），那环境质量不是更差吗？”杜少中反问记者，曾任北京市环保局副局长的他，现在是北京环境交易所董事长。“要知道北京有一个基本的现实，两千多万人口，五百多万辆车，这都是环境压力。”杜少中认为，汽车在大气污染当中，不仅是占一定的排放比例，而且汽车的污染和其他污染不一样，“同样是颗粒物，车的排放颗粒物构成复杂，致癌物质多，因此车是大气污染的重中之重。”

　　“空气污染大部分来自机动车。”上海市环保局局长张全日前在“上海民生访谈”中表示，“机动车的污染在中心城区的空气污染‘贡献’大概要占50%、60%，有些地区甚至可能高达76%。”

　　“一讨论车的事，所有人都能说上几句，但大家说话的立场绝对是不一样的。对大气污染的贡献率，生产车的肯定说车影响少，生产油的说油影响少，餐饮业肯定说餐饮业影响不大，因此这里面需要开展相关的科普工作。参与环保就必须动员社会全体成员，一个都不能少。” 杜少中说。

　　但“限行限购”，显然并不是解决环保压力的根本办法。

　　去年，兰州市出台了被称为“史上最严治污季”的污染治理措施，除洒水之外，还包括天然气供暖设备改造、取缔户外烧烤、关停高污染小企业和车辆单双号限行。今年进入冬季以来，虽然市民普遍觉得“天蓝了”，但治污措施造成的便民问题却突出起来，车辆单双号限行造成的“出行难”，更是引发普遍不满。

　　“北京有五百多万辆车，如果采取单双号，至少影响250多万人（可能还不止，有很多车是一家三口的交通工具）的出行，单纯依靠公共交通能解决吗？”长期研究汽车污染排放问题的一位专家这样问记者。

　　排放标准越来越严、越来越快

　　2005年12月，北京实施了机动车国Ⅲ排放标准；2008年3月，轻型车和公交、环卫、邮政等重型车实施国Ⅳ排放标准，；2013年2月，北京轻型车和公交、环卫等重型车又提前实施了国Ⅴ排放标准。与此同时，上海也在不断加严机动车排放标准：2003年，上海实施国家机动车排放标准第二阶段排放限值标准；2009年，在“世博”的前夕，上海市的机动车全面实施国家第四阶段排放标准；近日，又有消息称，上海在酝酿提高机动车尾气排放标准，争取在明年采用国V机动车排放标准。同样加快排放标准升级脚步的还有广州。2010年9月，广州对新上牌机动车执行国IV标准；2013年，广州新车执行国V排放标准 不达标不予注册登记。

　　关于机动车尾气排放标准的最新消息是，北京要在2016年力争率先实施第六阶段机动车排放标准，并配套供应车用燃油。

　　“在欧洲，汽车废气排放的标准一般每四年更新一次。从1992年开始实行欧Ⅰ标准，到现在的欧Ⅵ排放标准，欧洲整整用了20年时间，而在中国，这个时间被大大压缩了。对于技术基础原本就很薄弱的中国汽车产业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汽车企业工程师这样告诉记者。

　　“现在确实对一些自主品牌有一些担忧。”北京市环保局机动车排放管理处处长李昆生说，“针对北京的情况，有的专家就建议，标准要定得更严格一点，美国加州的标准就很严格，但我们了解的情况是，国外的企业，基本上定了标准就能达得到，自主品牌达标起来确实有一些难度。”

　　此外，随着排放标准的进一步加严，燃油也得跟得上。受制于中国炼油企业的工艺水平，能否在全国范围内供应符合要求的油品，也是一个难题。“我们了解到，给北京吃小灶应该能做得到，但北京的标准有一个示范作用，石化企业现在就怕全国都来学这个标准，（那样的话）全国的石油就供应不上了，这主要是指汽油。”李昆生说。

　　“人努力，天帮忙”

　　对于北京的大气污染治理，网络上调侃得最多的就是，“北京空气的优良指标基本是靠风刮出来的。”因此有人建议，北京市环保局“拜风神”。作为北京市环保局机动车处处长，李昆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人努力，天帮忙”。他告诉记者，目前北京市治理机动车污染有两个基本思路，一个是总量控制，同时要优化存量，淘汰、更新老旧机动车是机动车污染防治的重要措施，“一辆不达标的重卡所排放的污染物相当于100辆以上甚至更多小轿车的排放。”

　　北京空气质量监测结果也表明，夜间12时左右至凌晨3时左右，是可吸入颗粒物浓度较高的时间段，大量柴油货车夜间进城行驶是主要影响因素之一。“每晚数万辆货车进京，就相当于晚上还有几百万辆小轿车在北京街上跑。”现在的难点在于超标货车的治理，虽然即将审议新的《北京市大气污染防治条例》对超标车辆的处罚额度从500元到3000元不等，但是超过100元便无法实现快速处罚。李昆生呼吁，加强环保和交管部门重型柴油车排放联勤联动执法检查，采取流动执法等方式对重型车执法检查。“给执法部门授权，不论本市、进京，还是过境重型车，实行快速处罚。”

　　“努力”的不仅仅是北京市环保局，在环保方面同样很“努力”的城市也不少，但是由于思路不清晰，“眉毛胡子一把抓”，虽然很“努力”，治理的效果却不一定好。 　　因为污染严重，石家庄已经被网友吐槽为“土家庄”，为了甩掉“土帽子”，石家庄环保局“所用办法，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禁止了市区的露天炭火烧烤，但是石家庄的环保排名依然靠后。同样“执着”的还有兰州，“对兰州这样的城市来说，治污不采取得力措施很难见效。”兰州市副市长俞敬东说。今年，兰州市耗资3000多万元用于购置洒水设备，从9月开始，每天有逾百台辆洒水车和多辆吸尘车上街作业。全城每天洒水在万吨以上。连兰州环保系统的工作人员都说此举“很悲壮”。但是近期，由于兰州气温骤降，导致路面结冰，行车剐蹭交通事故高发。“兰州市最近大街小道都是洒水车，苦了行人的鞋、司机的车，虽然兰州的天确实蓝了，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能维持多久呢？”对于环保局 “悲壮的努力”，“不买账”的市民如此诘问。

　　“我国大气污染问题是长期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积累造成的，如果不从经济结构的源头控制污染问题，单纯依靠末端治理缓解环境压力，无异于‘扬汤止沸’。”环保部部长周生贤多次强调。

　　采访中杜少中透露，北京的碳交易市场明年将正式投入使用，“现在我们治理污染、管理碳排放，主要靠法律手段、行政手段，而‘碳交易’是希望通过市场手段管理碳排放问题。也就是把环境要素换算成钱，用多了要掏钱，少用能挣钱。”

　　 6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大气污染防治十条措施》

　　一是减少污染物排放。全面整治燃煤小锅炉，加快重点行业脱硫脱硝除尘改造。整治城市扬尘。提升燃油品质，限期淘汰黄标车。

　　二是严控高耗能、高污染行业新增产能，提前一年完成钢铁、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等重点行业“十二五”落后产能淘汰任务。三是大力推行清洁生产，重点行业主要大气污染物排放强度到2017年底下降30%以上。大力发展公共交通。

　　四是加快调整能源结构，加大天然气、煤制甲烷等清洁能源供应。

　　五是强化节能环保指标约束，对未通过能评、环评的项目，不得批准开工建设，不得提供土地，不得提供贷款支持，不得供电供水。

　　六是推行激励与约束并举的节能减排新机制，加大排污费征收力度。加大对大气污染防治的信贷支持。加强国际合作，大力培育环保、新能源产业。

　　七是用法律、标准“倒逼”产业转型升级。制定、修订重点行业排放标准，建议修订大气污染防治法等法律。强制公开重污染行业企业环境信息。公布重点城市空气质量排名。加大违法行为处罚力度。

　　八是建立环渤海包括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联防联控机制，加强人口密集地区和重点大城市PM2.5治理，构建对各省（区、市）的大气环境整治目标责任考核体系。

　　九是将重污染天气纳入地方政府突发事件应急管理，根据污染等级及时采取重污染企业限产限排、机动车限行等措施。

　　十是树立全社会“同呼吸、共奋斗”的行为准则，地方政府对当地空气质量负总责，落实企业治污主体责任，国务院有关部门协调联动，倡导节约、绿色消费方式和生活习惯，动员全民参与环境保护和监督。

　　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十条措施

　　一是加大综合治理力度，减少多污染物排放。全面整治燃煤小锅炉，加快重点行业脱硫、脱硝、除尘改造工程建设。综合整治城市扬尘和餐饮油烟污染。加快淘汰黄标车和老旧车辆，大力发展公共交通，推广新能源汽车，加快提升燃油品质。

　　二是调整优化产业结构，推动经济转型升级。严控高耗能、高排放行业新增产能，加快淘汰落后产能，坚决停建产能严重过剩行业违规在建项目。

　　三是加快企业技术改造，提高科技创新能力。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培育壮大节能环保产业，促进重大环保技术装备、产品的创新开发与产业化应用。

　　四是加快调整能源结构，增加清洁能源供应。到2017年，煤炭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降到65%以下。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力争实现煤炭消费总量负增长。

　　五是严格投资项目节能环保准入，提高准入门槛，优化产业空间布局，严格限制在生态脆弱或环境敏感地区建设“两高”行业项目。

　　六是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完善环境经济政策。中央财政设立专项资金，实施以奖代补政策。调整完善价格、税收等方面的政策，鼓励民间和社会资本进入大气污染防治领域。

　　七是健全法律法规体系，严格依法监督管理。国家定期公布重点城市空气质量排名，建立重污染企业环境信息强制公开制度。提高环境监管能力，加大环保执法力度。

　　八是建立区域协作机制，统筹区域环境治理。京津冀、长三角区域建立大气污染防治协作机制，国务院与各省级政府签订目标责任书，进行年度考核，严格责任追究。

　　九是建立监测预警应急体系，制定完善并及时启动应急预案，妥善应对重污染天气。

　　十是明确各方责任，动员全民参与，共同改善空气质量。

　　为确保各项任务措施真正落地，“行动计划”对考核和问责作了明确规定，“国务院与各省（区、市）人民政府签订大气污染防治目标责任书，将目标任务分解落实到地方人民政府和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