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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树呢?]那棵树高得

发布时间:2019-07-19 03:57:09 影响了:

  本期客座主编:乔叶  乔叶,女,汉族。河南省修武县人。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河南省作协副主席。出版有散文集《天使路过》等11部,小说专著《最慢的是活着》等7部。在《人民文学》、《收获》等刊物发表小说80余万字,多篇作品被多家刊物及多部年度小说选本转载。曾获庄重文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小说月报》“百花奖”、十月文学奖、北京文学奖、人民文学奖以及中国原创小说年度大奖等多个文学奖项。2010年中篇小说《最慢的是活着》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
  乔叶作品
  这篇文章是由我的一个中篇小说衍生出来的。那个小说的名字,叫《最慢的是活着》。《最慢的是活着》大约是我最有读者缘的一个小说了。《那棵树呢?》便是对这种读者缘的一例原生态书写。这样的读者缘清洁宽广,我很珍惜。整个篇章的语言状态也和我们那天见面时的情境一样,很自然,很干净,很松弛。深合我心。
  和他认识,是因为他看了一篇我写祖母的文章。电话里,他有些语无伦次,说的最多的就是夸我写得好,说他感同身受,然后说他想和我见面。我问他是哪里人,什么工作。他一五一十道来:姓杨,在豫北某市任市政府的秘书长。我好奇:秘书长是什么官?他耐心解释:将办公室主任的职务扩大几个层次之后就是市政府的秘书长。
  说实话,对于和读者见面我一向都比较回避。又不是陌生的邂逅,你陌生我陌生,两陌生都让人放松,倒还会有新鲜的火花和喜悦。和读者见面,我在明处,读者在暗处,见面时基本都是答记者问,很累人。——但是,因为祖母的关系,我答应了和他见面。
  不久他来郑州办事,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他很瘦,高高的,眼睛很大,有一种童真的稚气和温和的羞怯——我想,他在单位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印象中的这个级别的官僚,都是有些装装的。他应该是把我当朋友来看的吧?陌生的,然而也是熟悉的朋友。
  他说的最多的也是他的祖母:他祖母嫁给祖父不久就守了寡,没有儿子,过继了个儿子。儿子因而也与她不亲,但他生了长子之后又要她照顾,她就把这个孩子一手带大,孩子长大成人考上大学,后来又分到市里工作,又要成家又要立业,渐渐地很少回老家看她,而她的儿子儿媳同她的感情还是那么淡漠。老人的眼睛又渐渐瞎了,一天,在老房子里上吊自尽了。长孙安葬了她之后,从此开始做梦。一天一小梦,三天一大梦,梦里哭,梦醒还是哭。——那个他,便是眼前的这个他。
  文化路寂静的迪欧咖啡馆里,他的讲述时断时续。他说他现在和父母的感情也很冷淡,仿佛是在替祖母向他们报复。他说他不能看见祖母的照片,祖母的照片都被他锁了起来:是珍宝,也是恐惧。他说老家来人找他帮忙,他都是以祖母来衡量尺度。如果是对祖母好的,就办;不然,就不办。他说自从祖母去世,他看到一个陌生人的葬礼就会想起祖母,都会落下泪来。他说他也曾认真地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对祖母用情如此之深,后来明白:是因为内疚,没有在祖母去世前多尽自己的孝心;也是因为自私,他怀念祖母固然也是因为爱祖母,然而更是爱自己。祖母存在的最大意义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他的人。她死了,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这么好了,哪怕是他的亲生母亲。
  我沉默地倾听着。我喜欢这样的讲述者,将自己剖析得这么袒露,这么透彻。他的诚实使他的讲述十分洁净。只讲彼此的祖母,我想,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在对两个老人的讲述和怀念中,我们的心能够彼此温暖和亲近,就已经足够了。——难道还不够吗?两个深爱我们,我们也深爱的老人,交换她们的生命史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彼此信任?我们带着她们的气息坐在同一个房间里,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相对微笑,会意在心?
  在这样的情境里,他不再是男人,我不再是女人。我们在彼此眼中都失去了性别。仿佛回到了本真世界的两个婴儿,只有纯净,纯净,和纯净。
  谈话间隙常会有沉默。久久沉默之后,每次重新开始说话的瞬间,都没有陌生人之间的突兀和刻意,比如我问他:“那棵树呢?现在长得怎么样?”他马上就知道我在问他祖母坟前的那棵松树。
  “雨水太勤,种了好几次都没有活成。去年种下的那棵倒是扎下了根。”他说,“墓地所在的那块田的田主,我每年都要买礼物去看他一次,让他在照顾庄稼的时候,顺便帮我照顾一下祖母的坟。”
  然后我们一起望着窗外。法桐翠绿的树叶正轻轻地亲吻着蓝灰色的窗棂。
  乔叶喜欢的书:
  书名:《朗读者》
  作者:(德)本哈德·施林克
  译者:钱定平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推荐语:
  反**的文学作品很多,《朗读者》在其中属于不折不扣的另辟蹊径。故事从姐弟恋开始:一个少年爱上了一个女公共汽车售票员,这个女人叫汉娜,是个成年人。两人邂逅时,这个少年还是个孩子。两人相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汉娜经常让这个男孩子给自己朗读作品。后来汉娜失踪了,少年上了大学,学的是法律。有一天,在法庭上,他碰见了汉娜,汉娜正在接受审判——她是集中营的女看守,是战犯。此时,这个少年发现自己还爱着汉娜,也才知道:她是个文盲。而身为文盲的汉娜,在这场战争中其实也是个懵懂的受害者。——这个时候,所有的问题都来了。道德的问题,伦理的问题,良知的问题,责任的问题……这个小说没有陷入简单的批判或是惩罚,而是呈现出了更繁复的主题,也抵达了更大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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