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号街车》中米奇对布兰琪的影响:布兰奇

　　[摘 要] 威廉姆斯的《欲望号街车》中的女主人公布兰琪崩溃的直接原因是其妹夫斯坦利的强暴,但是还有一个人物在布兰琪滑向深渊的过程中甚至起到了比斯坦利更具破坏性的作用,这就是作品中的第二男主人公――米奇。米奇以布兰琪的拯救者的姿态上场,却演出了一场亲手摧毁布兰琪的悲剧。本文试图从布兰琪的生活及心路历程出发,通过对原作的详细的文本分析,剖析布兰琪最终走向毁灭的原因。
　　[关键词] 心理阴影;堕落;崩溃
　　
　　打开《欲望号街车》,威廉姆斯笔下典型的女性形象――布兰琪散发着异样动人的光彩款款走来,向我们娓娓讲述了自己的凄凉身世。
　　布兰琪――这位威廉姆斯戏剧世界中南方女性的典型代表――有着让人深深迷醉的南方淑女的气质,受过良好的教育,温柔、细腻、贤淑;却融高雅品位与自甘堕落的矛盾于一身,挣扎在旧南方古老的传统价值观与现代工业社会的冷漠、非人性的现实之间,在历经多重打击后,一步步滑向崩溃的边缘,最终不得不逃遁到疯癫的世界中寻求解脱。
　　应该说,布兰琪的悲剧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除了大的历史环境――南方没落贵族文化注定要败在北方强悍的工业文化面前――之外,单纯从剧中人物的身世遭遇和心路历程出发就会发现,米奇,布兰琪妹夫斯坦利的朋友,在其一步步滑向深渊的过程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扮演了重要角色,是将布兰琪推向最终毁灭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第一重打击――婚姻破灭
　　布兰琪年轻的时候美丽而单纯,对美好生活充满玫瑰色的幻想。斯黛拉――布兰琪的妹妹――曾对斯坦利说:“你不知道小时候的布兰琪。没有人比她更温柔,更相信别人了。”(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36)布兰琪16岁时嫁给了一个年轻英俊、富有才华的诗人亚伦。她深爱自己的丈夫,爱得那样真诚而热烈。然而,婚姻并没有带她走上幸福之路,相反,给她带来了生命中第一道致命而且延及终生的伤痕――她的丈夫是个同性恋,在被布兰琪发现后开枪自杀。这使得不到20岁的她,对本来理想中神圣无比的爱情产生了怀疑,又为自己失去深爱甚至崇拜的丈夫而痛苦万分,精神上开始陷入苦闷。笔者认为布兰琪的这段经历为后来她跟米奇的一段感情纠葛埋下了伏笔,为布兰琪企图从米奇的爱情中抚平过去的创伤,寻求精神上的归宿与重新印证爱情的神圣性打下了基础,也直接提升了米奇在布兰琪生命中的地位与重要性。
　　第二重打击――死亡阴影
　　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曾经显赫一时的Dobius 家族没落了,布兰琪的亲人也相继离世。如同“美丽的梦”一般的Belle Reve庄园也变卖殆尽。父母的离世让年轻的布兰琪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死亡,让未经世事的她第一次意识到 “死亡――我坐在这儿,它就坐在那儿,就像你现在坐得这样近……”(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48)亲人那“不要让我死!”(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21)的撕心裂肺的呼喊,久久萦绕耳边,不肯散去,成为她第二个梦魇,她的心理创伤又加重了一层,终日纠缠,无处逃避。
　　第三重打击――生存危机
　　为了生存,拒绝死亡,她找了一份教师的职业谋生。但是,过去的阴影一直盘踞心头,无法驱除。为了逃避这些伤害,布兰琪必须不断地麻醉自己,最后竟演变成病态地勾引自己未成年的学生。校方曝光了这一丑闻,并将布兰琪开除公职。为了生计她又沦落为xx,因为实在是声名狼藉,最终被当地政府驱逐出境。这则直接将精神已经极端苦闷的布兰琪推到了生死线上。
　　致命打击――幻想破灭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布兰琪不得不投奔离家十年的妹妹斯黛拉,并期盼在新环境中开始新生活。她在妹妹家极力掩饰自己已有些不正常的心理状态,极力表现出良好的教养与淑女风范。应该说这时的布兰琪在经历了情感、家庭以及生活的打击后在为自己正常的生存状态做最后的努力。笔者认为这是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因为此时的布兰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从她不时出现的难以自制的紧张与歇斯底里中可见一斑。如果这时出现一个虽然微小但能让她感受到生命价值的希望,她也绝不会沦落到崩溃的下场。而第二男主人公米奇就是在布兰琪受尽苦难,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出场了。他的出现,对布兰琪而言,无异于一位从精神到物质的拯救者。应该说妹妹斯黛拉的家是布兰琪生命的转折点。转折得好,布兰琪得到拯救;不好,布兰琪跌入深渊。而米奇就是那个站在交叉路口的使者。他将带给她幸福,把她引向光明?还是同别的力量一起,加速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从这个意义来说,布兰琪的命运至少有一半是掌握在米奇手中的。
　　米奇是在布兰琪生命历尽苦难后第一个认识到布兰琪 “与众不同”的“绅士”。初见布兰琪,便被布兰琪优雅的外表所吸引,从而产生了与之进一步交往的想法。一向爱打牌的他,置牌桌“三缺一”于不顾,主动与布兰琪攀谈。他借布兰琪向他要烟之际向布兰琪展示了他那刻有白朗宁夫人著名诗句的烟盒,并讲述了自己的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言谈中流露出对爱情念念不忘的忠贞,引起了布兰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更巧的是她对这两句诗也是情有独钟。而后他又夸奖她、赞美她,说她是教“艺术或音乐”(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61)的老师。无疑这对追求高雅的生活情趣和良好艺术修养的布兰琪来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这种赞美与共鸣让布兰琪心动不已,米奇开始在布兰琪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在斯坦利大发雷霆、动手打斯黛拉的场景中,布兰琪又惊又怕,脆弱的神经再一次受到打击。愤怒、羞辱与惊恐不安夹杂着对妹妹的担心占满了她的心田,致使她在斯坦利夫妇门前徘徊良久。这时,米奇出现了,安慰她、陪伴她,让她又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可以依赖的,从而对他的好感进一步加强。
　　经过进一步的接触,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米奇向布兰琪提起了他的母亲,并转达了母亲的疑问――布兰琪的年龄。笔者认为在这里,米奇已经准备与布兰琪进入实质性阶段,也就是准备向布兰琪求婚。而布兰琪也第一次敞开胸怀,向他讲述了自己过去不幸的婚姻经历。笔者认为这是布兰琪重启希望之门的重要章节。她肯向人吐露自己埋藏多年的痛苦往事,本身就是对此人的信任。她希望借此引起米奇的同情,增加对她的爱怜,从而得到他的温情与保护,带自己走出几乎无力自拔的泥潭。而米奇在听完她的凄惨往事后,慢慢拉她入怀,温柔地说:“你需要一个人,我也需要一个人,那你跟我,能不能――”(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16)这虽模糊的求婚使布兰琪重新点燃了希望之火。短短的一句话,犹如一线曙光照亮了布兰琪原本已毫无光明可言的生活。
　　布兰琪在对生活的期冀中答应了他。对布兰琪而言,米奇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是一位拯救她精神与灵魂的英雄。米奇从而成为布兰琪生命中预设的可以让她摆脱过去的阴影、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精神支柱。至此米奇在布兰琪的心中已经占有了无人可比的地位。可以想象,这根支柱一旦坍塌,将会对布兰琪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然而,最怕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斯坦利将布兰琪的堕落往事向米奇抖落无遗。且看这位口口声声说是遇见了“与众不同”的布兰琪的英雄的所作所为。他衣服未换、脸也未刮地便跑去斯坦利家中,见到布兰琪后更是出言不逊,“不可饶恕地侮辱了一位淑女。”(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40)并且粗鲁地将布兰琪拖到光亮的电灯下面对她进行近距离的仔细审视。这对布兰琪这样一个青春不在,本来就对自己的年龄及外貌很敏感,本来就需要别人不停地赞扬她“看起来很好”(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5)的人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侮辱。接着他又把从斯坦利那儿听到的有关布兰琪的丑闻一一数落,并且强调他已经从“线人”那里得到证实。这扇回忆之门的开启,对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堕落往事,希望重新做人的布兰琪来说,无疑是在她尚未痊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尤其是在自己打算与之结婚的米奇面前。布兰琪这时的惶恐、羞愤可想而知。
　　然而她不顾米奇的无礼,将事实和盘托出,并且解释了她当时堕落的原因――对死亡的恐惧和亚伦死后的精神空虚与恐慌,希望能得到米奇的谅解与宽容。“亚伦死后,我跟很多陌生人发生过关系,这似乎是我填补空虚的惟一途径……我想是恐惧吧,就是恐惧,它驱使我从一个人那里到另一个人那里,寻找着某种保护。”(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46)然而事与愿违,米奇只是无情地揭露她,说她“不坦率”,(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45)指摘她欺骗了他的感情。
　　面对自己能够抓住的惟一依靠,布兰琪暂时抛弃了淑女的尊严,想做最后的挣扎。在米奇表现出想与她亲热的行为的时候,她退而求其次地想以xx打动米奇,达到与他结婚的目的。但米奇一句残酷至极的话彻底粉碎了布兰琪最后的幻想:“我想我不会娶你了。”“你不干净,不能进家门伺候我母亲。”(田纳西•威廉姆斯,1980:150)
　　至此布兰琪对这个世界惟一的希望也被米奇以最恶毒的方式无情地捻灭了。她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已经失去了她继续正常生活下去的任何支撑。在把米奇赶走之后,她就已经进入了半疯癫状态。
　　结 语
　　所以,从布兰琪所受的几重打击以及她所走过的心路历程来看,虽然最终导致她精神崩溃的直接原因是斯坦利的强暴,但在此之前,她已心成死灰,没有任何希望可言。斯坦利的暴行不过是将她彻底摧毁的一个外部动因与导火索,而真正导致她崩溃的是她内心所遭受的多重打击和对这个冷酷世界的绝望。在这个过程中,米奇以她最后的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却带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将她对生活仅存的一丝美好幻想也全部粉碎殆尽。所以,笔者认为,米奇,这个第二男主人公在布兰琪的生命中甚至扮演着比第一男主人公斯坦利更加重要的角色,对布兰琪的毁灭起了更加有力的摧毁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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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Williams Tennessee.�A Street Car Named Desirs�[M].A New Directions Book,1980.
　　[作者简介] 郑新宁(1978― ),女,山东潍坊人,南开大学硕士研究生,潍坊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