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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会突然想起重庆]生活总是在不经意句子

发布时间:2018-12-27 04:41:43 影响了:

  到重庆去,不能因为公务,也不能早早就谋划然后欣欣然开赴。照我的想法,去重庆,必须是在某一时刻,突然想起重庆,便一边电话订机票一边空身赶往机场。如果能做到自己身在重庆了而又不知自己已经到了重庆,那样更好。在这个遍地都是梦游症患者的时代,重庆被我视为乌有乡。
  我记不清自己究竟去过几次重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某年某月某天的下午,我穿着一身旧军装,站在滇东北与川南交界处的213国道旁,国道的上方是状如大黑天神的乌蒙山,下方的绝壁之下则是魂不守舍鬼喊傩叫的横江,我不知道我想沿着那条国道去哪儿,见一辆往四川方向奔驰的大卡车开过来,我只是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司机是个寂寞的中年人,他停下车,扑满尘土的脑袋伸出车窗:“你想去哪儿?”
  我发了支香烟给他,反问:“你要去哪儿?”
  他愣了一下,说:“重庆。”
  我说:“我跟你去重庆。”
  那是我第一次走出乌蒙山。在一位诗人的笔下,乌蒙山是一颗泥丸,可在那颗泥丸里,我走了20年也没找到泥丸的边,后来才知道,那泥丸是世界上最大的一颗泥丸,只有坐上来历不明的一辆卡车,我才有机会跑到外面去。卡车啊卡车,飞翔的卡车,梦游一样的卡车,它出了乌蒙山,一会儿在夜幕下和大江赛跑,一会又会在黎明时分果断地停顿于某个路边旅馆。每次停下,照例有这样的声音响起:“老师,来吃饭。”世界真的豁然开朗了,而我也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满是动词的四川方言和动词一样的四川女子。
  几天后卡车抵达重庆一个叫菜园坝的地方,我跳下车,还没跟司机打招呼,也没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卡车开走了。坐在菜园坝火车站的门口,有那么十多分钟,我有些慌神,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甚至想买张票,坐着火车回宜宾。车站旁的一个小店,录音机里轰天炸地地响着:“我曾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站起身,我决定漫无边际地跟着街道走,于是就上了中山路,去了朝天门,去了枇杷山。那个年头的关键词,一个叫流浪,一个叫远方,还有诸如“在路上”之类,至于“生活在别处”则是八十年代末期的事了。
  在朝天门,我真的想搭一艘船,去找太平洋。在枇杷山,我真的在万家灯火的景象面前,觉察到了流浪的逍遥与孤寂,想喝一场酒,平息胸腔的内乱……在重庆的两天时间里,除了去面馆和菜园坝的家庭旅馆时我说过几句话,其它时间,我没问过路,也没跟任何人搭过腔,只知道不知疲倦地团团乱转。我像个泯江波涛上的巡河夜叉,而且是个哑巴。
  那之后的二十多年间,我多次去重庆,几乎都一个模式,宾馆,会场,走人。仅两次例外,一次是被云南的一个机构请去参加全国书市,而我下了飞机就被李元胜接到了一个江边的酒吧,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晚上,在雾茫茫的江船上喝酒吃鱼,又像极了民国时期的袍哥小头目聚会,血管里的血有些浑浊了,江风已经吹冷了脊背,但酒一多,总是一口咬定这越来越暗的江面和码头是自己的家乡。
  另外一次,我从遵义借道重庆回云南,才下车,何房子和李海洲已在街对面招手,没找宾馆,直接就去了饭店。一张巨大的饭桌,端坐20多人,李海洲开口就对大家说:“今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要把老雷弄巴实。”那一夜,我差不多喝了自己平时一个月才能喝的酒,似醉非醉中,又是两个家伙开车送我去宾馆,车没开出多远,就停靠在了街边,不一会,两个人都嘟嘟囊囊地睡着了,心一横,我也跟着睡去……
  二十多年前的重庆,今天想来,心里一片白茫茫,似乎就是一个不着边际的人去了一趟一个书本上写到的地方。之后的重返,一次次,大抵又被难以破除的咒语罩住了,所谓重庆,醉眼之中,过眼之间,与我居住的昆明并无区别,一样的高楼林立,一样的酒池肉林,一样的在我醒来的时候,带给我一丝丝苍茫的幸福,外加更为沉重的不安与焦虑。
  我想要的重庆或昆明,不是这样的。我希望这只是我个人出了问题,城市无辜。什么时候再去重庆,而不是乌有乡?当这个问题针对真实的重庆,我想,我得问一下李元胜,他一贯仁慈而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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