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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与秘密的扇子》:跨文化语境下的文学探险之旅_雪花与秘密的扇子

发布时间:2019-01-27 04:17:46 影响了:

  内容摘要:美籍华裔女作家邝丽莎的小说《雪花与秘密的扇子》取材于中国湖南的女书,曾轰动一时,销量超过100万册,并被翻译为包括中文在内的35种语言。《雪花与秘密的扇子》成功源于作者首次用文学的笔法向世界揭开了江永女书神秘的面纱,深入探究了中国古代女性悲苦命运的根源,并成功塑造了奇特的“女同”形象。
  关键词:邝丽莎 《雪花与秘密的扇子》 女书 缠足 女同
  
  美籍华裔女作家邝丽莎(Lisa See),1955年生于巴黎,现居于洛杉矶。邝丽莎仅有八分之一中国血统,高鼻深目,难现东方面容,亦不会讲中文,但她始终坚持自己的华裔身份,一直在研究中国,所有作品都以中国或华人为背景,是目前最重要的海外华裔作家之一。其主要作品有《花网》、《内地》、《龙骨》、《恋爱中的牡丹》、《上海女孩》、《百年金山》和《雪花与秘密的扇子》等。2004年5月出版的《雪花与秘密的扇子》(Snow Flower and the Secret Fan)取材于中国湖南的女书,曾轰动一时,销量超过100万册,并被翻译为包括中文(人民文学出版社忻元洁译本)在内的35种语言,从而一举确立了她的闻名。
  对于邝丽莎的《雪花与秘密的扇子》,Amy Tan曾毫不吝啬地赞扬道:“邝丽莎写出了她迄今为止最棒的作品。《雪花与秘密的扇子》讲述了一个美丽与痛苦交织的传奇故事,一个刚刚逝去的真实而又充满神秘感的世界被完全呈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能够深深铭刻在你记忆深处的故事,随着书页在眼前翻阅,对于故事的记忆始终清晰可见。”《艺妓回忆录》的作者Arthur Golden也曾断言:“只有一流的小说家才能做到像邝丽莎那样,她不但将笔下的人物描述得栩栩如生,而且还将整个古老的文化生动形象地展现了出来,她细腻的笔触令我们这些人惊恐不及。”
  《雪花与秘密的扇子》为什么能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响?它到底有什么迷人的魅力呢?下面就让我们跟着邝丽莎的脚步,也来作一次跨越地域、国别和时代的文化探险之旅吧:
  走进江永女书的隐秘世界
  《雪花与秘密的扇子》以“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女书”为背景,向西方介绍了中国的“女书”这一独特的文化现象。据互动百科介绍,“女书”是在湖南江永县及其毗邻的道县、江华和广西部分地区出现过的一种只在妇女中流行、传承的神秘文字。它造型奇特,古意盎然。近2000个符码,只有点、竖、斜、弧四种笔划,书写呈长菱形,可采用当地方言土语吟咏。
  “女书”是中华民族珍贵的古老文化遗产。旧时当地不少才情女子采用这种男人不识的“蚊形字”互通心迹,诉说衷肠,将其刺绣、刻划、戳印、书写于纸扇巾帕之上,传记婚姻家庭、社会交往、幽怨私情、乡里逸闻、歌谣谜语,也编译汉文唱本。这些记有“女书”的物品,在其主人去世后,多作为殉葬品焚化或掩埋,只有寥寥少数作为纪念品珍藏保留,因此民间遗存极少。目前搜集到的近20万字的“女书”作品,绝大部分为歌体,其载体分纸、书、扇、巾四大类,无论哪种承载方式都十分讲究形式美。到目前为止,这是世界上唯一一种为女性所创造,使用,并且只有女性才能够解读的文字,“女书”具有文字学、语言学、社会学、民族学、人类学、历史学等多方面的学术价值,因而被国内外学者叹为“一个惊人的发现”、“中国文字史上的奇迹”。
  作者邝丽莎最初听说“女书”这种文字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从此她迷上了“女书”,并且亲自到湖南江永实地采访,她发现这个地方尽管十分闭塞,却也山清水秀。于是她以第一人称的手法写了这本小说。同类题材在全世界来说,可谓是独此一家,难怪小说会让人刮目相看。
  关于女书的起源,邝丽莎在书中引用当地民间传说介绍,其创始人为宋朝的才女胡雨秀。胡被宋哲宗选为妃子后,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争斗中愁闷难消,于是她“试图改变汉字,将它倾斜过来书写,把它变得更女性化。事实上,她正在静悄悄地发明一种和汉字不甚相像或完全不同的秘密文字来和家人通信。”
  女书犹如一条珠串,串起了整个小说的故事情节。邝丽莎在小说中塑造了百合和雪花两个主要人物,如同当年胡雨秀和她的姐妹们一样,百合和雪花也是通过女书来传情达意、互诉衷肠。她们在七岁的时候,通过女书结成了一对非常要好的“老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们经历了饥荒、瘟疫、战乱,乃至遭遇到了婚姻中的孤独与绝望,无论是在待字闺中还是在嫁做人妇,抑或是身为人母,她们都能通过女书往来彼此关怀。雪花出生于一个破落的大户人家,举止高雅,精通女书;百合乃农民之女,善做家务。正如她们的名字一样,百合扎根于现实,循规蹈矩,顺从,顺从,再顺从,之后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雪花则游离于现实,飞翔于天际,大胆抗争,抗争,结果却愁苦终穷而病逝。雪花英年早逝,百合却活到了耄耋之年,成了女书文化活的历史见证。然而,无论是百合还是雪花在现实生活中都未能轻轻松松地活过一天。她们只有在女书往来中,才能真切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并进而确认自我,找到自我。或许,那样的时刻才是她们充满活力真正活着的时刻,而平时,她们只不过是简单机械地生活罢了。
  百合和雪花两人在夏夜里互相在对方身上书写女书的情节可谓绝妙。作者把女书文字以唐诗《静夜思》的形式让百合和雪花在对方身体上书写,这既是双方情欲萌动时期的真实写照,也是两人情谊从此加深的关键时刻,如果说在两人间传递的那把秘密的扇子上写满的那些有形的女书文字见证了两人精神维度上日趋一致的话,那么写在她们各自身上、心灵上的无形的女书文字《静夜思》则是她们精神与肉体高度融合的标志。有形的扇子上其实除了女书外并没有什么秘密,真正秘密的扇子只存在于百合和雪花的内心,那上面的女书文字隐秘而鲜活,历久而弥新。正如百合所说:“我们都清楚那是远行他乡的诗人思念家乡之作,但自从那晚以后,我把这首诗看做只属于我和雪花两个人的。雪花便是我的家所在,而我也是她的家。”可见,隐秘的女书文字背后承载的,乃是中国古代江永女性无比丰富而奇异的情感世界。
  深入探究女性悲苦命运的根源
  在百合长达近一个世纪的生命历程中,我们可以见到中国女性悲苦的人生写照。从道光到咸丰,到太平天国再到同治年间,在这封建社会垂死挣扎的年月,百合和雪花都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那个时代的女性屈服于男权社会的统治,在经济上无法独立,只能沦为男性的附庸。为了取悦男人,也为了自身的生存,她们不得不咬紧牙关忍受种种非人的折磨,其中最为残忍的莫过于缠足。
  正如书中详细交代的,中国古代女子缠足是从脚骨还未发育完全的小时候开始的,“城里的那些名门闺秀早在三岁就开始裹脚了。”缠足时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因为要把女孩子的4个脚趾生生折断然后握进脚窝里,再用棉布层层缠裹。在这个阶段,女孩子还要被迫用仅剩的大拇指在地上练习走路。等到脚指腐烂化脓,再拆去裹脚布,用明矾等药水浸泡,再次裹上新的布条,周而复始数月,才能真正成型。一双完美的小脚在尺寸、形状上都有严格的标准。正如百合所说:“我只知道我的脚的大小将决定我能嫁得多好。一双完美的小脚可以向我未来的婆家人展示我个人的毅力和忍受生儿育女时疼痛的能力,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艰难我都可以经受住。我的那双小脚还会向世人显示我对娘家人的顺从,尤其是对我的母亲,同样,它也会给我未来的婆婆留下好的印象……还有一点是我当时并不知晓的,那就是我的双足让我丈夫心驰神迷,即便是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最私密最亲热的时刻。”百合这番话很好地说明了小脚非常珍贵且受人推崇的原因,同时也说明了为什么三寸金莲被婆婆作为挑选媳妇的主要标准,只有殷实人家才有资格娶得上拥有完美小脚的儿媳。这也是王媒婆在检查完百合的脚后仿佛看到了摇钱树的原因。百合的脚骨天生柔软,脚弓弧度高耸,适合缠足,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王媒婆眼光的独到。
  中国社会几千年延续下来的男权思想,得以让“缠足”这种对女性的病态要求深植于女性的思想中。女性也不觉这是对她们的伤害,反而一直像百合那样以拥有一双完美的小脚为荣。母亲这样,婆婆这样,王媒婆也是这样,而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百合也仍然如此要求雪花的孙女牡丹,并不无自豪地宣称:“我亲自为她缠足……牡丹的双脚最终出落成了和我一样的完美的三寸金莲。”百合无论在什么艰苦的时刻首先想到的都是忍让、顺从,同时也自觉或不自觉利用自己的小脚去激发丈夫的性欲,以自身生育孩子(尤其是能传宗接代的儿子)的能力,去获得丈夫、婆婆,乃至他人的认可。如书中所言:“十个女孩中就有一个要死于缠足,不仅是我们县,全国都是如此。”小说除了细致描绘百合、美月缠足之痛外,还以沉痛的笔调描绘了三妹因缠足而死,读来字字见血,句句见泪,可谓惨绝人寰,令人唏嘘不己。
  缠足把女人牢牢地缠在了家里,女人一生都被他们的小脚所束缚,无法远行,更何况还有三从四德等封建宗法思想的束缚。她们只能在家中围着锅台转,除了操持家务、服侍公婆外,还要照顾丈夫、孩子的起居饮食。正像雪花一样,“大多数时候她们的生活充满了沮丧。她们经受了与双亲离别之苦,失去子女之痛,以及在婆家地位低下之耻,而且还要饱受丈夫的痛打。”如此艰难困苦的生存环境,难怪百合会说:“我们县里的女人很少有活过四十的。”当时的女人只有在女人屋里,在义姐妹中间,在老同的眼神中,才有可能摆脱劳累的俗务,通过唱歌、写女书来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和放松。如果说男权社会用缠足束缚了女性的身体,那么女性选择的则是用男人不懂的女书来反抗。是女书,让她们的心灵能够比脚走得更远,就像鸟儿张开了翅膀,自由地飞翔。然而,即便是女书这种女性专用的隐秘文字,也仍然逃不脱男权社会的痕迹。百合后来跟雪花决裂,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因为误解,百合没有联系具体的语境、语义和措辞,以为雪花背叛自己,与他人结为了义姐妹。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百合就像梅花说的:“可是你有太多男人的想法。你对她的爱就像是男人般的,你只是用男人的法则来衡量她的价值。”百合不但自己践行男权社会的法则,还要求雪花也如此,直到雪花病逝,误会消除,百合在接下来漫长的四十年中悔恨不已。而像百合这样“有意或无意成为帮凶”的女性又何止是成千上万呢?在这里,作者不惜借人物之口,明白无误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即中国古代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有意压榨,以及女性在这种压榨下的集体无意识的顺从,正是造成中国古代女性悲苦命运的根源。
  成功塑造奇特的“女同”形象
  “悉闻家有一女,性情温良,精通女学。你我有幸同年同日生。可否就此结为老同?”雪花送来的扇子还有扇子上的女书一下吸引了百合。“缔结老同就像结婚一样重要”,但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不同的是“老同是自由选择下的结合,成为彼此情感的伴侣,并永远忠于对方。而婚姻是无法选择的,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生育子嗣。”“没有第三个人加入老同的关系……这是两颗心的结合,它不会因为彼此间相隔的距离,或是意见相左,孤独寂寞,一方嫁入更好的人家而拆散,也不会容许其他女孩或是女人介入其中。”
   《雪花与秘密的扇子》为我们展示了百合和雪花在长达一生的经历中互相关心、共同扶持的深厚情谊。正如同西方婚约誓言所说,“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从七岁缔结老同开始,百合和雪花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她们彼此取长补短,共同研习未来所需的品德和手艺。平素,她们只靠女书往来,书写“情书”的方式可谓十分浪漫――一把秘密的扇子,不时写上一句诗,画上一朵花,就这样隐秘而直接地传达着彼此间的“姐妹深情”,事实上,这是比夫妻更相知、比家人更长久的亲密爱人。没有什么比老同的爱和忠诚更能支撑她们走完辛酸悲苦的一生,天灾人祸、瘟疫战乱,经历了两个朝代和一次造反,她们相守在邻近的村落里,一辈子都记着曾经写在对方赤裸身体、以及保存一辈子的折扇上的心声――隐秘的女书。正如雪花说的,“在我的生活中只有一个快乐,那就是我的老同。”无论是在年少缠足的时候,还是在待字闺中的少女时代,抑或是初为人妇的日子,身为人母的时刻,百合和雪花都能克服困难通过女书互通信息,倾吐心声,排解心中的仇怨。尤其是那令人怀念不已的古坡庙相会,百合和雪花相约一起去品尝美味的拔丝山芋的情景实在令人动容,至于两人排除困难,在吹凉节、朱鸟节等节日里相聚在女人屋里的场面则既令人欣喜又令人心酸。
  如果只有快乐而没有痛苦,那也不叫真正的爱,即便是“老同”间的爱也是如此。百合和雪花正如世界的两极,一个温柔贞静,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温顺羞怯,一个叛逆大胆。小时缠足,百合忍气吞声,雪花却不断抵抗;嫁为人妇后,百合如履薄冰,步步小心,雪花却奔放洒脱,生气勃勃。尤其在对待性的态度上,百合只把性作为传宗接代的必要工具看待,而雪花却把“享受房事”作为对自己劳累一天的奖赏。如果说当初正是这种性格上的差异造成了百合和雪花互相吸引的话,那么,后来雪花和百合的决裂,也可以说是她们性格差异使然。开始,雪花还能出于对老同的爱,不惜违背自己的本性,也将生儿育女作为提高自己在夫家地位的砝码。然而到了后来,雪花毕竟难以承受这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于是选择了与百合疏远的做法。正像雪花在写给百合的女书中说的:“我无法成为你所期望的那样……请你去回忆我们少女时代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吧。”雪花对老同――百合的疏远是一种彻底的反抗,她试过像百合那样顺从,顺从,再顺从,但她终究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尽管这种选择最终让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雪花虽然死了,但她和百合的爱却仍在延续。悔恨不已的百合出于赎罪和爱屋及乌的心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雪花的后人,包括把雪花的孙女牡丹纳为长孙媳妇等。姑不论这种爱到底是好还是坏,至少,它是符合中国人表达情感的一贯方式的。换句话说,这也充分表明了邝丽莎所塑造的这对奇特的“女同”形象其实与时下流行的女权主义并无多大的关系,她们是有中国特色的“女同”,其生成与发展都无法脱离她们所生活的特定的时代和环境。
  与英国女作家莎拉・沃特斯在《荆棘之城》中对“同性恋”浓墨重彩的描绘不同,在涉及两人间轻怜蜜爱的场面时,邝丽莎有意识地采用了节奏舒缓、色彩平淡的文字,不做作,不煽情,娓娓道来,感觉自然而纯净,更切合中国人的审美心理,更让人容易接受。
  结语
  诚然,作为一个有着华人血统的作家书写的这个故事,仍然没有摆脱外国人对中国文化固有的猎奇色彩,就像功夫熊猫表现中国文化一样,未免直白和浅显。邝丽莎虽然通读国学,但也难免犯此通病。如为了照顾西方人的欣赏习惯,特意将女书文字译文化、口语化,将民歌、古谣直译等,这都使小说失去了不少的“中国韵味”。但瑕不掩瑜,邝丽莎还是通过自己真诚的写作表达了对中国古代女性的深切同情。她采用老奶奶(百合)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这种真实可信的方式,把包括婚姻家庭、生产劳动、社会交往、女红艺术、文化娱乐、风俗习惯、宗教信仰、道德情操等多方面的内容进行了有机的结合,成功跨越国家、地域、时代、文化等方面的障碍,完成了一次奇美的文学探险之旅,从而为世界认识中国,中国走向世界搭起了一座不朽的文化桥梁。
  
  参考文献:
  [1][美]邝丽莎著,忻元洁译.雪花与秘密的扇子[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2][美]邝丽莎著,谢春波译.上海女孩[M].北京,京华出版社,2010.10.
  [3]百度文库.https://wenku.省略/
  view/f91494abd1f34693daef3efe.html.
  [4]百度百科.女书.https://baike.省略/view/32675.htm.
  [5]百度百科.缠足.https://baike.省略/view/28744.htm.
  [6][英]萨拉・沃特斯著,林玉葳译. 荆棘之城[M].江西,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9.11.1.
  
  薛冰华,湘南学院中文系讲师,研究方向为新闻学、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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