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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崖:秦岭深处的宝成小站]秦岭之巅青石崖

发布时间:2019-04-23 04:40:49 影响了:

  驱车出宝鸡向南,沿312国道陡峭的盘山路缓慢行驶。茫茫林海之中,偶尔会看到火车穿行于山间隧道的身影。   青石崖车站每天只有一班通勤列车停靠,除此之外,如果无人接应,任何人是无法翻越铁路沿线封闭式的栅栏擅自进入车站的。
  在宝鸡车务段宣传助理闫浩的引领下,记者来到靠近青石崖车站的栅栏入口处。等在那里接应我们的青石崖车站站长刘思成打开栅栏口的大锁,我们才算是走进了青石崖车站的管理区域。
  
  刘站长告诉记者,从这个栅栏口到车站,还要沿铁轨步行穿越三座漆黑的隧道,再走两公里左右的路程。对记者来说,这又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因为在此期间,我们躲避了四趟列车,其中一次是在隧道内深不足一米的应急涵洞内躲避,亲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列车暴躁地飞驰而过,漫卷的风速和隆隆的呼啸声,令人战栗。
  
  站 台
  青石崖车站位于两座隧道之间,海拔1302米。车站长约400米,宽不足百米,一侧是怪石嶙峋的陡峭高山,一侧是令人目眩的悬崖绝壁。据说1957年建站时,该站是由340多吨炸药爆破而成,当时车站建成后,碎石遍地,寸草不生。
  站台上伫立的一方石碑引人注目,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秦岭之巅共青团车站。这是原全国政协副主席汪峰于1989年题写的。
  石碑的背后,镌刻着一段介绍文字:青石崖处秦岭之巅,抱群峰,面峭壁,临深壑,鸟兽栖居,人迹罕至。一九五七年筑宝成铁路,崩山裂石,凿出车站,桥隧勾连,铁路盘横,蜀道坦途,蔚为壮观。青石崖车站地势高峻,四时气候变化无常。夏日电闪雷鸣,冬季雪封冰冻,春秋之际云雾缭绕……
  进站不久,记者便体会到碑文所言不虚。清晨还是碧空万里,艳阳高照,顷刻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事后发现,瓢泼大雨无孔不入,将记者停于山下的车子清洗得从未有过的干净。
  “铁路上最怕雨、雪、雾这三样,每到冬季下雪,为了防止道岔被冻,我们所有休假的人都要收假回来定时扫雪。”刘思成说,“这雨再下一会儿,我们就要冒雨出去巡查了。”
  去青石崖之前,有一个问题一直让记者疑惑:这么偏僻荒凉的小站,为何不撤销?到了青石崖,答案不找自明: 600多公里的宝成线一直是单线行驶,青石崖每天迎来送往的列车达36对(72次),平均20分钟即有一列火车通过。在宝成线上,包括青石崖在内,每个小站都铺设有两股以上的铁轨,缓行的列车要在小站内的一股道上进行停靠避让,待急行的列车通过后,方可继续前行。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青石崖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仍然是秦岭南北通途的咽喉要地,这里的工作虽然枯燥,但责任却重如泰山。”站长刘思成说。
  生 存
  
  到了青石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整个车站除了每日当班和休息的几名职工外,能看见的就是天空偶尔掠过的几只飞鸟。远离尘世的寂寞山林,有时静谧的令人恐惧。
  小站与外界联系,基本上靠铁路专线电话,手机信号在这里飘忽不定,似有若无。
  “我基本上把手机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不能带在身上。”刘站长说,“因为我要到处巡查,带在身上就永远别想有信号,来这儿马上两年了,我最近才找到两个相对稳定的信号区,但是仍保证不了通话顺畅,收到的短信往往已经是一两天前发出的。”
  小站里有一台电脑,是上级发的奖品,但由于没有上网条件,便成为摆设。“电视自有了村村通,频道多了不少,但也就我和副站长偶尔看看,其他职工下了班就要睡觉,根本没时间看。”刘思成说。
  在车站后院,有一个狭小的活动区,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一小片稀疏的菜地。秦岭山中多沙石少泥土,这片菜地的泥土是车站几代职工一点一点从宝鸡背上来的。“大家从宝鸡休假回来,时不时地捎些泥土上来。这里气候阴冷,蔬菜长势缓慢,种种菜,虽谈不上自给自足,但也算是修身养性吧。”值班员刘兆萍笑着说。
  不过,一直困扰小站的最大问题还是生活用水。寒冬季节,这里冰雪四野,起初,职工们只能吃雪水,后来虽说从数百米外的山上引来水源,但水质却很差,而且一到冬季,水管也常常被冻住。
  记者探看了位于山梁处的两处水源地,其中一处从山缝中引出一根塑胶管,水质清澈甘冽。有职工告诉记者,这处山泉不会冰冻,常年流淌,但由于水流量极小,没有压力,无法引到站内。
  或许是看出记者的心思,刘思成说,这里群山翠绿,对你们第一次来的人可能会有很大的吸引力,但对我们每天面朝铁轨背朝崖的职工来说,是没有任何兴奋感可言的,“一来车站是封闭的;二来山间陡峭,没人敢进去;另外,职工们不是紧张值班,就是抓紧时间睡觉,根本没有心情爬山玩。”
  据说曾有一对拾荒的夫妇在小站附近居住,一日丈夫进山采药,一去无回,家人进山找了7天都没能找到。
  伙 食
  记者到青石崖时已近中午,刘站长说要给我们做饭吃。上山前,宝鸡车务段宣传助理闫浩就告诉过记者,吃饭一直是站上职工最头痛也最艰苦的事儿。
  那天午饭,除了轮班睡觉的职工外,当班的两名职工实在吃厌了每天中午一成不变的挂面,早上让其他站点换班的朋友帮忙从宝鸡捎了两碗米线,所以中午这顿饭,就剩刘站长、闫助理和记者三个人吃了。
  “咱们中午吃西红柿鸡蛋面吧。”刘思成说。
  只见刘思成从冰箱里拎出一袋西红柿,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咱们三个可以吃一斤二两西红柿,来客人了,多加一个,炒四个鸡蛋吧……”
  看着他认真地将西红柿置于盘秤上称重,记者想笑,可心里却是一阵发酸。显然,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
  打鸡蛋时,刘思成惊呼:呀,你们命好啊!最后这个是双黄蛋。这样,本来的四个蛋黄变成了五个。挂面同样需要上秤称,三个人每人四两。而这一切,都被刘站长事后记录在窗台上的一个小本上。
  刘站长解释说,这种吃啥都上秤的做法,绝不是计较,因为日积月累,再加上每个人饭量不一样,这样做其实是最公平的。
  不知从何时起,小站还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凡休假者回来,每人都要从宝鸡买些蔬菜。“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一般在10到20元之间,月底算账时除去每人买菜的钱,剩下的就是该交的伙食费。”刘站长介绍说。
  多年间,青石崖车站职工的吃饭都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中午雷打不动是面条,晚上米饭或捎上来的馒头,但配菜永远是一个。
  “几乎没有一顿饭两个菜的时候。”有职工认真地对记者说,“在其他小站,如果不想吃,还可以去街道上买来吃,我们这儿不行,周围连个村庄都没有,不吃就自己饿着。”
  
  站 长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站长是不需要上值班台的。但是,站长却是全天候的待命,而且总有做不完的杂事。
  刘站长介绍说,他的工作周期要比一般职工长一倍,需当班10天,才能休息4天。晚上虽然可以正常休息,但发生任何事情都必须随叫随到,对讲机片刻不离左右。“老婆时常开玩笑抱怨,你一个月最多在家8天,还想不想过了?”刘思成笑说。
  站长和副站长除了日常工作之外,还要当好“后勤部长”的角色,即给当班的职工做饭。“这倒不是说其他职工懒于做饭,而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做。”
  刘站长告诉记者,车务段之前曾派过一名老职工来站里负责做饭,老职工休假时由正副站长代做。但是,今年这名老职工已到退休年龄,正在办理手续。“接下来有没有人来接替,还是个未知数,我们这里条件太艰苦了,很难找到愿意来帮厨的人。”
  刘思成是四川巴中人,2003年毕业于西南交大交通运输专业,之后签约到陕西兴平车站工作了一年,接着又分别在干阳站、安口南站做过几年值班员。2010年7月1日受组织委派,到青石崖任站长。
  记者问刘思成:来之前知道这里的艰苦条件吗?他说:“铁路上都是军事化管理,服从是天职。”
  感 情
  在青石崖工作过的人,待的时间少则四、五年,多则十余年。
  有位叫杨素琴的大姐,已经在青石崖工作了14年。2004年,她曾被调往宏庆站当副站长,但由于割舍不了青石崖,宁可辞去副站长职务,也要返回青石崖。2007年,在她的一再请求下,终于如愿回到了青石崖站,至今仍是一个普通的值班员。
  “我完全可以理解杨素琴,这是我们特有的一种集体荣誉感。”曾经在青石崖当过站长的张学伟对记者说,“我们去青石崖时都是20多岁,可以说是把自己的青春都贡献给了那里,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张学伟现任宝鸡车务段安全科科长,他说只要有机会,就要去青石崖看看。
  青石崖的上一任站长石震对记者说:“这里有我们最宝贵的青春,有我们最纯真的友情,有我们同甘共苦的岁月,在这里,我们亲如一家。”
  一年365天,青石崖11名职工轮流迎送着每天的36对列车。值班员负责列车上下区间的联络、调度和放行,助理值班员(外勤)则是无论雨雪都要到站台上迎送列车,忽左忽右地奔走于站台两侧。
  起初,记者以为接送列车是出于行业内简单的礼貌行为,但刘思成告诉记者,“不仅于此,更重要的是观察列车运行是否正常,车门是否关闭完好,有无人员扒火车等等。”
  清 贫
  在青石崖,每名职工当班5天,回宝鸡的家里休息3天。而在青石崖的时间里,除了工作,就是睡眠,天天如此。据说,几乎所有的三、四等小车站,职工都是轮流上早班、夜班或晚班,也就是说,他们的生物钟总是处于混乱状态,时间一长,会引发神经衰弱等疾病。值班员刘兆萍告诉记者,“安定片对我早就不管用了,一次七、八片都睡不着,现在我改吃佐匹克隆,还能勉强入睡。”
  刘兆萍说,她现在大休回家,第一个任务是睡觉,第二个任务是带孩子去看望父母,第三个任务就是为家人和自己好好做上几顿可口的饭菜。“实际上每个小站的情况都差不多,性质也一样,只是我们青石崖在地理环境上更为特殊一些罢了。”
  刘兆萍还特别向记者申明,“事实上,我们的收入并不是外界想象中的那种铁老大,我在铁路上已工作了16年,2010年我的工资仅为每月1200元,这两年才陆续涨到了3000多元。我爱人也已经在铁路上干了19年,至今我们还在城里租房子住。”
  原站 长张学伟也向记者回忆说,他是1991年至1999年在青石崖当站长的,那时职工们收入低,每月也就几百元。他记得旅客到站时,常把剩余的食品丢弃在站台上,车站就喂了一头猪,职工把乘客丢弃的食品捡回来给猪吃,年终时杀了猪,给大家好好改善一下伙食。他还曾经组织大家“卖车”,也就是向停靠的客车卖东西。“但现在已经不允许了,况且列车都装了空调,窗户基本都是不开的。”
  刘兴刚是今年5月12日才被临时从杨凌镇车站借调来的,看上去性格内向,沉默寡言。记者问他愿不愿意在这里干下去,他也笑着闭口不言。旁边的职工倒是替他着急,“兴刚都27岁了,如果他留在青石崖,恐怕以后找女朋友都难了。”
  荣 耀
  “由于青石崖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和所获得的无数荣誉,这里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也不是谁想走就能走的地方。”这是原站长张学伟说给记者的一段话。
  50多年间,一批批年轻人在这里度过青春岁月,守护着小站的安宁。记者发稿时,青石崖站已实现连续安全生产11000天的历史最好成绩,以年计算,已超过30年。
  自1975年至今,青石崖车站先后荣获的国家级、省部级荣誉称号已超过200个,比如,1978年被共青团中央授予青石崖站“新长征突击队”光荣称号,2003年被授予“全国青年文明号”,2006年被共青团中央评为“全国五四红旗团支部”……
  记者通过有关资料还了解到,青石崖车站职工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以他们的坚韧和坚持,锻造出在铁路系统内广为人知的“青石崖精神”,即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顽强拼搏的进取精神、团结互助的友爱精神、一丝不苟的工作精神、埋头苦干的奉献精神。老车站内所设的荣誉室,已被陕西省列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记者在采访中还听到这样一种说法:在青石崖锻炼过的干部,大多都得到了提升,有人因此将这里形象地称为“业余党校”。这一说法并未得到证实,记者获得的可靠信息是:近年来,青石崖站向宝鸡车务段机关科室输送人才6名,走出了3位处级干部和1名省劳模,实现了由“艰苦奋斗、育人铸魂”向“奋发有为、催人成才”的质的飞跃。
  青石崖,一个优美的名字,一个深埋在秦岭山水间的玲珑小站。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雨雪冰霜,小站里都有人驻守。记者前往的这个夏天,守在那里的是11个人,他们是:刘思成、沈磊、原国群、张燕姜、刘兆萍、杨素琴、王学文、王非、杨玉合、郝名玲、刘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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