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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语文与算术的世纪之战 2018二年级上册语文书

发布时间:2019-06-20 04:25:10 影响了:

  文学正在从传统语文的旧居逃离,向算术的领地飞跃。这是近年来中国文学的一个重大变化。文学原先是属于语文行业的,也即属于语词、篇章、修辞、语法和风格的空间。数千年以来,文学一直试图借助简洁的叙事,描述自我或世界的真相。文学试图守望自己的语文家园,那就是人本主义关怀、创造性技巧以及语言的力量。
  但在21世纪初叶,文学开始向它的世仇——算术献媚,甚至拿算术的尺度当做自己的尺度,用数量、数字及其算法(简单的线性加法)来衡量文学的核心价值,在大多数情形中,文学采纳的算术,仅限于四则运算中的加法,这算法要求作者在一个短小的单位时间里,尽可能制造最多的字词,并将其无穷相加,以求取“和”值的最大化,藉此满足声誉的“结合律”或市场的“交换律”。这是一种古怪的物种变异,它意味着文学正在背弃自己的本性。
  文学算术化的潮流,起源于冷战和集权主义时代。它是20世纪文学的最后挣扎。目前世上最长的小说,也许当推索尔仁尼琴的《红轮》。它的长度据说接近一千万字,俨然是俄罗斯史诗叙事传统的宏大尾声,它要凭借一种非凡的个人记忆,去抵消集权主义对历史真相的遮蔽。而本土的鸿篇巨制,则以张炜的《你在高原》为上限,该书以450万字的篇幅,击碎中国书面文学的历史纪录。这是一种充满“愚公精神”的字词工程,漫长无尽的语句相加,不仅需要强悍的脑力,更须有强大的体能。正是这种超能英雄式的写作,令其散发出算术课加体育课的浓烈气息。
  主流文学自身的字词算法,为类型文学提供了笨拙的样本。这场被市场煽动起来的***浪潮,不仅导致每年近干部“印刷长篇小说”和上万部“数码长篇小说”问世,而且其单体篇幅也在不断扩容,有的网络小说,甚至被注水加长到1200万字以上,成为一个没有灵魂和内胆的庞大容器。这不仅刷新本土文献学的历史纪录,也创出“数码文学”的世界纪录,进而令平面出版商目瞪口呆,所有那种把数字小说转为纸面小说的商业企图,都已宣告破产。
  与此相关的另一种算术,指涉了文学书写的速度。这种高速性,早已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的基本特征。自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主流作家和先锋作家,都以这种流畅的方式进入中篇写作,而后又将其延伸到长篇小说。某位德国汉文学研究者指出,德国作家写作一部长篇小说的时间通常为四年左右,而中国作家的写作周期平均只有四个月。中国长篇小说产量(仅指平面出版类),达到每年800部至1000部的惊人数字,挑战全球小说的数字总和。这种“纯文学”作家的高速书写模式,为类型文学和垃圾制造提供了另一种非凡的样板。
  我们曾经被告知,早在20世纪,香港畅销书作家倪匡,就曾以每天5万字的速度写作,创造华语写作的最高纪录。但这项纪录已经被大陆写手所追赶和刷新。为了满足市场需求,少数成功的数码文学写手,娴熟地运用各种悬念(悬疑)、言情(情色)、科技(科幻)和历史知识的噱头,每天以三万字至五万字的速度生产类文学读物。有消息称,“互联网小说”的最快枪手,单日写作速度有时可达六万字,这意味着打字者完全没有时间停下来沉思,而是必须像一个优秀速记员一样,马不停蹄地记录头脑里涌现的字词。但常识告诉我们,思考和书写的质量跟所耗费的时间大多呈正比例关系。在作家的叙事进程中,需要运用各种复杂的语文技巧,更需要时间去选择字词、推敲句子和营造篇章,即便是文学天才,也无法在瞬间里完成精致的书写。
  高速度的写作,如同1957年的“工业***”,只能制造出量大质劣的低级产品。中国类文学读物,其数量规模足以冠盖全球,而令包括英语在内的所有外部语种黯然失色。但不用细读每一部“小说”,我们就能得出一个基本判断一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文字垃圾。中国正在成为高速生产文字垃圾的超级工厂,这些垃圾被大量和高速消费,随后就被彻底遗忘,成为无数转瞬即逝的泡沫中的一员。
  “纯小说’’的数量和长度,营造了阅读的巨大障碍,以致它几乎没有读者问津,甚至连职业文学评论家都望洋兴叹。在这个充满变数和焦虑的时代,全中国似乎只有一位评论家还在认真阅读那些长篇小说,并为其仔细地撰写长篇评论,那就是上海的程德培先生。但奇怪的是,由作家、评论家和文学机构共同把持的各种文学奖项,竟然对这样的人视若罔闻。
  然而,一项对手机阅读现状的局部调查表明,“类型文学”而“非纯文学”,才是中国普罗大众的重要精神快餐。其中言情小说的手机读者为293万,穿越幻想小说访问用户为336万,玄幻奇幻小说的读者则为68万,现代都市小说为56万。读者主要来自珠三角地区的打工仔以及遍及全国的销售员和17岁以下的中学生。有的打工仔每天用手机进行在线阅读的时间多达8个小时以上,这意味着,除了上下班和睡眠,每天的剩余时间,全部被用来进行手机阅读。上述数据,来自中国某家权威的电信公司,它足以表达大陆手机用户的趣味,更显著地表达了“文学”的现实出路,那就是用低俗而充满快感的文字,来满足低文化层次大众的精神饥渴。不仅如此,只有“类型文学”读者能超越数字的限度,而将阅读的长征进行到底。
  这种高产“文学”的大肆泛滥,诱发出人们对文学繁荣的天真幻想,但它终究会制造更深的幻灭感。因为世人所面对的,并非只是真的文学,更是打着文学招牌的“类文学读物”,后者的基本功能,就是在文学牛奶短缺的情况下,以低度或零度营养的“代乳品”方式,侵入人的灵魂,为其填补精神空白。但此举无疑是饮鸩止渴,它只能引发更严重的精神饥饿。
  另一项私下调查还意外地揭示,在第一线进行文化产品筛选的电讯机构,其人员的流动性,远远超出了平均值。绝大多数青年编辑的供职长度,通常不会超过两年,其主要原因在于,青年编辑无法承受处理劣质精神产品的“审美疲劳”和道德压力。换岗(逃离)是他们的唯一出路。但这种状况丝毫不能改变文化资本的本性。还会有大量渴望就职的学生,前赴后继地踏入文化工厂,成为捡拾和推销文化毒食的最新成员。
  另一方面,在“文化产业”的盛宴背后,是200万名签约写手的庞大队列。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几乎跟中国职业军人的总数相当,而其中真正具备类型文学写作能力的,则寥寥无几;真正能赚到号称“(年收入150万”的,更是屈指可数。但正是这种大肆张扬的暴富神话,鼓舞着年轻写手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向温热的火焰。其中的绝大多数人,注定要成为这个“新兴文化产业”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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