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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续范亭同志:续范亭传

发布时间:2019-04-12 04:29:57 影响了:

  我爱续老的诗文,爱他的战斗精神,爱他的对人民的爱,爱他的对敌人的恨,爱他的正义,爱他的热情;并且爱他的诗文的风格和气派。他的诗文,充沛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震响着健康的声音,他给与人们的是勇气,是希望;但是,没有接近过他的人,很难想到这些诗文的生产,是怎样损害了他自己的健康。
  由于少壮时候的戎马劳瘁,他的肺病始终未得好好治疗,后来又加上胃肠病。多年以来,他是在疾病继续发展的痛苦中过着生活的,他发热、他咳嗽,他吐血,他进食很少,他睡眠不足,他的一侧肺已经大部被浸蚀了,而且继续受着浸蚀,很少停止,他卧床的时候多,能以步行的时候少;但他总想更多做一些事。他因为给新军的几个干部讲解新民主主义,从小谈到晚,没有休息,以至引起热度上升。他写了许多战斗的文革,譬如,“上山西土皇帝阎锡山五千言”那篇杰作吧,那是怎样产生的呢?把一个矮桌放在床上,他坐起来,写几句,支持不住又躺下,再坐起来,再写几句,正如他自己所说,那时候,他“又气愤,又痛苦,按身体情形,本来应该搁笔的,可是搁不下来。”那篇文革写好之后,他吐了血,一直经过两个月之后,才慢慢恢复。他写文章不肯由别人执笔,因为“如果把别人执笔的文章改成自己写的一样,那就要更费时间,费力气。”他是很讲求文章的气派与风格的。
  医生曾经告诉他,如果要恢复健康,首先要暂且停止写文章,可是那怎机能行呢,“我躺在床上,不能走,不能喊,不能动枪杆子,如果再不动一动笔杆子,难道我袖手旁观?”他写那些文章的心情是:“我气愤,我不能不写!”
  他写了不少的诗文,可是据我所听到,关于文章的作法,他谈论的却很少。我仅记得有一次他偶然谈起,他说:“有道理,有情感,就有文章。”
  只有一个“对人民有深厚情感”——关向应同志语——的诗人,才能以毫不矫揉造作地,自然流露而成诗。在听到王震将来率领他的队伍从中原突围归来时,他兴奋地段着报告他这个消息的人。“蒋介石又该英明其妙了,”他笑着说,“你看,王震将军既不会飞,他的战士也不过只有两条腿。”当天晚上,他就用“王震将军不会飞,三千子弟两条腿”这两句话做为开头,为了记王震将军突围归来的诗。
  他身体好的时候,喜欢留客人在他那里,吃一顿他的家乡饭。他喜欢吃小菜,他用筷子指着一碟小菜说,“尝一尝这个小菜吧,我觉得这比“大菜”好吃。”在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忽然发出他那种特有的粗声笑起来了。
  “我刚才看了一篇德国童话……”于是他开始讲那篇童话,他停着筷子笑了很久,然后说,“在休息的时候,看看童话是很好的。”
  随后,当他吃着汤的时候,他又谈起了中国历史上的一段故事:“易牙为了想做官,把自己的儿子烹了给齐桓公吃,就因为这个,管仲最讨厌易牙。管仲对齐桓公说:“于子之不爱,将何有于公,”……易牙杀了儿子进贡,农民因为饥荒卖掉自己的儿女,两种心情,是有天渊之别的;一个是丑剧,一个是悲剧。……”
  不知怎样,当我回忆着续老的时候,我总是不只一次地联想起了关向应同志,也不只一次地联想起了更多的伟大人物们,在他们中间,有一种十分明朗的共同情感——我想可以把这种同感看做是广大人民的“人情之常”的结晶——譬如,对于母性,对于母亲的爱,他们就有着一种共同的直截了当的崇敬。
  我记得,关向应同志有一次在病床上聚精会神地看一幅画,那是一幅花鸟图,他指着那幅画对我讲,“你看,这两个鸟,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儿子,儿子在枝头上迷缝着眼睡觉、母亲站在一个更高的枝头上看守着,那神情是唯恐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在她的儿子身上。”那幅中国的古画并不见得画得那么入微,可是从这个人的深心里,发生了这样的体会。我也记得,绩老说过一段类似的话:“……这很容易明白,为什么儿子死了,做母亲的最痛心。凡是对于一件事物,下的苦工夫最大,用的心血最大,当它受到损伤的时候,痛心也最大。”
  他第二次来到柳树店休息时,身体大不如从前了。那时他住在村后沟一座新建的房子里,差不多整天躺在床上。他的室内墙上挂着一张草书的题字:“土积而成阜,水积而成河海,行绩而成君子。”另外还随便张贴了一些他顺手剪裁下来的诗词。在他住室的窗外,有一株柳树,柳树下面同样有一个可以坐息的平台,不过不是在山上了,前面是一片绿茵的草地,对面是一座峭壁。精神好的时候,他也到外面来,不过不值从前那样方便了。医生给他准备了一副带风蓬的担架,他坐在担架里,被抬到柳树下面,默默地遥望着峭壁上面的天际。后来他发现这样的休养方法很好,特意写一封信给关向应同志,说他现在进了“柳下学堂”,并听从医生劝告,学的是“不言科”,劝关向应同志也试一试这个办法;信里并且附去了一首七言诗:“少年曾为拔剑歌,何期病肺卧山河?于今才得养生术,柳下学堂不言科。”其实他仅仅是不言而已,诗文和信还是不断写的。韬奋同志死后,他曾写了纪念的文章。那些日,他的病日渐加重,他曾拟了一篇五言诗,内有“我志如韬奋”之句——韬奋是遗言请求加入共产党的。
  我和他最后的分别是在一九四六年的十一月,那时候国民党想要进攻延安,延安备战,一部分机关人员向后疏散。他离开延安的前一天晚上,我去看他。他虽然不能坐起,可是讲话还有力气。他给我一支纸烟,当我告诉他拔已经戒了烟时,他笑着说:“准备打仗么,吸一支,”我接过来吸了。
  “狡兔三窟,死狗一条,”他望着房顶,着重地说,“自古以来的暴君,那一个肯半路放下屠刀?一定要走到人民把他送上断头台,才算结束!”
  他又问了问外面的情况,谈了谈他自己的病情,他希望能够勉强坐起来,可以做一点事。最后他恳切地说,“不过战争总是残酷的,何况是十年建设的延安,谁不爱惜!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是最需要沉着的时候。有些人是会慌张的,不过经过几次夜行军,走过几次战场,吃过几次苦,就有会硬朗起来的。”
  转天他一早就走了,我因忙着别的事情,没有能和他再一次地握手作别。一年以来,我不断从其他同志口中听到他的消息。虽然我了解他的身不料在一九四七年七月十二日这一天,终于传出了他病故的消息!我知道他是怀着完全相信革命的最后胜利就会到来的心情而死去的。我记得他会经以最坚信的口吻说过这样的话:“毛主席写“论持久战”,没有一句话是落了空的;这一次战争,一定也脱不出毛主席的论断。”
  但可痛心的是:他没有能够亲眼看到!
  在中国的历代诗文里,曾经歌颂过“凛然有节概,知去就之分”的大丈夫,但往往是指那些逐世清高的人物而言的。其实,只有做到了不仅能去专制而且能就人民的人物,才算得上真正知道去就之分的;而绩老,正是如此。因为他爱人民如手足,恨敌人入骨髓;所以他秉承了“见义勇为”的高节,奋不顾身,“俯首甘为孺子牛”,至死不懈,从孙中山先生的佰徒,终于走上共产党人的大道。(注)
  续老的诗文。是人民的战鼓;绩老的诗文,使敌人战栗;绩老的诗文,将号召更多的英才志士,到人民的阵营里来!
  说明绩老的为人,最好还是用绩老自己的话:“我的思想,只有一个,凡是对大多数人有利益的事情,我一定干!”一九四人年十二月
  (注)绩范亭同志死后,中共中央依照他在遗书里的请求,追认他为中共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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