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艺术品拍卖市场:多元整合中的价值重塑]2018艺术品市场前景

　　对于业内各方来说,2009年的拍卖市场可谓跌宕起伏,让大家饱受了心理张弛之苦,经济危机掩盖下的周期性调整变得更加诡异,一边中国古代书画高歌猛进到亿元档位,另一边前些年经多方努力建构起来的当代艺术市场机制和价值逻辑充满了模糊和不确定性。究竟该如何认识现阶段的艺术拍卖市场?其发展趋向又将受到那些因素的影响呢?这是新旧之交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结构尚稳:市场操作重心处于变动中
　　
　　尽管艺术品拍卖市场是由诸多的核心板块和不断开发出来的新的板块合力构成的,但是对于市场舆论的焦点来说,目前还是比较聚焦在三块,一个是中国古代书画,一个是之前狂飙的当代艺术,第三个则是宫廷艺术品。也正是中国古代书画和宫廷艺术品的联合发飙让这个年份的艺术拍卖不仅在噱头上能不断地创造高价刺激,而且也让整个市场大盘的资本量有了不错的提升。而当代艺术拍卖则相较前些年的风光有些黯淡,市场操作方面也有技术面的调整,以求淡化前些年的负面效应,在新的组合中力求市场的缓进慢升。
　　从下文图表中可见尽管中国书画(包括中国近现代书画和古代书画)可谓风光无限,很多的天价也是在此板块内创生,但是就大盘构成来看,2009年的春秋两个大拍在市场大盘中的份额并没有较大的提升,部分指标性公司反而有小幅下降趋势,也就是说市场大盘格局虽有小幅变动但是仍处在基本稳定的状况。当然数据背后的市场操作并不与数据份额完全匹配,就北京保利来说,其在秋拍中增加了有关书画部分的专场开设,将原来的中国近现代书画及古代书画专场分拆成多个专场。而就总体来看,国内的中国嘉德和保利都是在秋拍中增加了专场数目,相较于香港苏富比没有变化来说,由这两家指标性公司代表的大陆公司可谓“春江水暖鸭先知”,在春拍中嗅到了中国书画的市场契机,因而在秋拍中做了相应的调整。至于结果如何,在下面的数据分析中已有显现,这说明香港苏富比的淡定也是有原因的,短期内希望某个已经发展多年的传统门类能突然大幅度跃升并在大盘比例中占有极大份额,显然是不现实的,也不符合市场规律。不过根据市场走向作出调整就拍卖公司而言是正确的决策,而且这种调整本身也在引导着一定的市场走势判断,有利于创造氛围拉高艺术品价位。
　　从下文表格图中可以比较明显地看出,当代艺术部分的成交额秋拍较之春拍在大盘中的比例有所下降,也就是说这一部分的市场份额有小幅收缩趋势。而收缩的原因,综合上拍量和单品成交状况来看,显然是上拍数量有所缩减,但是主要还是因为单品价格下挫,尤其是明星拍品的价位大幅下挫导致的。而从数据背后的市场操作来看,综览2009年的各大拍卖公司的专场设置,可以明显看出以前当代艺术单设专场的现象已经大为减少,很多是把当代艺术部分归入中国油画、雕塑或者与红色经典及新中国美术等组合搭配,这实际上显现的背后逻辑是一个纯粹商业操作上的规避市场风险,另一方面则是有要将之前特别强调的有严格限制的当代艺术拓宽为宽泛的“当代的艺术”的趋向,这样写实油画、学院艺术等就和前卫艺术部分同台竞卖,在搭配中稳定和调节市场。
　　从市场交易状况分析可知,写实油画和学院艺术基本上走势平稳,个别稍有起伏,不乏走高者。这一个方面是与此部分的市场接受具有较为广泛的认可和较为坚实的学术支撑有关,另一方面则是与其一直比较稳定的市场存量有关,物以稀为贵,这部分很多时候是一画难求。当代艺术的部分则在秋拍中价位面临大幅回落,在春拍中还曾出现的上千万的价位如今全线跌破八位数大关,并且明星拍品之下面临价位断层,之前市场热络时候的70后群体市场表现不容乐观。而今拍卖市场上出现的将当代艺术融入20世纪中国艺术的的趋势,是表示此一部分的历史和价值尚未能真正获得商业认可,之前的标识符号更多的是被商业主动利用甚至放大,而不是真正在学术上和价值上被认可。所以才会出现目前的调整动作,背后潜在的含意则是想在商业操作层面上来模糊定义原来的当代艺术部分,减少在其上负载的泡沫论、阴谋论等负面信号,也至少暂时放弃了单独在该板块上寻找历史性的冲动,而是将其回归大历史框架,在一个更为稳固的基石上探寻商业操作模式重塑及价值重估。
　　综合以上数据呈现和原因分析可知,尽管目前市场大盘中的各个分板块的市场布局尚无太大的调整,保持着一种暂时的稳定状态,但是市场操作方却明显已经在做操作中心方面的调整,而这样的变动也必然会带动相关的关注面和市场预期的相应位移。目前在几件亿元艺术品的鼓舞下,中国古代书画部分和近现代书画部分开始成为热议聚焦点,市场交易热络度开始大幅上升,吸引的专家和媒体声音也开始增多,这些都有可能催动一段时间内中国书画部分的市场抬升。而当代艺术则必然会从前些年的焦点位置上隐退让贤了,其重要的不是在市场中疯狂地做翻盘挣扎,而是要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自身的核心价值和市场区位及背后的交易伦理和价值支撑系统。
　　
　　
　　多元催生天价:
　　市场判断不能以此为新的基石
　　
　　如果说2009年的拍卖市场有什么让人感到欣慰甚至些许兴奋的话,那首先应该提到的自然是那些天价拍品,从秋拍中陈逸飞和宋徽宗的联手发飙,到秋拍中多件作品冲破亿元大关,一串串数字使原本有些提心吊胆的市场维持了不错的温度,市场大盘甚至有了不错的跃升,而北京更是在此次秋拍中风光无限,在艺术品的高端定价权方面大有作为,刷新了多个门类的交易纪录,有人甚至以此为据称北京已经开始超越香港成为全球华人艺术品交易重心。
　　以上天价作品除了最后一位是一颗罕见的粉红钻石之外,前7位均为中国古代书画,第8、9位则是被宫廷艺术品收入囊中,这份排名也恰好是目前拍卖市场中的力量格局中高端部分的最好注解。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些高价位的诞生呢?这样的表现会持续下去成为新的市场基石以此来判断之后的市场表现吗?
　　首先,这些TOP10上榜的拍品无一例外均为市场多年来难得一见的珍稀精品,且流传有序、品相极佳,多件作品均有皇家及名家收藏佳话。这样的作品基本上属于特权物种,也就是说只要其依托的文化价值没有被颠覆就永远有巨大的市场价值,因而也永远不会缺少追随者,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出现都将在当时的市场上有上乘表现,其出现属于市场机缘问题,而不是努力与否或策略问题。
　　其次,这些天价拍品均诞生在2009年秋拍中,此时全球经济大环境已经基本企稳回升,而中国大陆尤其属于受损较小且回暖较快的,这从秋拍的结果可以看出,给市场增加了根基性的信心。其三是尤为重要的要素,那就是2009年初以来4万亿巨额信贷所拉动的地方财政和民间资本的亢奋,海量的现金涌现在市场上,在常规投资门类相对较少且较多政策干预的情况下,以及随着明年信贷闸口基本预估的明了化,通胀预期开始显现,这样在财富和资本保值增值的需求下,一些具有高稳定性的珍稀艺术品就成为了优质的资本蓄水池。一个方面是其具有单件作品资本蓄积量大且轻便易管理的特点,同时其还具有审美熏陶及社会资本等诸多功能,因而成为不错的选择标的。另一方面,以高端艺术珍品锁定的人民币财富具有较大的通胀风险规避优势,因为其具有极高的换手率,并且因为本次购买的惊人价格已经让其因高价噱头而具有极高的知名度,所以即使是在绝对财富的层面上讲未来的增值空间也还是很大的。
　　从以上分析可知,亿元艺术品的出现基本上是在经济企稳的大环境下,海量信贷所催生的热钱洪流遭遇到珍稀难遇的艺术精品碰撞出来的火花。固然明年的信贷增量和通胀预期有可能继续存在,而且经济环境会更加明了化,但是关键在于那些珍稀艺术品并不是热切盼望就会出现的,在危急中要套现艺术珍品获得现金缓冲的藏家们基本上已经出手完毕,因而要想中国艺术拍卖从此就稳定在亿元档位上,显然并不现实。
　　
　　未来市场:
　　在阵痛中重塑交易伦理和价值评估
　　
　　在前几次经济危机中,苏富比和佳士得作为拍卖航母采取了诸如上拍新门类和开辟新市场的做法,尤其是在跨国交易中将拍卖分部开设到藏家集中区和经济发展较快的区域,以此获得了新的市场血液,在艰难的时局中仍可安然度过。跨国开辟新市场在现有的法律和政策环境下有些不太现实,充其量也就是做个海外预展拓展什么的,新门类开辟的尝试则是不断出现,尤其是在专场设置上就更加能窥一斑。比如香港佳士得此次推出的“千文万华-李氏家族重要漆器珍藏(II)”专场和北京匡时推出的“太古遗音-萧声琴韵藏古琴专场”。李汝宽(Sammy Lee)和李经泽(K.T. Lee)父子是漆器收藏大家,李氏家族所藏的漆器,是世界上顶级的私人收藏,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并被广泛著录及公开展览。吴景略先生(1907-1987)是我国古琴坛一代宗师,中央音乐学院的古琴专业就是由他开创的。吴先生收藏的《太古遗音》、《龙升雨降》、《朱致远修百衲琴》三床古琴,分别属于唐、宋、元三个历史时期,漆髹良好、断纹完整、音质高雅,是我国个人收藏品的琴中极品。而就拍卖的结果来看,这些专场门类的尝试显然也是获得了市场的较高认同,匡时的古琴专场更是取得了100%的成交率,且其中的一床古琴更是获得了2072万元人民币的高价。从以上两个门类尝试成功的经验来看,其推出的专场均为大家名流的收藏,具有较高的权威性和社会影响力,并且就艺术品本身来讲,因为原藏家在此领域的知识、阅历和是鉴藏经验,此次专场上拍的拍品其艺术性和历史价值均有不俗的表现,因而其获得市场的高调认可也是在情理之中。当然还有酒类和车的拍卖的尝试,因为其在中国大陆的拍卖尚属完全的新门类,且其判断系统与艺术品和古董也有些出入,因而也就不能纳入艺术拍卖的范畴来评估了。
　　就目前的拍卖市场来说,较为严重的是在这些高端灯塔下的价值评估混乱,以及由此引发的藏家的矫枉过正心理。的确拍卖市场中的拍品就应该是经过一级市场检验的精品,但是精品也是可以分出很多的等级的,尤其来说不能要求所有的拍品都是精品中的珍品,也就是说市场是应该有层级的,这本来是常识性的事情。但是目前来看,在中国拍卖市场中的确开始回归历史性、回归精品价值追逐,但是明显存在一种矫枉过正的现象,那就是除了那些珍稀品类之外,在这之下的一些拍品的价值评估就出现混乱。
　　
　　1、当代艺术拍卖
　　以当代艺术市场来讲,价值评估系统动摇现象尤为明显。目前的拍卖市场上,当代艺术部分只有有限的明星人物尚能有比较稳固的市场认可,其余的艺术家的市场表现则具有很大的偶然性,而且即使是明星艺术家的拍品其价位也是波动较大。究其原因,这首先是因为中国古代书画、古董和宫廷艺术品这个新灯塔的树立在光度和吸引度方面分散了当代艺术的关注度。其次,在当代艺术自身的灯塔模式下,明星光芒之下几乎均处在暗影中,造成价位断层。而更为严重的是在交易者选择范围缩小的情况下,一些前阶段塑造的市场标杆几乎消失了,这导致了市场选择缺少系统性和衔接性,价值逻辑也因而出现混乱。这显现了市场交易者对此一部分怀有戒心,对此部分的市场走势无明确的把握和肯定的判断。而从市场基本面和大盘结构来看,此市场板块目前实际上是面临了信任危机和信心危机,收藏家和投资者的判断出现了摇摆,市场信心受挫自然会累及曲线下行。因而作为较为核心的市场交易板块,当代艺术的后市发展要有待于商业模式的重塑、价值评估系统的调整和业内各方信心的回归。
　　
　　2、中国书画和宫廷艺术品
　　在亿元拍品诞生的光环冲击下,以及人民币财富在目前大经济环境下的比较优势,还有国内财富人群的增长以及游资的继续增容,这些都将使中国书画和宫廷艺术品成为吸金石继续锁定并蓄积较大的资本额度,而且在买家的热情下有望对此类板块的整体行情有所推动。但无论是中国书画还是宫廷艺术品,其市场存量尤其是精品的存量毕竟是有限的,在有限的行列中可交易的也是有限的,因而这注定了其并不能会成爆炸性元素去推动行业的大幅跃升,只会是在自己的板块内因机缘而出现波动的走势。而且这部分的门类的致命阻碍也就是真假鉴定的难题也还依然存在,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天价的刺激下民间造假的动力必将大为提升,这也会成为这些市场门类的干扰因素。还有的就是,不同于一些门类的高换手率,一般中国书画尤其是珍稀古代书画和宫廷艺术品的藏家都极具耐心,拍品到了他们的手上除非万不得已很难流出,这样无形中就让交易的周期也就拉长,从而造成了市场上的精品紧张,精品不多赝品补,这也是这些门类的市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原因之一。
　　
　　3、新门类艺术品
　　严格来说上面提到的漆器和古琴都不属于新门类,因为其以各种形态曾经不断在市场上出现过,至少在其他地区的拍卖中出现过。但是毕竟一方面对于某个艺术品类的接受需要兴趣的培养、知识的储备和市场交易的阅历都是必不可少的市场热络因素,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不断的交易过程来填充的。这些新的门类的机遇,关键在于与其他门类艺术品的不断的比较和搭配去彰显自身的美学品质、技艺魅力和文化积淀,并且在不断丰富的史学和艺术学科考证和传播中身价不断的提升,唯有如此,才会在未来有不错的市场收获。
　　据传,在本季拍卖中上海藏家刘益谦投入了几个亿的资金在拍卖市场上,看来此人一己之力所占的市场份额就极为可观了,如果每个拍季都有这样的一两个重量级藏家出现的话,那拍卖公司估计很快就会重金招揽专家身份的公关高手了,毕竟把这些人的钱包搞定这一季就旱涝保收了。其实刘益谦夫妇并非什么黑马新人,此二位已经想在上海开设自己的艺术博物馆了,拍品并不是在今年一次性买齐的。在艺术市场中,很难去界定此阶段是买方市场还是卖方市场,而且这样的界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但是购藏力量的壮大并不断的有新的血液加入,这样才会保证艺术品市场像有源活水生机流转,像刘益谦这样的猛人固然很需要,但是基本上这也跟那些珍稀艺术品一样,属于可遇不可求型的。而尤为关键的是,要想市场天天向上的繁荣蓬勃发展,那就要认真梳理市场经验,以客观、严谨的态度在学术研究和市场运作的合力中持续锤炼市场交易伦理,重塑具有公信力和学术支撑的价值评估体系,有规矩才能成方圆,有支撑价值才会坚实,底气才会足。如只一味的迷恋所谓资本操作技巧和圈子势力,那实在是舍本逐末之举,迟早会玩火自焚。
　　
　　姜长城:《艺术财经》艺术市场分析研究中心
　　栏目策划、责任编辑:张慧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