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穆中的伟大:静穆的伟大

　　中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孕育了上千年的文明，更重要的是这一文明在千年历史演进中从未中断，也正是这种连续性缔造了中国文明的多样性。其中，较为独特的是繁缛的丧礼和持久的厚葬文化。芸芸众生从来到这个世间便不可避免地要走向死亡，普通人的生命完结可能“轻如鸿毛”，而历史上的一个个人间帝王的生命完结，却在形式上达到了“重于泰山”。这一“重”，留给后人的便是那一座座陵墓。今天我们走近这一特殊的文化时，首先想到的便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或一统天下或风云一时的千古帝王。千年的风雨早已将他们变成了一本本厚重的历史书，存活的也便是那一座座陵寝和传说中的极乐世界。殷代就形成了王权至上的观念，西周以后又有了“以德配天”、“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的天命神权理论，并制定了“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的等级制度。千年的封建文化是基于血统上的家族制，而这一家族观念在儒家的伦理纲常中，便是历来的“孝”，进而有了所谓的“孝道”。汉代以后，儒家的思想被定为通行天下的唯一思想，于是，丧礼思想便成了封建社会具有法令性的礼的一部分。统治阶级在用儒家的伦理纲常来统治社会的同时，似乎也以身作则地演化着“孝礼”。于是，历代帝王便大肆修建陵墓，丧葬便不再是为了死后的安寝和升天，而是礼仪之邦的重要习俗。这一习俗影响超越了丧葬本身。回过头来再看中国的哲学思想和宗教信仰，似乎在这多重的交织中有了其统一的一面。基于这种多重因素，帝王们的陵墓才如此庞大恢宏，令人叹为观止。这也自然成了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唐代开创了以山为陵的先例，宏大的山体，庄严的神道，加之地面上的雕塑，这一切设置都在向世人展示着皇权的神圣与威严。
　　唐朝是中国封建历史上极其鼎盛的时代，也正是这种鼎盛铸就了其政治、经济、文化的高度繁荣。这种繁荣具有十分博大的兼容性，其艺术也大放异彩，体现着时代的豪迈、饱满、高亢的艺术精神，其丰富的艺术手法和大胆的想象也融合在了雄浑博大的艺术实体中。
　　唐代陵墓雕刻有着鲜明的时代精神。其中较为杰出的作品有：高祖献陵的石犀、石虎；太宗昭陵的“六骏”；高宗与武则天的合葬墓乾陵的石狮、瑞兽、瑞禽和“无字碑”；睿宗桥陵的石狮、瑞兽、瑞禽和华表；肃宗建陵瑞兽等。现以乾、昭两陵为代表加以论述。
　　太宗昭陵的“六骏”，可谓唐代陵墓雕刻中的精品。六骏为唐太宗李世民在唐开国时曾经骑过的六匹马。在冷兵器时代，马在战争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唐太宗能将六骏置于两庑壁间，可见六骏在太宗心中的地位。六骏分别为：飒露紫、拳毛觚、白蹄乌、特勒骠、青骓、什伐赤。六匹马均为浮雕，刻于贞观十年（636年），据传草图为大画家阎立本所起草设计。六马分为飞驰、行进和挺立三种姿态，雄浑壮阔的姿态有着一种统一式的精神。其中飒露紫和拳毛觚最为完整。飒露紫是一匹站立的马，身旁站一人，马的身体雕刻圆润而有力度，人物比例协调，其微微前倾的用力状态与马的直立可谓一张一弛。雕者用圆雕的形式表现强大的体积感，马身上的线条及人物的衣纹雕刻流畅，巧妙地运用留白使得画面主体突现，使骏马矫健有力，神气十足。由此一件便可窥当时艺人的高超水平。
　　乾陵位于陕西乾县北6公里处的梁山，为高宗和武则天的合葬墓。高宗李治先葬于685年，武则天葬于705年。陵墓规模宏大，石雕精美，在唐陵雕刻中技艺杰出。历代帝王为了歌功颂德均立碑铭以宣扬纪念，而女皇武则天在自己的碑上却一字不刻，颇叫人费解。静静地站于碑旁看着那空空碑面，思绪却早已飞出了站立的地方。那由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的石碑，耸立于咸阳广袤的土地之上，显得伟岸而崇高。“无字碑”最为精彩的莫过于缠绕圆形碑首的八条璃首，雕刻劲健有力，侧看排列整齐有序，极具装饰美感，正面看相互缠绕，实踏碑身，节奏明快，棱角分明。图案雕刻巧妙地与碑身结合，庄严雄浑、气势磅礴。“无字碑”旁还有许多狮子雕刻，四足踩地，张着血盆大口，似乎发出撼天动地的鸣吼，形象威猛，象征了皇权的威严。
　　唐代的文化艺术集中体现着汉民族在高峰时期的豪迈饱满。唐朝是中国封建历史的极为鼎盛时期，其雕刻作品也具有极强的代表性。唐代雕刻艺术有着独特的表现力，丰富的想象，卓越的艺术成就和创造性。集中体现着历史繁荣时期的民族自信心和积极向上的审美意识，也焕发出了充沛的活力和对生命精神自由的执著追求。
　　一代一代龙的传人在这片神奇美丽的土地上繁衍，用他们独特的方式创造了数千年的文明。不论是威震四野的帝王，还是凡夫俗子，都选择这片养育他们的土地作归宿。也许是“入土为安”给了人们太多的束缚，也许是他们的生命本来就属于这片土地。他们早已离我们而去，留下的是那一座座荒冢，和那些守卫他们梦想中不死灵魂的手持通天长剑的石俑。儒家在讲“孝道”；佛家在宣扬“生死轮回”；道家在寻求不死之方。这一切在累累荒冢间早已变得荒谬而苍白，随着时光的流逝也灰飞湮灭。不论是巨大的陵寝，还是一个个小墓冢，千百年之后都被时间化作了黄土。造陵是生着的人对死后的期待与渴望，但死后的那个世界永远只属于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们，也只有他们才能感知。愿望终归是好的，人生有梦想才变得有张力。
　　在历史演进中，各民族用各自不同的角度和手法展示时代精神与民族文化，大放异彩的时代，其艺术文化也必然繁荣而灿烂。
　　浩如烟海的中华文明，在每一个特定时期，都用她独特的一面展示着特有的民族魅力，或流光异彩，或博大精深，或惊心动魄。历史总是用她那慧眼在洞察着世间的每一个生灵，谁也逃不脱她织下的网。
　　（作者单位：咸阳师范学院艺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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