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戏有感】 牵丝戏更深的寓意

　　 《有一种毒药》上演时我去看了。小剧场里观众坐得满满的，开演之前我能感到他们的心有所期待。演出过程中，观众席很静，非常静，是那种全神贯注的静。当演出结束，演员们走出来谢幕，观众齐声鼓掌，他们的掌声和情绪让我知道，演出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他们十分赞赏。对我来说，这个过程几乎就是享受。
　　我一直很喜欢那样一类戏剧，不到最后20分钟就无法知道你看到的是怎么回事，那20分钟解释一切，《有一种毒药》我就是这样来结构的。开始观众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家庭剧，写婆媳关系，夫妻矛盾，直到最后父亲高希天的大段台词，才揭开了盖子，露出这个戏真正想说的东西，它的初衷。这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剧中那个小青年季杰所朗诵的那首诗，我愿意在此录下它：
　　如果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那么我的工作就是/不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这不是同一回事/但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这首诗，当时一读之下我的心被深深震动，我觉得它是以一种极为彻底的精神在回答一个问题：怎样活着？我们都已经在世上活了很久，但很多人、甚至包括我自己，并不清楚这问题的答案。有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有的人似乎知道，但时时心存疑虑，答案分明而又坚定不移，这样的人是少数。经常，我们是无奈的，我们还是辛苦的，我们很累。因为我们必须为生存奋斗。此外，我们总想活得更好一些，获得更多的物质享受。有时候我们成功了，于是感觉满足，可这满足并不能长久维持，我们又开始不满。为什么不满的情绪如影相随，不肯消失？还有比不满更糟的，人们会时常陷入烦恼和焦虑。到底怎样才好？
　　在创作这个剧本的过程中，我顽强地思索，有时感到自己已经接近了答案，但忽然发现，答案其实在背后，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我东奔西突，使劲地抓住剧中的一个个人物，逼问，激发他们回答。然而对于能否找到答案我越来越没有了把握。在《有一种毒药》里，我无法告诉人们哪种是毒药，什么是毒药。但有一点我非常肯定：每个人的心中都怀着渴望。无论它会给生活带来什么，是成功还是失败，是痛苦还是快乐，是迸发而出的创造还是可怕的破坏，人们无法遏制心中的渴望。对此我们别无选择。
　　写小说、写电视剧，对我都是锻炼和积累，现在我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本领，尤其是语言方面。写话剧，语言对白实在太重要了。剧中人的语言既要符合人物性格，又要推动剧情向前发展，并为以后的发展作准备，还要透露出主题，展现作者的思想，还要靠它建立戏剧的节奏和风格……我看到过一句话，绝对精辟：在剧本里面，无用的东西比无用还糟。只有在话剧创作中，我才切切实实体会到：一句废话都要不得。我喜欢这种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的写作过程，像是在边写边学习，写的同时学会怎样写。
　　最后我要说，我感谢导演、演员、舞美和所有二度创作的同仁，我之所以一次次地去看排练和演出，正是被他们的表现所吸引，通过他们我再一次认识我笔下的人物，这感觉充满惊喜，是他们的创造力使《有一种毒药》在观众面前鲜活起来，得到阵阵掌声。
　　肖伯纳曾经说过：一个观众可能是笨蛋，一群观众却聪明透顶，他们从来都是正确的。这句话，我认为绝对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