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孔雀西南飞》 孔雀西南飞什么意思

　　2009年年初,鄞州越剧团金祺军团长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想创作一出反映宁波大学到贵州支教的越剧现代戏,而且人物原型都有了,问我是否感兴趣担纲执笔。 　　当我认真翻建了宁波大学生孙连芳在黔支教的诸多报道之后,首先收获的是一份感动。2000年,大学毕业不久的孙连芳,听说宁波团市委正在公开招募赴贵州支教青年志愿者,便毫不犹豫地报名前往,这一去就是整整九年。从23岁到32岁,这个女孩子把自己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贵州山区的孩子们,所以她被评为“感动贵州十大人物”,靠的是实干,靠的是坚守。在花朵般青春的年华里,她还冒着得罪父母的忤逆压力,毅然在贵州成婚生子,这就意味着极有可能把自己的一辈子乃至孩子的一生都与贵州山乡融汇在一体,这就更令人钦佩动容。她不是在贵州短暂“镀金”,见好就收,得胜而归的风派人物,而是在切切实实地为缩小东西部差别、提升贵州山乡的教育水平而奋斗。
　　作为一位在上海、南京和北京乃至国外大学教过二十年书的教师,我深刻地理解我国东西部在教育上的差距,也认为致力扶贫、开发西部需要几代中国人的人的富于牺牲精神的奉献。我在上海交通大学中文系和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担任系主任的这些年,也在积极推动毕业生们到祖国最需要的基层和西部去。但是这些推动并没有起到太多的效果,少数同学是在支教一年半载之后凯旋归来,更多的同学总是选择留在天(津)南(京)海(上海)北(京)工作,哪怕找不到工作,也要飘在机会更多、文化气韵更浓的大都市当中。其中尤其要数“北漂”一族的数量巨大,老早就过了2百万大关。但是只要西部的教育状况没有根本改变,西部乃至全中国的整体崛起也只能是一句空话,因此,教育和智力的扶贫,我觉得比单纯的经济扶贫更为迫切、更为重要也更为长远。
　　有了发自内心的真诚感动,才会有创作的灵感和激情。于是,我开始了关于《孔雀西南飞》的悉心创作与漫长修改过程。这期间,金团长带着我们主创人员到贵州镇远的苗侗大寨去体验生活,包括与人物原型孙连芳本人谈心;团里还找来其他曾到到贵州支教和支援卫生事业的返甬自愿者,他们的自述和回忆,都为我们提供了更为鲜活的第一手材料。
　　在我1月23号所完成的第一稿中,剧名为《黔岭飞起金凤凰》,寄予着宁波老师为苗侗山乡的孩子们托起了知识和文明的翅膀,师生们就像金色的凤凰一样,在西部的美丽山水上腾飞,向着全世界在自由自在地翱翔。同时,这一稿还设置了三男求一女的戏剧情节和喜剧关目,他们分别是宁波某大学讲师、兰芳班主任汪乃觉,宁波天一广场“甬上人家”饭店经理黄老板、“金堡中学”校长、语文教师袁黔龙。这三位不同层面上的成功男性,都对女主人公兰芳的支教行为所感动,于是就有了相同程度的仰慕乃至伴随而生的一系列喜剧场面:
　　这一女三男的对唱确实有情有戏,我自己在写作的时候也有沾沾自喜的感觉。可是这美好的感觉很快就被金团长和展敏导演的当头棒喝所粉碎。他们提醒我说:越剧团都是女孩子扮演男角;古装戏的女小生很好看,但是现代戏中的女扮男装就很不自然,很容易令人产生恶心的感觉。袁黔龙校长女扮男装可以保留,因为穿上少数民族服饰具备奇情异彩的审美新奇感;但是汪乃觉和黄老板无论是穿上西装或者其他服装,都只能使人感觉到一派娘娘腔,不会招观众喜欢。当然也有解决的方法,那就是到其他团去借男生来演,可是那又涉及到演出档期、管理成本等一系列问题,所以最好是削减人物为妙。
　　在有些无奈的痛苦之下,我只得将汪乃觉和黄老板两个人物和多场相应的情感戏删除掉,重新塑造出另外一个不大出场的兰芳同学――留学在美的方远航。可是展敏导演仍然认定方远航的出场仍然有女子气,既然不大出场,那就不如舍弃,因此只好再度割爱,让兰芳老师的情感指向一元化地朝着袁黔龙校长凝聚。
　　关于全剧结局的布置,也有诸多周折。我原本认为兰芳在苗岭结婚,是一个都市女子献身苗乡的最好证明,因此有一个风俗画一般的苗汉结婚场面;金团长特别提出,尽管兰芳和袁校长结了婚、生了子,可是兰芳还是要将女儿送回宁波,让外婆带外孙,让外孙在宁波接受更加完备的教育。于是我就在序引部分和结尾部分都增添了祖孙对话特别温馨而又不乏沉重的场面。
　　可是展敏导演认为这出戏不是主要书写男女主人公的情感,是写对苗岭山村子女的大爱,所以要淡化恋爱,就连初稿中所描摹的结婚场面也不需要,因为那样的套子太熟太俗,只需点到为止便可。再三探讨的结果,当然还是以尊重导演的建议收尾。展导到底排演过许多有影响的越剧,他的独到艺术眼光和鲜明个人风格,也在此剧的排练过程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经过他的勾连,全剧的轻重缓急、抑扬顿挫、起承转合和细部处理,还是丝丝入扣,令人钦佩。
　　此剧还经过浙江戏剧文化界诸多高人的点拨。6月8日,在风景宜人的浙江省文化厅会议室,我们傍山面水,召开了专题研讨会。与会的专家有浙江省戏剧家协会主席、编剧黄宪刚先生、浙江省文化厅老厅长钱法成先生、著名编剧胡小孩先生、艺术处老处长周冠军先生、还有多年来主编过《戏文》的徐沙先生和浙大一位老教授。他们都直言不讳地对该剧的方方面面进行了臧否评论,并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
　　在宁波,在上戏对面的文艺宾馆,我们这个创作团队一次次定位、修改与合成。等到九月份中国戏曲学院开学之后,我北京的工作骤然吃紧,剧本后期润色和剪裁的事情,更多地交给展导和金团去打理。展导是富于经验的的大导演,金团的文字功夫原本也很好,除了加强重点场次的戏之外,他们又找了几首苗族民歌化用进来,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剧本的色彩。金团还在剧本的阐释过程中,写了一首富于浪漫激情的诗,鼓舞着大家排好此剧,也激励着诸多网友的网上参与和现场点评。
　　本剧在首演时,新老观众都比较喜欢。作为一出具备流派唱腔底蕴的越调歌剧,谈声贤老师在作曲上将剧情与人物心理烘托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把苗族音乐较好地融入到越剧中来,新鲜动人,苗越相加而显得如此融洽;舞美胡佐和灯光胡燕燕等人,原本都与我有着在上戏的师友之谊,他们的加盟,都使得全剧大气感人,具备了歌剧音乐剧的诸多感觉。流行于欧美舞台的黑匣子倒影像技术的运用,营造出贵州如梦如幻的山水和特色鲜明的天一广场风情,绚丽多彩的电声光电效果,也都使得该剧充满了现代时尚气息。至于苗寨风情与宁波气韵的对接,也得益于编舞吴少光先生。吴先生作为贵州省黔东南州歌舞团的资深编导。充分地将苗族歌舞与巫乐运用到戏情之中,锦鸡舞、芦笙舞、板凳舞等苗族原生态舞蹈的恰当运用,皆令观众再满台生辉的人文景观中目不暇接,特别感奋。
　　从一人编剧到博采众长,从独立创作到与导演等各方面力量通力合作,越剧《孔雀西南飞》的编创过程,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转益多师的过程。好戏多磨。该剧在今后的演出过程中,还将听取更多方面的建议,将剧本和演出打磨得更加精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