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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于何时:死于话多

发布时间:2019-06-24 04:10:23 影响了:

  蔡守江已经9天没有出现过了。在北京7月21日的那场暴雨中,他成为了众多失踪者中的一个。  村部清洁工蔡守江先生的死亡时间,也许将永远是一个谜。  有自称目击者的村民说,7月21目傍晚“天还亮着的时候”,上游冲下一阵两米多高的大浪,卷走了在大石头上困守多时的他。却也有前去搭救的人说,一直到夜里11点多,借着路灯的余光,还能看到这个被困在水中间的男人,但12点后,他就不见了。更何况,在大水之中,还不知道他究竟挣扎了多久。才真正放弃了抵抗。
  无论如何,蔡守江已经9天没有出现过了。在北京7月21目的那场暴雨中,他成为了众多失踪者中的一个,即便再乐观的人,也不觉得他能生还。只是,直到现在,人们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这个北京市房山区孤山口村的60岁农民,一生贫苦。他是个聋子,没有上过学,打了一辈子光棍,最后消失在洪水中。快乐这个字眼,在他的生命中总是稍纵即逝,就像眼前这条刚刚被山洪侵袭过的荒废河道,乱石嶙峋,电线杆子和各种杂物遍布其间,却找不到什么亮色。
  但他给家人留下的悲伤却是永恒的。9天后的早晨5点多钟,天刚蒙蒙亮,他的嫂子郑志杰带着我爬上那块大石头,举目四望,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节哀。”我拍着她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江,你托个梦,嫂子就找你去。找着了把你埋了,有个坟头,嫂子也有地儿哭你去。”她捂着脸抽泣着,从指缝中漏出这么一句话,又嚎哭起来。
  一
  7月21日下午1点多,天刚刚下起雨,蔡守江突然从外面回来了。他和哥嫂打了声招呼,就进了90岁的老父亲蔡莲弟住的北屋。这房是1971年盖的,木头已经发黑,下雨就漏水,担心房子哪天就塌了,蔡家还找了根大木头,顶住了屋顶。
  那天下午,他看天色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就跑到供销社买了双新雨鞋,特意给父亲送来。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他怕父亲的脚沾水。把雨鞋递给父亲,两人坐在炕上说了会儿话。
  没人知道,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蔡守江和父亲聊了什么。没多久,他就起身离开,要回村部上班。
  “要下大雨了,你就别去了。”郑志杰喊他。
  蔡守江耳聋,没听见,拉开门径直出去了,从此再没能回来。
  这天下午,雨越下越大,“就像天上往下倒水”,到了4点多钟,孤山口村路上的水已经漫到了齐腰深。蔡家也进了水,郑志杰把公公搀扶到了平日里她住的西屋。父亲长吁短叹,替二儿子担心,说他耳朵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郑志杰安慰他,然后找了一个脸盆,往外舀水。
  不是没想过出去找蔡守江,但郑志杰走到门口,“就被浪打回来了”。这些住在山里的村民,一辈子也没见着这么大的水,浪头一个个打过来,漫到了胸口,站也站不稳,她只能退回屋里。
  家人并不知道,在几百米外的村部,蔡守江已陷入绝境。
  村部建在路旁一条荒废了数十年的河道上,蔡守江住最南头的警卫室。那天的暴雨引发了山洪,顺着河道呼啸而下,很快就吞没了这里。
  有目击者看到,当水漫到窗户下方时,蔡守江才踉踉跄跄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此时,村部已成水中孤岛,他只能爬上村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
  大约下午5点来钟,来村子里帮人盖房的铲车司机邓占江,正在村部对面的屋顶上躲水,看到了大石头上的蔡守江正在挥手呼救。他大喊一声:“操,水里有人!”赶紧跑下楼,发动了车子,另外一个工友魏国成也尾随而来,爬进了铲车的车斗里。
  水已经淹到了驾驶室的下方,车斗里也全是水,邓占江小心翼翼地操作着铲车,靠近蔡守江,但离着还有十来米,一根突然倒下的电线杆挡住了去路。车子过不去,又担心有电,他只能退了回来。
  一辆碰巧路过的消防车也加入了救援,但水越来越大,车子被冲翻了,消防员们只能敲碎玻璃,从车窗里爬出来。
  没人能救得了蔡守江,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对着岸边挥手。天色渐暗,这个老人的身影也一点点被夜色吞没。邓占江说。夜里11点多的时候,他还隐约看到蔡守江,但12点后,人就不见了。
  但另一个目击者告诉郑志杰,他看到,傍晚天还亮着的时候,一阵大浪拍过,蔡守江就消失在洪水之中。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回忆起9天前发生的这些事,郑志杰轻叹一声。山村夜深,当事人轻声细语,时而抽泣,来访者失魂落魄,屋子里的凝重和悲伤,大得几乎耍将人心压碎。
  二
  出生没多久,蔡守江就差点死。
  他出生于1952年6月,那年7月,突然发起高烧,家里无钱医治,束手无策。几天后挺了过来,但耳朵已经烧坏,听力受到严重影响。好在后来还是学会了说话。
  因为聋,他没有上过学,同龄人上学时,他在山上劈柴、放牛、割猪草。只认识十几个字,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名字。年轻时,他靠在村里帮人做些杂活度日。他曾经试图到邻村打工,但对方一看他是聋子,就不敢要他。
  前些年,他身体还算好,能干些体力活,一天能赚个百儿八十块。但这几年,岁数大了,干不动了,就只能在村子里,为邻居们掏掏粪坑,一次赚个二三十。
  在邻居们的印象中,这个聋老头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沉默寡言,却逢人便笑,然后习惯性地摸摸头。他千活勤快,掏过的粪坑总是千千净净,自己那一亩玉米地,也犁得横平竖直,村里种过田的老人,提起这事儿就竖大拇指。
  他生活节俭,从来没买过新衣服,身上那些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裤子,都是邻居们不要了送给他的。他不喝酒,不舍得花钱买烟,只抽自家地里种的烟叶子。对他来说最奢侈的事情,就是每个月到市场上割一条窄窄的猪肉,回家炖着吃。
  他几乎没有出过村子。最远的一次是2010年,郑志杰带着他去十多公里外的良乡医院办残疾证。坐两块钱的公交车,他都心疼了老久。但郑志杰也注意到,在公交车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事物,眼前这些旁人熟视无睹的场景,对他而言都是新鲜事。
  他省钱本是为了娶媳妇的。大约五六年前,经人介绍,他从门头沟花钱“买”了一个媳妇。结婚当天,老父亲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怎么喝酒的蔡守江,那天晚上喝了两瓶白酒,还高兴地哼起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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