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我和民勤的春天】民勤天气预报

　　如果说电影《2012》给人们带来了对世界末日的猜想和恐惧，那么纪录片《民勤的春天》则是带领观众思考作为一个普通人该如何对待自然环境。比起《2012》里面那些电脑特技做出来的地震、洪水等天灾场面，《民勤的春天》更多地表现了一位农民内心里与大自然的博弈。沙尘暴――一个居住在北方的人们都相当熟悉的词语，当导演赵良端着一台索尼HVR-Z5C在民勤的村民家里躲避沙尘暴的时候，他发现他并不完全了解这个词。
　　2008年，赵良跟随摄制组为中央电视台拍摄大型纪录片《水问》。由于关注的是现实社会热点问题，摄制组面对来自创作手段和社会理解等各方面的困难，走遍了大江南北，在雪山、高原、沙漠和城市。用镜头记录了中国最缺水地区人们的生活，展现了城市生活中的节水困境，批露了触目惊心的湖泊、河流污染调查结果，访问了中国乃至世界一流的水问题专家，分析了水危机出现的深层次原因，推荐了符合科学发展观的用水管水理念，并试图寻找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人水和谐的发展道路。赵良说：“我们去了青海三江源，在无锡太湖看到了蓝藻，在发达城市深圳体会着缺水的困扰，又在成都捕捉到人们如清纯的泉水一样的生活，在祖国西北感受着真正的干旱……”在赵良的猜想里，缺水地区或者受到水污染困扰地区的人们应该是很忧郁的，但是在拍摄中他发现，那些被拍摄者虽然在生活条件上受到水资源的制约，但是他们渴望美好生活的信念是十分坚定的。他们并没有因为生活条件所限而抱怨，相反地，他们坚信未来政府和人民一定能够解决目前的水资源问题，从而过上不愁水的生活。正是这一点感触，使赵良萌发了自己拍摄一部相关题材纪录片的想法。在采访过程中，他留意到了甘肃省民勤县的一个普通的退休民办小学教师一一魏光才。就这样，老魏的故事被搬上了荧幕。
　　
　　一个农民的抗争
　　
　　十年前，老魏生活的村庄因为沙漠化侵蚀严重，很多村民带着孩子都搬到了附近一个新村址，包括魏光才的孩子也搬走了。因为没有了学生，村里的学校也关闭了。但是老魏坚信，有人住的地方才可以抵挡风沙。于是他说服老伴毅然决然地留在了这里，成为了这个旧村庄里唯一的住户。如今已经年近花甲的老魏，在他居住的地方独自与风沙打了十年交道。村长一直在劝老魏搬走，如果大的沙尘到来，老魏家的房子可能都会消失在沙暴中。而且因为土地沙化和水源的盐碱化，老魏的生活条件也非常艰苦。一直以来，以村长为代表的政府给他了很大帮助。赵良说：“村民们搬到的那个村子的水资源也很匮乏，但是有自来水管道接到村中。一星期只定时放两小时水，于是老魏每星期走个多小时的路去新村子里接水。而村长自愿让老魏去他家里接水，不过这样一来，村长家接水的时间就要被占用一些。”赵良在采访中发现，新村子里也有一个小学，校舍条件还挺好，但是只有9个孩子和3名老师。6个上二年级，3个上学前班。而这个人工不怎么兴旺的小学成了老魏每周来打水时候的必经之地。作为名老师，老魏不是因为到了年龄才退休，而是因为没有学生可教才退休。于是他每次打水后都要来到学校送水，后来学校也通了自来水管，可老魏还是每周必来，不送水哪怕进去听听课也好。赵良在采访中进一步了解到，这个村小学的校长和老师都早已到了退休年龄但是又无人接替，他们不希望学校在自己的执教生涯里结束，所以一直坚持教书，他们也曾经邀请老魏来此任教，希望学校保住一些人气。而村长则考虑到村里的生活条件和教学条件，认为孩子们选择去城镇里的中心小学念书比较好，否则他们会输在起跑线上。这些朴实的人们也不断为了村子的发展而努力着。
　　赵良介绍说：“这部纪录片在拍摄上分为几个部分：第一部分集中反映了老魏和老伴的生活以及当地风貌。第二部分反映了老魏和学校的关系。村长曾经答应老魏让他到之前提到的那个村小学任教，但是村长后来一直做让小学搬家的工作。最后小学终于要搬走了，跟老魏之前任教的小学一样人去屋空，从而也给了老魏更大打击。第三部分讲述了老魏和村长、儿女、老伴之间的关系和矛盾。女儿告诉老魏，之前搬到乡镇附近村民安置点的乡亲们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而去城里参加了老邻居孩子的婚礼后，老魏的老伴也开始怀疑他们坚持留在那个被沙暴肆虐的村子的意义。影片最后以老魏和老伴站在沙漠上的镜头为结尾，最后他会选择搬走还是留下?我们做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尾。”
　　
　　感受沙尘暴
　　
　　虽然对于拍摄人物赵良和他的团队在前期做了很周密的采访调查，但是影片中的另一个主题要素一沙尘暴却是他们无法控制的。“我当时觉得有两点是我无法控制的，一是沙尘暴何时会刮；二是我所携带的拍摄设备能否经受沙尘暴的考验。”赵良如是说。民勤县地处甘肃省河西走廊东北部，它的形状酷似把尖刀，将汇聚在此的两大沙漠(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分开。在民勤县的介绍中有这样的描述：民勤南邻历史文化名城武威，西南毗邻中国镍都金昌，东西北三面与内蒙古接壤，东西长203公里，南北宽150公里，总面积1.6万平方公里，人口30万，是镶嵌在大漠深处的一颗绿色宝石。不过赵良说：“如果不加以保护，这块绿洲也很可能会因为两大沙漠的交会而被吞噬。”在前期踩点的时候，赵良就感受到了沙尘的威力。“当时我在柏油马路上走，看见地上的沙子像蛇一样被风吹着走，四周是灰蒙蒙的。到了民勤县城的宾馆，我发现尽管之前打扫过，但桌子上仍有一层沙子。”
　　赵良了解到，民勤地区全年有一百多天是扬沙天气，每年大的沙尘暴有二、三十次。于是，他带领摄制组选择在三月份进入拍摄地点，他预计在二十余天的拍摄时间里，应该可以赶上一、两次大的沙暴。可是天不遂人愿，当所有不需要沙尘的素材都--拍摄完成后，沙暴却迟迟不来。当地人说，如果刮西北风就会有大的沙暴到来，于是赵良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是看看县委招待所门口的那个简易的风向标。直到某一天，赵良起床后发现风向仍没有刮沙暴的意思，他照例带领摄制组驱车两个小时去老魏家拍摄。刚到拍摄地附近，一下车便看到西边天空黄沙滚滚而来，瞬时风力也开始加大。摄制组里的同事们兴奋得想立刻开始拍摄。赵良用之前购买的保鲜膜将摄像机包裹住，准备拍摄这终于“盼”来的沙暴。赵良说：“当地的沙尘非常细，没想到沙尘一吹上来摄像机上的保鲜膜就被吹开了。而我们也没有别的防护措施了，只好坚持着继续拍下去。不过HVR-Z5C一直运转良好，这也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由于风大，组里的三名成员都在帮着扶三角架，即便这样还是不能保证平稳。赵良开玩笑说：“当时的情景让我联想到硫磺岛战役里士兵插军旗的场景。”由于风大，录制的声音过于浑浊，录音师也无法收音，而且他还要帮助摄像扶架子，只有赵良想拿出相机记录下这沙暴中的场景。可没想到，随身的卡片机刚一开机就彻底卡住。又过了会儿，沙暴中心的到来使天基本黑了，此时一米以外的人都看不见，摄制组只好关机到附近的建 筑里躲避沙暴。进而在室内对老魏进行了一个带环境的采访。这天拍摄归来后，赵良跟团队成员一起整理设备，发现所有拍摄设备上都是一层细土。HVR-Z5C的一些机械部位如镜头盖等等已经卡住，但里面一直运转良好并直完成了后面四、五天的拍摄。赵良说：“因为沙暴总不来，我们之前买的手套、口罩都放在了车上，幸好那天我们都带了风镜，从而没有迷眼。”
　　除了等待沙暴的过程，赵良在拍摄沙暴中也遇到了困难。他说：“当我发现沙暴越来越大的时候，我们开始找的位置根本无法体现沙暴的走势。而是满眼黄沙。于是我调整了地点，找到一个风道拍摄才可以记录下沙暴的动态。当然，这对设备的要求也更加高。”
　　因为之前一直使用索尼的设备并且留下比较好的使用感受，加之这部影片的投资方要求成片为高清格式。所以赵良在选择设备的时候就关注到了当时刚刚上市的HVR-Z5C，他也成为HVR-Z5C在国内上市后的第一批使用者。赵良说：“如果用拟人的手法来描述HVR-ZG，我觉得它非常内秀和坚强。这次拍摄给我最大的感受之一是它在低照度下的优秀影像表现；第二点是它的镜头焦段也足够独立导演使用；还有HVRC5C的画面比较沉稳细腻，一些手动的操控和调节也使它拥有了些大机器才有的特质。包括本机自带话筒的收音效果也比较好，我们在拍摄沙暴到来以后的人物采访时就使用了本机话筒收音，后来证明效果也很好。除了在严酷条件里，HVR-Z5C给我们带来的惊喜外，由于索尼G镜头的自身密封性极好，镜头调焦环、光圈环、变焦环均未出现难以转动、发涩等情况，这也是我之前难以想象的。”
　　
　　做有职业性和服务意识的纪录片导演
　　
　　从一名负责勘察现场的刑警到省公安厅的公安电视宣传干部，从公安题材专题片的拍摄到央视纪录片的制作乃至成为Discovery在中国的第一个签约导演，赵良接触电视的道路听上去很是传奇。从最开始用大肩扛跟随战友追捕逃犯，长达一千多米的跑动追捕镜头让领导赞叹“这个小伙子扛着这么大的机器追拍，体力真好。”到后来开始使用小型设备如索尼DSR-PD100P“出击”犯罪现场，而且手中的摄像机还为最后制服歹徒立下功劳，拍摄设备的日新月异让赵良产生了创作的灵感，从此他又多了一个身份一一纪录片导演。赵良回想自己的创作道路，一些转折点仍历历在目：“之前在公安系统里拍专题片，领导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宽松的创作环境，使我开始去尝试各种不同的方式。之后和Discoveru的合作也是非常受益的。第一他们结合我之前的作品和拍摄形式做了归纳和总结，使我知道在国际纪录片市场上的一些创作规律和创作手法。第二点是他们更新了我的拍摄观念：那就是一个导演的职业性和服务意识。我觉得这点是非常重要的。”从1997年开始，赵良就跟央视开始合作拍摄纪录片作品：《水问》、《坐标》到2010年9月即将在央视隆重推出的《华尔街》。
　　《民勤的春天》的创作模式是一个典型的独立制片的模式。它的海外版(名为《一个农民的抗争》)是由日本NHK电视台和新加坡传媒集团共同投资，而国内版由广东电视台投拍。赵良说：“故事都是一个故事，只是在面对不同的发行市场时我会考虑不同的叙述形式和表现形式。这也是一个纪录片导演要立足国内、走向国际必须培养的创作技能。像我跟Discovery合作的时候，他们会在你拍摄之前告诉你这个片子将要面对的细分市场以及这个市场里的观众的收视习惯。这对导演的创作是很有帮助的。”这次跟NHK的合作也使得赵良再次感受到国外纪录片市场的一些规范和要求对纪录片创作产生的积极影响。他说：“NHK对很多细节的东西和技术指标都做了详细的要求，这虽然看起来麻烦，但事实上是促进了影片的质量。并且使影片更有国际竞争力。”
　　到目前为止，《民勤的春天》海外版已经获得了两项国际奖项，2010年韩国环境电影节最佳短片奖和2010美国国际电影电视节最佳创意奖。赵良也应邀参加了韩国环境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在颁奖典礼上，评委评价说：“这部影片是在几部提名影片里最突出的一部作品，它的获奖没有争议。”随后，赵良还接受了韩国著名电影杂志《Cine21》的采访。就像他在电影节上的观众互动演讲中提到的，赵良认为获奖的意义并不在于奖项本身。而是在于他所拍摄的作品里的内容是不是传达到了观众那里，并且让观众产生一些思考c赵良欣喜的说：“《民勤的春天》在NHK播出后，他们的频道总监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说这部影片的观众反响很好。”
　　谈到对环保题材纪录片的创作经验，赵良告诉记者他并不认为《民勤的春天》是一部纯粹的环保题材的作品。赵良说：“我在选择题材的时候没有去特意选择环保，而是放眼于社会题材，而社会题材里就包含了环保这个元素。之前我在新疆拍摄的时候，看到很多荒漠里遗留下来的古城的残垣断壁。这说明荒漠化的侵袭自古就有，人类与环境的抗争是伴随人类发展而自古至今的。所以《民勤的春天》想要表达的是人类的一种顽强的生存状态，是迁徒还是留下驻守其实都没有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良除了会忙碌于《华尔街》的后期剪辑，还在着手一部新作品的拍摄和后期。据赵良透露，这次他记录的是广东顺德的一个农民女子篮球队的故事。在影片中，他想反映出我国建设和发展全民运动的意义所在，赵良说：“我觉得对于体育来说什么是冠军?你超越了你自己就是冠军。”也许，这也正是赵良在创作每一部作品时候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