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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解放上海进城电视剧

发布时间:2019-04-08 04:35:58 影响了:

  该下早晌了,姑娘们扯扯衣服角儿,互相招呼着离开棉田,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土路上漾起了银铃般的笑声。这些女孩儿家到一起,不外是三件事:一是说—叽叽喳喳,二是闹—乒乒乓乓,三是笑—格格嘎嘎。特别这二年,干起活来都在各自的责任田里,独自闷上半天,一见面更是没完没了。
  咦,荷花呢?她们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在这群小姐妹中,荷花年龄最大,也是棉花专业队长。她正和玉米专业队长兼机械手二娃打得热火,因此,也就成了姑娘们取闹的对象。大家回过头去,向荷花负责的棉田里张望,人影儿也没有。“咦,人呢?”“放心吧,除了二娃哥,不会跟外人跑的1”“格格!…”又都笑了起来。
  “突突!……”一阵马达声随风飘来,姑娘们恍然大悟:“八成在那块玉米地里。”“一准!”“定吧走吧,少管闲事。”
  该下晌的都下晌了,地里寂无人声。
  六月的庄稼还在发长,红芋秧已经爬满了沟埂,仍在翘首攀缘,似乎要离地而去。棉花玉米发育得枝叶丰美,象充满幻想的少女,在微风中轻歌曼舞,尽情抒发对生活的热爱。
  紧挨百亩棉田的东边,有一块很大的玉米地。地中间的机井,正往外喷珠溅玉,一条亮闪闪的水带弯弯曲曲,在玉米地里穿行。在这炎热的夏季,别说庄稼喜欢水,连人见了,也禁不住要撩上几把。
  在一道水渠的拐弯处,墩墩壮壮的二娃,一手拎锨,一手小心地捏着一件花格子薄衫,正向蹲在渠边弄水的荷花央求:“我看,咱还是一道去吧,机会难得,你不早说要合个影吗?”
  “呢—,光我说合影啦?你就没说!”荷花一把一把地撩着水,羞红了脸反问。
  “说来。咱俩都说来。”二娃老老实实地承认。
  “还是你先提的呐I”
  “我先提的不假,后来忘了。你又催过我几回,可不是?”二娃仍是实事求是。
  “你这人,真是!”荷花脸更红了,佯怒地挖了他一眼:实心疙瘩!你怎么就不懂一个姑娘家的自尊心呢?
  荷花蓦地站起,隔水从二娃手里夺过上衣,扭身要走。二娃慌了,不知自己咋得罪了她,忙跳过水渠张开双臂:“哎哎,别走哇!到底去不去?”“不去!”“咋啦?”“不咋!”“嗯—?”“嗯一?!”荷花学着他的粗腔,转过脸一缩脖子偷笑了,又把嘴噘回来,“先前,是我说过合影;这会儿还是我说的,不合啦!”她故意把“我”字说得特响。二娃这才明白过来,忙赔不是:“我说的,都是我说的!还不行吗?” “喷儿!—”荷花飞了他一眼,笑了。在一对恋人之间,有时候,讨一分便宜等于讨一分情爱呢。荷花抿了抿垂下的一缕秀发,有点忧虑地说:“就怕我爹不让去呢。”这倒是个严重问题!二娃肚皮鼓了几鼓,终于说:“我去和他说!” “试试吧。吃过饭你可一定去,啊?”荷花期待地叮咛着,分开玉米棵,腰枝儿一闪钻出地去。二娃却发起愁来:那老头儿嘴上可贴着封条呢!
  二娃和荷花早就你情我意。只是在这闭塞的乡村,青年人自订终身的能有几人?荷花的爹江古利老汉是个怪人,自信在婚姻大事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前朝玉律,万万动不得的。不然,由着青年人叫猫子似的寻偶,还不乱了法纲!在这类事上,他有极深的成见,也是事出有因。
  江古利有个表妹在县城工作,那年冬天,忽然来了一封信,叫表哥去住几天。村子离县城一百二十里,江古利盛情难却,捎上了农村的土特产,当即前往。一连几天,江古利久坐思动。那晚,他要出去看看县城夜景,给表妹打个招呼,便出了家门,信步转游起来。
  冬天的夜晚,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路灯一闪一闪的,没有尽头。近看,是一盏;远看,是一串;不分个儿,真多!江古利一时兴发,竟沿街数起灯来,倒背手从街心一直往外:“……31,32,33……”他停住步,有些无聊起来,想回转。可想了想,又往前走去。老汉一生认死理,什么事一旦形成信念,很难更改。“……48,47,48,49一一”突然,他惊愕地站定了,第50盏路灯下,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咬架似地搂着亲嘴!江古利猝然张大了嘴巴,只一呆,转身就走。肚里寻思,常听说城里年轻人都是自找对象,原来就这法儿?嗨!—伤风败俗。
  当他回到第49盏路灯下时,忍不住又回头一看,那一对儿仍在一起粘着。老汉猛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两个娃是在犯罪哩!这里虽说是城郊,可在路口上,说不定被人抓住送公安局,年轻轻的不就完啦?莫看老人性怪,那心可善呢。他再不忍这么离去,倚住电线杆掂量起来:**之事,最好是冲散,当场拿住,说什么都不好听,年轻人皮嫩,弄不好会闹出人命!于是,江古利决心救人,顺着马路上沿的黑影,猫起腰重又转回去。
  这里已没有厂房,两旁尽是野地。老汉捡起一块土坷垃,瞄了瞄奋力扔去,飕!一一啪!—糟!不偏不斜,正打中姑娘的前额。姑娘惊呼一声,捂住脸大骂起来。小伙子刷地跳开,大喝一声:“谁?!”江古利吓得一下伏在地上,气也不敢喘,直后悔自己不该多事。小伙子定定神,虚张声势地喊:“流氓!看你往哪跑!”江古利看他在灯下没动,知道是诈兵之计,也就不动。双方僵持了一阵,一对情人败兴地走了。好一阵,江古利才敢爬起来,额上全是冷汗,拍拍土,冲远处一伸脖子:“呸,你们才是流氓!”
  此香历险,使老汉再也无心消闲,第二天就打道回家。
  自此,江古利一听到“恋爱”这两个字,他便皮紧。在他心目中,这概念和“奸邪”并无区别,它和传统的礼法实在不能共存。
  可世间事常爱捉弄人,女儿荷花和二娃居然也搞起了恋爱,老汉气坏了,关起门教训荷花:“城里人兴,咱乡下不兴!再这么着,我敲断你的腿!”荷花向二娃哭诉了一遍,二娃连忙托队长当媒人,正儿八经地向江古利提出来,他才没有话讲。
  凭心而论,他并不是不喜欢二娃,只是不能接受那“咬架”般的自由结合。他认定,自古明媒正娶,没有媒人的夫妻,便是私通。现在既然有队长作媒,那就名正言顺了。为免节外生枝,江古利从去年就催他们成亲。谁知,荷花光是笑笑,不吱声。二娃吞吞吐吐:“荷花管着棉花,我负责玉米,……过二年,不晚。”老汉一听恼了:“喝糖茶浇酱油,瞎掺和!成亲不成亲,关着棉花玉米屁痒痒!”
  后来,队里几个姑娘嘻笑着向他透了实底:这还叫恋爱阶段,两个专业队生产上有条约,不达到目的,他们俩不结婚。江古利听了火气更大。他真不明白,有了媒人,还用得着搞恋爱?而且还要个“阶段”?尽出花样!不恋爱不是照样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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