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花方有满台春】 一城春满一城花

　　东方歌舞团是最受青年欢迎的歌舞团之一，他们的演出总是闪耀着春日灿烂的光辉，绚丽多彩。1977年9月恢复建团以后，他们大胆起用年轻演员，很快就有朱明瑛、远征、郑绪岚、高曼华等独唱演员蜚声歌坛。去年，又有牟炫甫、索宝莉等年轻演员在独唱和二重唱中崭露头角。这些年轻演员，朝气蓬勃，充满活力。他们各具特色的演唱，是文艺百花苑中俏丽、鲜嫩的新花。
　　东方歌舞团是怎样发现和培养青年人才的呢？带着青年们的关心，我访问了东方歌舞团。下面这一组小记，就是有关这方面的几个小小的剪影。
　　徒工接到意外的电话
　　一曲《太阳岛》吸引了无数青少年，那轻柔美妙的高音，仿佛永远回荡在明净、蔚兰的天空里。可是，20岁时的郑绪岚却并不认识自己的天赋。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做一个专业演员，从来没有向任何艺术团体和院校报过名。
　　穿着工作服，正在厂里干活的徒工郑绪岚，突然接到著名艺术家、东方歌舞团团长王昆同志的电话：东方歌舞团正在招收演员，希望她参加考试。小郑吃惊地怔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竟对着话筒说：“不行啊，我在上班。”王昆同志只好耐心地劝小郑请一会儿假，因为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天津，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师傅知道了这个情况，打心眼儿里替小郑高兴，撵着小郑赶快去试试。
　　没有音乐伴奏，只有王昆一个人在听，郑绪岚唱了两首歌。她觉得自己唱得很糟，没什么希望，可是她却被录取了。多年的艺术实践，使老艺术家具有极为敏锐的洞察力。王昆发现，在那稚嫩、不稳定的歌声中，有着十分美妙难得的音色；在这个本本分分的小徒工身上，有着一种内在的、尚未发挥出来的热情。
　　后来，小郑才从别人那里得知，为了寻找自己这个毫无名气的小徒工，王昆他们曾经拨了几十次电话。因为向王昆推荐郑绪岚的人，也只是偶然在一次职工业余会演时听过郑绪岚的演唱，只知道她是阀门厂的工人。可天津有好多个阀门厂，每个厂又有好多个车间啊！王昆下了决心，只要有可能是个人才，就一定要找到她。王昆和别的同志一起，捧着电话簿，一个阀门厂一个阀门厂地找。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拨着新的号码，耐心等待占线的信号声过去……
　　远征和她的老师
　　远征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根据自己的声音条件，她很愿意继承王昆老师的民歌演唱风格。可有时，年轻的姑娘看见别人的演出效果好也会见异思迁，不管对自己是否合适，就模仿起来。王昆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止一次诚恳地对远征讲：“作为一个中国人，要演唱自己的歌，要保留我们民族民间艺术中最美好的东西。”
　　王昆把自己过去的保留曲目《赶牲灵》推荐给远征。一个在华北大城市医生家庭里长大的姑娘，要唱出陕北民间的乡土味来，可并不是件容易事，何况这首歌旋律起伏迭荡、装饰音繁多复杂。王昆老师耐心地、一板一眼地教着，远征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学着。一个小拐弯、一个眼神，师生都要反复推敲。看似简单的一举手、一投足，其实都很有讲究。年过半百、公务繁忙、被牢狱生活折磨得浑身是病的王昆，仅仅一首《赶牲灵》，就为远征做示范不下100次！在这100多次的示范中，老师对艺术那种全心全意的爱和一丝不苟的严肃态度，点点滴滴渗入学生的心里。
　　远征唱的《赶牲灵》，受到十分热烈的欢迎。她把个天真活泼的陕北民间少女表现得维妙维肖、活灵活现，整个表演有如精美的民间剪纸一般，干净、细腻、透亮。有人赞叹说，远征很象王昆当年。王昆摇摇头说：“远征有她自己的特点。远征不能是王昆，也不能是郭兰英和才旦，远征就应该是远征自己。”王昆老师对远征的要求是：保持自己的特点，民歌演唱也要不断发展、有所创新，要反映出中国八十年代的时代特点。
　　在老师的帮助下，远征初步建立起以民族民间唱法为主的演唱风格。同时，她也努力学习一些不同地方、不同国家的歌曲演唱风格。她演唱的江南民歌《太湖美》、朝鲜歌曲《纺织姑娘》等，都很富特色。远征的声音甜美清脆，有一种天真无邪的魅力。最近，师生正在进行新的探索，准备尝试演唱一组少年歌曲，在歌坛上塑造一个纯真质朴的中国少女的典型。
　　访问结束时，远征很动感情地说：“我常常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之一，因为我有这么好的老师。”
　　一株异样的鲜花
　　朱明瑛那浑厚、微沙、火一般炽热的歌声，以及随歌而至、起伏如同波浪摇曳般的形体动作，使人们大开眼界：原来黑非洲有着如此美妙绝伦的艺术！
　　朱明瑛以独唱演员登上舞台的缘由经过，还要追寻到1978年年底。那时，东方歌舞团大部分演员出国演出去了，留在家里的演员觉得不能坐等，就自己筹备起一台节目来。缺少独唱演员，朱明瑛站了出来。她从小就爱唱歌，长期的舞蹈生涯训练了她良好的乐感。按某些传统看法，朱明瑛“没嗓子”，不是搞声乐的材料。可是在东方歌舞团，这种守旧的看法不得不让让路。有点苗头，就让她试试。东方歌舞团的同志们有胆有识，他们相信，虽然朱明瑛的声音条件不算好，但她却有可能以特色取胜。声乐老师积极帮助她练声，她的胸音迅速增强，音域由一个八度扩展到两个八度。朱明瑛以突击方式刻苦学习外语，一步跨过了以中国式发音演唱外国歌曲的阶段。第一次登台，她就以道地非洲特色的、新颖的演唱，受到观众热烈欢迎。不到两年功夫，朱明瑛已经享名国内外。
　　在剧场中，欢迎的掌声往往与她的名字同至。然而，非议也从不同的角落飞来。什么“扭得过分了”“中国人看不惯了”，不一而足。对此，东方歌舞团的领导有自己的看法。他们认为，学好、学象亚非拉民族民间表演艺术，真实形象地介绍给我国人民，扩充中国人民的艺术视野，是东方歌舞团的任务。朱明瑛的扭，符合歌曲所属国家的表演艺术特点，她扭得有韵律、有风度，在歌曲情节之中。他们鼓励朱明瑛继续探索。现在，朱明瑛除了非洲歌曲外，还掌握了一些阿拉伯歌曲的演唱风格。朱明瑛的演唱，是一株带有浓郁异国香气的鲜花。事实说明，各国人民的心是相通的，中国人民不但看得惯，而且很欣赏异国人民美好的艺术。
　　从为别人拿话筒开始
　　在需要的时候，东方歌舞团敢于冒一定风险把年轻演员推上舞台。但是，只要条件允许，他们总是坚持让演员先在小场合锻炼。
　　牟炫甫是东方歌舞团最年轻的演员之一。小牟乐感很强，声音柔和纯正，是个很有培养前途的抒情男高音。全团上上下下都很关心他的成长，小牟自己也十分虚心好学。同志们开玩笑说：“全团都是小牟的启蒙老师。”
　　为了加速培养他，团里到哪里演出都带着他。大胆让他担任一些领唱，没有节目时就让他多听、多感受、多熏陶，同时做一些舞台杂务。小牟经常性的任务之一是负责话筒的安装、拆卸。他的舞台生涯可以说也是从这里开始的。他把为别人拿话筒看作是对自己的很好的舞台锻炼。在拿话筒上下台的过程中，他有意识地寻找作为演员的体验。
　　80年上半年，东方歌舞团到新疆巡回演出，领导决定让小牟上**唱。虽然观众不算太多，小牟还是紧张得要命。快要上台时，他觉得两条腿直哆嗦。他无法命令自己不怕观众、不去激动。老同志们安慰他，给他打气，王昆同志亲自上台为他报幕。王昆说：“牟炫甫是我团最年轻的演员。今天是他第一次登**唱。如果他今后能在歌唱艺术上有所造诣，他决不会忘记第一批听众对他的鼓励和支持……”热烈的掌声淹没了王昆的报幕词，小牟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情绪却稍稍安静下来。
　　经过几次小场合的锻炼，小牟逐渐学会自我控制。他演唱的《人证》插曲、《拉网小调》等，都收到很好的剧场效果。这时，领导决定让他在首都体育馆的音乐会上露面。这里有18,000观众。他上场后，一眼就发现话筒放反了，马上把它正了过来。目前，牟炫甫是活跃在歌坛上的最年轻的男声独唱演员。
　　让观众们在赏心悦目的歌舞中度过一个个愉快的夜晚，了解一些异国的风俗和艺术，焕发人们的精神，使他们更加热爱美好的事物，并且增进中外人民的友谊。这，就是东方歌舞团演员们的心愿，也是东方歌舞团大胆使用、认真培养年轻演员的目的。着意栽花，精心培育，才有今日和明日的满台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