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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访四姑娘]四姑娘

发布时间:2018-12-27 04:17:20 影响了:

  手表上的高度计此刻显示的数字为4205米,那意味着我还需再上升100米,再翻越两个大坡才能够达到二峰营地。那个一直在我30米开外,头戴花帽,左手持杖,右拎水瓶,闲庭信步般的姑娘一直被我视为保持速度和定位的目标。因为过去的一个小时中,我休息她也休息,有时甚至休息的时间比我还长,而我却始终也追赶不上她的脚步。稀薄的空气令人神智混沌,“她是故意的”,“她在挑衅”,“不,她是在挑逗”,各种“邪恶”的想法涌上心头。而脚步却没能因此轻盈起来。此刻,她渐行渐远,却只扔下我在原地以手杖抵住胸口,低头牛喘。
  三年前我曾参加过一支商业队连登过大峰和二峰,风景随切换,路人尽流转,往昔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却不曾记得如今日般狼狈不堪。那时的日隆镇在经历汶川大地震后尽显凋零,危房处处,人们眼神中透出令人心酸的迷茫。如今他们重建起自己的家园,随处可见崭新的充满藏式风格的小楼,而在这个长假中,有超过千人的登山客和旅行者聚集在这里,亲身感受四姑娘山的美景并深度体验攀登雪山的无限乐趣。昨晚广场上现场演绎的摇滚乐激情澎湃,AK-47乐队的死亡金属振聋发聩,让我这个原本被岁月磨砺的性格阴郁的家伙,也跟着节奏呐喊起来,仿佛回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苍穹沉醉在自己的蔚蓝中,天上云卷云舒,风声渐紧,冲锋衣的帽兜包裹住我的脑袋,只露出鼻梁和眼睛,耳畔不断传来因尼龙面料顽强抵御大风入侵而产生的不规则的咔咔声,令人阵阵眩晕。排汗层的快干T早已湿透,无赖般贴在肚皮上吸走我的热量,以至于胃部开始不断痉挛着提出抗议,而我,则顺从地用几次干呕向它表示慰问。“离营地还有1.5公里,不远啦!”一个盘腿坐在石板上的工作人员向我打气道,我苦笑一下表示回应。继续向上挪动。山势稍缓,我觉得自己在漫长的“挪动”中走出许久,但回望刚才为我指点迷津的哥们儿,却依然能看清他方寸间的五官。我咕哝出一个脏字儿,索性将手杖仍在路边,瘫坐在石板上。
  这并不是个好主意,少顷,我明显感觉到风在迅速带走身体的热量,双肺灌满冷空气。于是我退而蜷缩进石板旁的夹缝中,像躲在战壕里的美国大兵般哆哆嗦嗦拿出香烟――我非常庆幸自己在这两年经常混迹于很多登山大本营,它们海拔均在4300米以上,这让身体不断重复着有关空气稀薄的记忆,在此等海拔高度上,不仅不会高反,有关吃喝拉撒的营地建设工作也能够力所能及。偶尔还能抽口小烟儿,尼古丁刺激了体内肾上腺素的分泌,这几乎成为我在疲倦时的精神支柱。不过打火机在这里也患上了便秘症,火苗迟迟不肯从喷孔中露出苗头。我恶狠狠地将它扔进背包,拽出打火棒,这简直成了定律――除了在极端条件下生火救命,就是成为在火机不给力时的中流砥柱。
  火花飞溅中一缕青烟融化了纸屑,火苗乍起,拿着香烟撅起屁股凑上前去深吸一口,“呼―”,伴随烟雾喷出,紧绷的精神也随之释然了。腕表的数字呈现出16:15,“还有时间,再歇会儿”,“很冷啊,赶紧到营地,磨蹭嘛呢?”“马粪泥巴地毯太泄力了,走不动啊”,“眼看就到,你还没看清那姑娘长嘛样儿呢”,精神稍一懈怠,左右大脑就互相PK起来,“精神分裂了吗?”上帝发话了。我极不情愿地起身,继续蹒跚而上,身边不时有马队上上下下经过,“哎!骑马下山吗?两百块。”一个面孔黝黑的嘉绒藏族马夫问道。我哭笑不得,“我上山。”“骑马上去吗?五十块。”“谢谢,再见!”我无力咆哮。
  渐渐地,二峰的峰顶如小荷般露出尖尖角,随即逐步展开其正面巨大落差的岩壁,令人生畏。被星野道夫称为“永远的柔软活化石” 的风,也变得越发霸气外露。它与水汽一起,为“二姑娘”的腰间蒙上一层绫锻薄纱,浮云掠过峰顶,她忽隐忽现,“麻辣二姑娘”在我终于直面她时居然开始变得娇羞起来。与此同时,远方的空地闪现出点点五色斑斓――大本营终于到了,我嘞了嘞这几年如暴发户般膨胀的肚腩,大步流星。
  在我看来,初上高海拔者的心境非常具有代表意义,对于一座入门级的雪山来说,初体验的过程或许可以为还未至此的你提供最直接的信息传递,因此我邀请我的朋友写下了他本次高海拔的首登日记:
  夜,被嘈杂声吵醒,手表背光显示3:30,该起床了,脑袋却一片昏沉,高反的头疼感经过一夜仍然没有消散。昨天从海拔三千多米的日隆来到海拔四千多米的二峰营地,身体一直无法适应这样的海拔变化,辗转难眠,久久无法入睡。心中有根弦紧绷,担心高反带来的任何身体不适,回想起自己在小五台海拔2882米的地方都会高反,这让我面对5454米的四姑娘二峰时的心情越发沉重。
  营地的后勤人员已经做好早饭,我们戴着头灯来到“食堂”排队等候领取早餐,轮到我时那盛牛奶的盆子已经见底。无奈只盛得一碗米粥,与皮条似的油条一并灌下肚子了事。由于人数众多,轮到我们这批出发时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近一小时。在工作人员以及向导的催促下,我们按事先分好的队伍开始正式向二峰发起冲击。大家的头灯射出的冷光就像飘游在二峰脚下的萤火虫,打破了路上的宁静。昨晚扬起小雪,但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反而使地上的脚印更加清晰,沿着地上留下的脚印,即使和前面的队伍拉开些距离也不用担心迷路。
  开始时山势相对平缓,并无太大的爬升,走起来相对容易,出于安全起见,一路上我还是压着步幅慢慢地推进,对于缺乏高海拔登山经验的我来说,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一个小时后,痛苦开始,面前的陡坡约莫40°,首批出发的攀登者已经登到很高的地方了,队员们在后面紧跟着,一个个亮点排成了“之”字形,一直蜿蜒到半山腰。
  此刻我的头痛感依然持续着,虽然从日隆培训会议到大本营我已做过三次体检,心率、血氧以及血压都在正常值之内,但我并不期望今天头痛能够减轻,只要不出现严重的高反我就烧香拜谢祖宗了。昨天在前往大本营的路上,看到因严重高反而下撤的一名队员骑在马上,意识似乎已经不太清醒,旁边的队友还要时不时地扶持一下,以免从马上掉下来,这一幕看得人惊心动魄,我可不想也以这样的方式下撤。
  上坡的路段都是碎石,我的步子迈得很小,还不到平时步伐的一半,四周依然漆黑一片,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蒙着眼睛拉磨的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这让我这个急性子开始挠起了头,但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就像跑马拉松一样,要合理地分配体能,登顶和下撤还要消耗不少体力呢。带领我们组的曹峻把行进节奏掌握得很棒,除了有些头疼,我并没出现明显的疲劳感,如此这般登顶成功的几率很大,但心中的那根弦依然紧绷着,不敢松懈。
  6:45,我所在的第二集团到达二峰平台,到达这里算是走了一半的路程,而我们所用的时间比昨天的队伍快了不少,这样的答案让我信心倍增,在平台休息片刻后开始向下一个目标垭口进军。通向垭口的这段路更加陡峭,一些危险路段已被事先修好了路绳,尽管我觉得这样的路还不至于抓着路绳行走,甚至还会让手中的登山杖成为累赘,但负责任的向导还是要求我们必须抓着路绳往上爬,避免滑坠。此时天空渐亮,二峰的轮廓也开始显现出来,但峰顶依然高高在上,隐藏在云雾中,未现真身。走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到达垭口,此时向导的手台中也传来了不少队员因体力不支或高反等问题下撤的声音,这样的声音非但没有打消我的积极性,反而更加激励了我前进的决心。
  顺利通过第三段路绳之后,我也来到了垭口,此时天空已经完全亮开,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峰顶地彩旗了,心情有些小激动。对面大峰的峰顶似乎就在自己脚下的高度,远处其它戴着“白色帽子”的山峰也一一呈现在眼前。再向上的路段极为险要,旁边就是峭壁,下面弥漫着似云非云的烟雾,深不见底,让人胆战心惊。但这段路全部修建了双钢丝绳的护栏,而且我们身上还带有安全带、主锁和扁带,可以固定到钢丝绳上,这样周到的安排,使发生滑坠的概率大大降低,只要跨过自己的这道心理障碍,就可以享受在云端漫步的刺激。有钢丝绳可以抓握,会节省不少体力也降低了登顶的难度,尽管觉得这样会为成功登顶的喜悦感大打折扣,但本着安全的原则,只要求自己登顶并活着回家。
  离开垭口不久,手台中传来了先锋队员已经登顶的消息,这极大鼓舞了我们的信心,抓钢丝绳的手也更加有力,此时离成功已经不远,峰顶就在眼前!说心里话,虽然有安全保护,但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走在这样的路上一点不害怕是假,有几处险要的地段脚下的路只有十多百厘米宽,旁边就是深渊,从这里通过时双腿不自觉地就打软了,真是不争气。
  即将登顶之时,先前登顶的队员已经开始陆续下撤了,狭窄的道路变得十分拥挤,经常需要停下来相互让路,利用这个时间拿出相机抓紧拍照,为了保证镜头的稳定性需要屏住呼吸,这样每拍完一张照片之后就要大口深呼吸几下,我可不想让本身就已疼痛的脑袋继续缺氧。
  9:00,经历黑暗到黎明,用了整整四个小时,我终于站在了二姑娘的“头顶”上,此时的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在海拔2800米的高度就会高反,从未到达过海拔超过3000米的区域;曾经做过气胸手术,不便于在高海拔地区活动的我此刻居然站在了海拔5454米的雪山之巅,而且经过现场的工作人员检测之后身体各项指标全部正常,这对我来说绝对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三峰近在咫尺,看得真切,远处则白茫茫一片,与湛蓝的天空形成强烈对比。
  下撤,重新回到平缓的路段时,我的双脚和膝盖终于得到了解放,持续的下坡让我的脚尖十分疼痛,双腿酸胀不已。营地帐篷的明艳色彩映入眼帘时我惊喜不已,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通往峰顶的这段“变态”级的拔高山路竟被自己生生踏过,再远眺那 “二姑娘”,依然那么婀娜多姿,美丽妖娆,今日的相会了却了长久来的朝思暮想,却也留下了继续的魂牵梦绕,相信我们定会换来他日的重逢。
  
  关于大峰二峰线路:
  日隆镇―斋戒坪―锅庄坪―朝山坪―石板热―打尖包―打尖包保护站(距离日隆镇7.14公里)――下鸡棚子―上鸡棚子―分岔路―直行至大峰大本营(总用时约六小时,海拔4100米)或向右横切至二峰大本营(总用时约七小时,海拔4300米)
  后记:由知名户外品牌KAILAS主赞助的本次四姑娘山登山节活动中,实际报名参加者847名,其中377人参加大峰攀登,170人参加二峰攀登,300人参加coolwalk徒步穿越。攀登大峰的377名队员分组分批次在4、5、6日三天冲顶,而二峰的170名队员则分批次在4、5日两天分别冲顶。大峰、二峰冲顶过程中每10人配向导一名,另各有四名协作作为应急救援队员。另外,二峰有曹峻(国内知名山友、深圳市登山协会副会长)、Jon Otto(知名登山家、KAILAS赞助攀登队员、原刃脊探险创始人)及刘勇(国内知名登山者、KAILAS攀登队员)三位广大山友非常熟悉的知名登山者与队员们一起攀登四姑娘二峰。本次登山节的后勤保证力量也非常强大,包括向导协作、高山厨师、医疗小组、后勤人员在内的全体工作人员有一百多人。登山阶段,大峰、二峰大本营将有六十多人的后勤团队组成,日隆镇设有一个指挥中心,其余工作人员在日隆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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