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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所亲历的朝鲜战争_朝鲜战争小说

发布时间:2019-02-10 04:08:08 影响了:

  编者按:尘封的历史一旦被打开,你也许会发现它与官方记载的文字有些许不同。当战争的亲历者在点滴回忆中娓娓道来那些难忘的经历,精细地打磨着战争的细节时,我们更愿意相信这其中凸显的人性更加真实。因为有些残酷的东西是始终无法回避的。
  
  父亲口中的朝鲜战争,全然不像电影、小说和纪实文学中的朝鲜战争。父亲说:“你不亲自聆听亲历者的讲述,就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叫‘朝鲜战争’,什么叫残酷,什么叫牺牲。”
  在战争时,人的生命就像树叶飘零一样那么简单。
  
  上战场
  
  1952年下半年,朝鲜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对于中朝一方来说,相对于1950年底鸭绿江边的岁月,己方已经小占便宜。在严酷的事实下,连首先挑起战争的金日成同志也已经放弃了要“统一朝鲜,解放南方”的一厢情愿的梦想。此时社会主义阵营所要面对的是:我们能不能在美帝国主义强大的军事压力下固守住这个共产主义在东亚的桥头堡?尽管我们的宣传是乐观的,以至于让我们在几十年后也认为我们当时只要愿意,就可以替朝鲜人民完成统一的大业,可是历史是会告诉人们真相的:当时的情况曾是如此的严峻。
  父亲是1952年朝鲜战争接近尾声时第三批应征入伍的。那时候,父亲还在上学,高小还没有毕业,年仅17岁。我从他至今还保存的《军人证》上看去,父亲满脸稚气,看上去不算英俊的脸上,稍稍有一点刚毅。我想这很可能是穿上军装的缘故。
  父亲是1952年8月当的兵,被编入志愿军暂编3.团,发了枪。8月下旬先在郑州东的荥阳进行了三个月的紧急训练,包括四大条令训练:军事条令、战斗条令、纪律条令和内务条令。进行诸如军纪教育、投弹射击之类的演练。因为枪支少,进行的不是真枪实弹的训练,射击用的枪不是真枪,而是木枪,只能瞄准而不能射击。这三个月期间,父亲还有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学会了拉二胡。由于当时的政治宣传,给新兵战士一个印象:去朝鲜作战就像旅行一样轻松愉快,行军路上不时会有鲜花、歌舞和愉快的笑声,不学门手艺是会落伍的。这样一来,新兵战士有的学会了跳舞,有点学会了说快板,而不善言辞的父亲则学会了拉二胡。朝鲜战争结束后,在生活艰难的六七十年代,我家的墙上还常年挂着一把二胡,经常从我家的窗里飘出悠扬的二胡声,这算是我父亲参加朝鲜战争的一个意外收获。
  集训结束后,10月底新兵从郑州出发,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到了东北的安东,也即是今天的丹东,第二天晚上乘火车就过了鸭绿江,父亲的战争生涯从此开始了。
  
  在朝鲜
  
  火车到达对岸的新义州车站已是晚上10点多钟。火车还没有停稳就遭到了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飞机在新义州上空盘旋、俯冲,机枪的扫射声、炸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此时,一颗炸弹命中了满载志愿军的火车,把火车一炸为二,同父亲一起去的新兵好多还没有踏上朝鲜战场,到达真正意义的战场就倒下了。
  此时的车站上空浓烟滚滚,火车上的新兵哪见过这个场面,一窝蜂似地从火车门、车窗往下跳。后面的挤压着前面的,官兵惊恐的叫骂声、呻吟声,飞机的嗡嗡声、扫射声,炸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让从没有出过门的这些农村小伙子无不惊恐万状,抱头乱窜。许多战士找不到合适的隐蔽地点而被炸死了。父亲说:“那真是顾头不顾尾啊,恨不得一头扎进地缝里。”车站上一片乱哄哄,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各人四处寻找能够躲避飞机轰炸的安全地方。到了后半夜,当官的好不容易才把人员重新组织起来,士兵们排成单人行列,后边士兵的背包绳系着前边士兵的背包,这样终于避免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混乱局面。
  出了新义州,部队转入急行军,因为白天敌机轰炸,不能行军,因此志愿军只能晚上行军。走的是羊肠小道,穿越的是原始森林,经常在悬崖峭壁的羊肠小道攀越,一边是直插云霄的绝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扔下一个石子,连咕咚一声也不咕咚一声。一些战士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就告别了战友。
  新兵战士行了一百多里路,进入山区。朝鲜的北部到处是深山老林,为了隐蔽及躲避敌机轰炸,专拣羊肠小道、深草丛林行军。部队沿着盘山小道疾行,“我的背上背着背包,背包的上层裹着一把二胡。”父亲回忆道。“眼看着脚下及其周围的险恶环境,想想掉下深渊的战友,我一把从背包里抽出二胡,两手握着二胡的两端,中间对着膝盖用力一磕,只听‘咔嚓’一声,二胡断为两截,然后顺手把二胡扔向万丈深渊。”父亲对我说:“命都顾不住了,谁还有心思拉二胡!”如果刚集训时新兵还有点兴奋与浪漫气息的话,至此那点残存的气息已全部烟消云散。
  部队一路急行军到了朝鲜战场的东线,名字叫山河弯里的地方。新兵到达前线后,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被分配补充到各缺编连队,父亲被编入60军181师541团,代号是0970部0201通讯连。团长是一个叫陈召的人,50来岁,是一名老红军,参加过长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是一名有资格的老军人。
  父亲被分在通讯连,通讯连下设徒步通讯排、无线电排、有线电排和发报机排。徒步通讯排的战士要徒步传达命令。父亲所在的无线电通讯排,每个战士背上经常背一个步话机,战时不离团长左右,因为它是团长的耳朵。父亲之所以分在通讯排,是因为父亲在这些新兵中间是一位知识分子。因为当时部队上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文化水平都很低,有相当一部分是文盲,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比如同村一起应征入伍的高付亮就没有上过学,一个字也不认识。而父亲虽然高小未毕业,但在当时他们的连队还算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父亲也常说,当通信兵是他去朝鲜而没有牺牲在那里的一个主要原因。而同村的高付亮分在高射机枪连。相对也安全一些,因为与敌人正面接触的机会较少。普通战士是不能当通信兵的。
  电影《英雄儿女》里的王成就是一名通信兵。身背报话机,手握爆破筒,屹立于云端,高大无比的王成的形象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这样我也很为父亲自豪了一阵。因为父亲与英雄王成的形象比较接近了。这些想法与我这个60后有关。在我们共同的记忆深处,志愿军的概念被植入了一个独特的符号:“最可爱的人”。这个符号,源自一篇四千多字的通讯。尽管这篇通讯可能写得并不具备什么文学价值,也束见得有什么审美意味,却因某种历史原因,列入课本,并且一列就是几十年。深深喜爱这篇文章的今天的50后、60后们,一想起这五个字,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晟崇高的景仰之情,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有了志愿军,我们才有今天美好温馨的生活”的幸福感。更重要的是,就会莫可名状地产生出“英雄时代”特有的冲动:我们真是生不逢时,多想有机会再冲向朝鲜战场,亲手杀死、烧死、砍死、炸死几个天下最丑恶的敌人――悍然入侵朝鲜,并想借朝鲜为跳板,进而入侵新中国的美国大兵们,那才叫过瘾。
  但这种自豪转瞬即逝。
  父亲和同村的高付亮虽然未在一个连队,但很幸运分在了一个团,这样一来,彼此见面的机会就较多。相互 之间也有一个照应。高付亮分在高射机枪连,高射机枪连专门打敌人的飞机。高射机枪虽然火力没有高射炮厉害,但在当时的阵地上已是稀缺之物。
  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落后的痛苦体味最深的,莫过于它的军队。
  战争初期,战场上空盘旋轰炸的都是美军飞机。偶尔出现的志愿军飞机常常采取自杀式的战术,没有子弹或者被击中后就冲敌人飞机撞去,美国人没见过这种打法的,躲避的过程中就被击中了。战争接近尾声时苏联飞行员确实参战了,可惜帮助非常少,志愿军完全没有制空权,这造成了志愿军白天无法战斗,只能靠夜战的结果。虽然有苏联援助的飞机偶尔出现,但是一直未掌握战场的制空权,我方只有以机枪等对付美方的轰炸机。高射机枪虽然打得低了点,但在当时曾给予低空盘旋的美机以极大的震慑。有的美机被打得到处是窟窿,很是狼狈。
  父亲所在的团守卫的阵地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没有高射炮,不仅如此,甚至没有足够的反坦克手雷。当时前沿阵地上的战士们惟一希望的是多给配点手雷,因为这个东西“一炸一片”,炸碉堡也比手榴弹威力大多了。美国人可以动用B-29去轰炸一辆自行车,而我们手里的反坦克手雷只能留给敌人的坦克,用来炸碉堡就算是很奢侈了。因此,敌人的飞机非常猖狂,掠着山头阵地飞,虽然高射机枪够得到敌人的飞机,但是收效甚微,只能给敌人的飞机留下点记号(枪眼)而已,而不能把它们打下来。到了快要签订停战协议时,苏联的“喀秋莎”大炮才运到阵地。从此,美军飞机再也不敢低空飞行、狂轰滥炸了。
  父亲入朝后的第一场战斗爆发了。根据志愿军作战条令规定,军以下规模作战称为战斗,所以这场战斗被称为抢占“883.7”高地战斗。“883.7”是这个山头的海拔距离。父亲所在团的任务是拿下美军据守的“883.7”高地。高地上边驻扎的是美军的师部,后来知道此高地名叫龙虎山。
  战斗打响之前,陈召打开步话机向一营喊话,结果步话机中响着的全是英语,那边的美军指挥官正吵成一团。他只好命令二营用机枪火力支援一营三连的方向,以减轻前沿的压力。此敌对我军的威胁极大,长时间对志愿军的运输线进行骚扰,而我军前方的补给运输线又必须经过此地。不端掉此敌,前方的给养此时已难以为继,因此上级领导命令必须把敌人师部拿掉。
  突击在夜晚进行,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残雪上。当黑白、红绿信号弹发出后,总攻开始了。突然间,满山遍野响起了中国军队的军号声。在中国军队突然发起的夜袭下,美军和南朝鲜军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作战行动,成百上千的士兵在夜色中惊恐地四处逃散,呐喊声、厮杀声响彻山谷。
  战斗一开始,山头上的敌人先乱了套,敌人的机枪猛烈向下扫射拼命顽强向上冲的志愿军,我军八五高射机枪、榴弹炮、山炮以及其它重炮,志愿军能够利用的所有大炮全用上了,一齐向美军师部发射。
  敌人很快稳住了阵脚。阵地上空炮弹乱飞,拖着长长的尾巴交织在一起。天上的飞机低空飞行盘旋而不敢射击,为山头上的美军助阵。美韩军以320门大口径火炮、50余架飞机对我军突击部队猛烈扫射。敌我双方相互谁也看不见谁,互相乱打一气。
  父亲所在的排分四个组,每组三四个人,每个人背着步话机,父亲所在的班的班长叫李金明。各班班长预先指定好路线,每组到预定地点会合。天正下着雨,雨下得太大了,山洪暴发,步话机的电池也给淋湿了。大水顺山势而下,声若洪钟。但是美军的枪炮声并没有停止。为了减少伤亡,有的志愿军匍匐在临时找到的掩体里,背上压着荸荠一样大的石块,这样一来伤亡的几率大大减少了。敌人机枪扫射的同时,居高临下的美军向下俯冲,当与我军搅在一起后敌机在上空只能来回盘旋而不敢轰炸。
  当把敌军的冲锋打下去后,美军的又一轮轰炸开始了。找不到掩体的战士匆忙间把自己的头扎进了石缝里,而不顾自己的屁股了。新兵战士只恨自己的头太大了,不能把自己身体的其余部分塞进去。根据美军战史记载:“志愿军的炮火十分猛烈,一检查弹道,发现是二战中曾在斯大林格勒让德军胆战心惊的82毫米‘喀秋莎’火炮。”“中国军队几乎看不出队形的攻击人流在各个方向上时隐时现,瞬间便冲到了美军跟前。”
  一个叫张生的士兵在部队受到美军机枪阻击停止前进时,绕到这个机枪阵地的后面。他没有用枪,而是抱住美军的机枪手一起滚下了山崖――类似的情景在漆黑的山冈上到处发生,美军士兵们在他们听不明白的呐喊声中不断地死伤。
  我军往上冲时,我方的炮声停止了,满山雾气腾腾。双方枪炮声停下来后,山坡上死一般寂静。山沟里一个个尸体像谷个子一样横七竖八地躺着,没有一丝生机。
  后来父亲回忆说:“硝烟还没有散去,枪声停止了,好大会儿,我站起身,看到到处都是战友的尸体。”
  “这时,离我十几米远,也站起了一个人。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
  “定睛仔细一看,那不是同村的高付亮么?”
  我们俩几乎同时相向而跑,紧紧地抱在一起放声大哭不止。
  昕到这里,我的心有点酸,眼里的泪水直在跟眶里打转。
  在一条山沟里,士兵们包围了大约一个连的南朝鲜士兵。一个被俘的南朝鲜军营长害怕中国士兵杀他,用自己的怀表和钞票向中国士兵行贿,遭到了拒绝。当时的北朝鲜币一元钱可以买到三只母鸡或者几脸盆煮熟的板栗。
  中国士兵的行为感动了这个南朝鲜军官,于是由他喊话,八十多名藏在山沟里的南朝鲜士兵出来投降了。举着枪走出来投降的南朝鲜士兵喊着同一句话,中国士兵没有人能听懂。
  后来翻译对士兵们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共产军万岁!
  打到快天亮时团长检查伤亡人员。一些伤兵和尸体散乱地布满山坡,有的怕死鬼混杂在伤病员中间,他们把自己轻微的伤口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嘴里还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拿不下高地,陈召心里急得冒火,他命令每一个躺在地上的伤员解开自己的绷带一一进行仔细检查。“把你的伤口解开!”团长命令道。当其中一个伤兵解开自己的假伤口时,陈召顺手抄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伤兵就是一枪,躺在地上的伤兵连一声哀求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又躺了下去。胸口溅出的鲜血溅了陈召一身。周围的其他伤兵见状弯腰迅速地跑人列队的战士中间。当陈召走到山坡一个破庙里时,只见五六名伤兵歪歪斜斜地躺在庙里,有的靠着墙,有的在地上呻吟,还有一个正忙着把自己流到肚皮外的肠子用双手往里推。原来他的肚子被炸了一个洞,肠子在寒夜里冒着热气,看着让人难过。这名小战士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正在玩什么游戏。
  听到这里的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在想:这就是战争。什么叫残酷,什么叫无畏,什么叫从容,在这里得到了真实诠释。我心里也默默在想此时他的父母正在国内做着什么呢?是否想到远在朝鲜的儿子正在忍受痛苦?他们的父母是否只有这一个儿子?这名战士是否活着走下战场?
  在岗坡的破庙停了一大会儿,部队重新聚拢,重新分工继续向山头进攻。团长诸组、诸人检查,不允许轻伤 装重伤,轻伤员全部参加战斗。然后任务下达给营长,营长把任务逐项分给各连长,连长再到部队的前沿分给组。班长找士兵逐个检查落实。陈召的团剩余兵力有限,而此时天已大亮,不得已陈召要求上级增援。上级得知主攻部队陈召团伤亡严重,立即命令友邻团助攻。
  最先冲入山头的志愿军的一个先头班,只剩下四个人还没有负伤。他们两人一组,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搜索,但是一辆美军暗堡突然开火,封锁住了前边的道路。暗堡里的重机枪火力使后面跟进的中国官兵受到伤亡。先头班班长火了。他爬到一道山崖旁边,从与美军对射的冲上来的友邻部队那里弄到一根爆破筒,攥着爆破筒向那地堡爬去。美军仍在疯狂地向接近的中国士兵射击。
  为了掩护这位士兵,中国士兵拼死射击与美军纠缠。这位班长终于接近了地堡。地堡里的机枪声音很大。震得山坡剧烈地颤抖。突然,这个班长在地堡的正面站了起来,他身子摇摇晃晃地拉开了爆破筒的导火线。巨大的爆炸声惊天动地,还没有被炸死的班长最后用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战友们正穿过黑色的硝烟向美军冲去,他的眼睛才慢慢地闭上。
  天明时分,友邻部队迅速向上推进,两支部队汇合一处,一鼓作气拿下了美军师部。
  只见美军师部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铁丝网把师部围得严严实实,战斗激烈时美军仓皇逃跑来不及打开大门,只好翻越自己设置的铁丝网逃跑。由于铁丝网非常牢固,离地面有半人多高,结果好多士兵挂在铁丝网上下不来上不去,被志愿军给活捉了。
  “恶战结束了”,高付亮回忆道,“于世雄和田有福两位战友躺在工事旁边,他们已经昏迷了。我跪在于世雄身边,他的左手还紧紧地握着敌人的手枪,牙齿咬得紧紧的,我擦着他身上的血迹,在他的肚子上找到手枪弹的伤口。”“我心里非常难过,他是为了我而受伤的。田有福躺在于世雄旁边,他的右腿已经断了,整个裤腿被鲜血染红,他是在肉搏之前就负伤的,可是当敌人扑上来时,他仍然用仅有的一条腿跳起来抱住敌人,一直拖到我刨死敌人为止。”“这就是我的出国第一仗。这一仗我真正试了试美国人的斤两,所谓的‘王牌’不过如此,胜利永远是我们的。”
  战友们衣服湿淋淋的,清点一下人数,仅剩一二百人,而全团发起攻击时人数是三千多人。这是陈召团在朝鲜损失最惨重的一次。“这一战缴获的战利品有各种枪械、通讯器材、电线。美军的电线精细又耐用,比志愿军的电线质量好多了。”父亲现在回忆起美军的电话线仍然称赞不已。因为父亲是通讯兵,最关心的就是与通讯有关的器材。
  黎明十分冲在前面的团的先头部队到达了公路大桥,守桥的是美骑兵第一师八团三营M连。“一个连的士兵纵队沿着通往龙山洞的干道上严肃而整齐地接近南桥面。警戒该桥的美军士兵可能认为他们是南朝鲜军队,没有查问就让其通过了,因为他们是堂堂正正、十分肃静地走过来的”,美军战史记述道。“纵队通过桥以后一直在干道上北进,不久接近了营部。突然间吹起了军号,开始一齐向营部袭击。”紧接着,美军八团三营营部混乱起来,中国士兵成扇面队形展开,营部周围一片白刃战的格斗声。
  陈召团的士兵们正在公路上清理缴获的美军物资。当一名中国士兵在摆弄一台美军的收音机时,收音机里传出的一首歌曲令在场的所有中国士兵们愣住了。收音机里播音员说的是中国话:“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播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自出国以来便在生死中搏斗的第60军的士兵们,脸上烟火斑驳,身上衣衫褴褛,他们围着这台收音机站在硝烟缭绕的公路上一动不动。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11前进进!!!”
  这一战志愿军缴获甚丰,除七百多名俘虏外,还有大量的汽车和火炮。但是,由于志愿军中会开汽车的人不多,缴获的汽车大多停在路上,它们大都立即被美军飞机炸毁了。
  父亲参加的第二次战斗仍是在晚上,向949.2高地上的美第二师九团的敌人发起进攻。
  陈召团从正面进攻,友邻部队从左右侧面协助。美军山头的防御阵地非常坚固,且易守难攻。战斗一打响,我军所有的炮火一齐打,首先把敌人的障碍物摧毁,包括树桩、铁丝网、战壕。对美第二师九团的攻击,都是以坦克为前导,于是,这天晚上的攻击实际上是士兵用血肉身躯与钢铁坦克的搏斗。
  三连三排一名叫做徐汉民的士兵用手榴弹把一辆坦克的履带炸断了之后,没过多久,发现被自己炸断履带的那辆坦克又“活”了。原来美军的坦克驾驶员钻到坦克下,居然把这辆坦克修好了。徐汉民一看冒了火,追过去跳上了那辆坦克。其他的中国士兵一看到这个情景,大声地喊:“有种!好样的!”徐汉民在美军坦克上不知道如何下手。中国士兵打坦克的知识极其有限。坦克带着这个中国士兵开出去100多米远,叫好的中国士兵这回又担心了,大喊:“快回来!快回来!”这时,只看见徐汉民突然从坦克上滚下来,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原来徐汉民把一捆手榴弹塞进坦克的炮塔里去了。
  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之内,陈召团分成无数支部队,将美军分割开来,使949.2高地成为世界战争史上规模巨大的血流之地。第60军181师541团凶猛地压向军隅里,顽强地突入美军临时构筑的防御阵地。
  突然,美军士兵冲上四班的阵地,四班的士兵们喊:“机枪!快打!”机枪由于枪管被烧弯,已不能射击了。机枪手李玉民从战友的尸体上拿起步枪向美国兵冲去。他的大腿被子弹穿了个洞,他用一颗子弹塞过伤口止血,然后就与敌人拼刺刀。四班的士兵们冲过来,美国兵扔下他就跑。眼睛看不见的三排长爬过来,要把李玉民背走,李玉民说:“你快去指挥,敌人又要打炮了!”美军士兵惊慌地看见一个中国士兵端着机枪站立着向他们射击,士兵在身受数弹的时候依旧不倒,这个中国士兵叫杨玉鼎。
  隶属541团的前卫连追到一个叫做三浦里的地方时,迎头遇到从军隅里逃出来的一队有坦克和飞机掩护的美军。中国士兵根本忘却了自己生命的安危,排长颜怀有跑上公路,拦住美军的退路。其他的中国士兵也都像他那样,他们把美军士兵赶进一片稻田里进行了围歼,结果这股美军没有一个人逃出厄运。
  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朝鲜战争开打后。毛泽东的一位乡友曾担忧地问毛胜算有多少,是不是太冒险了。毛笑着说:胜算我不敢说有多少,但我们家乡有句土话说得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就是这个道理。带兵到国门之外作战,并且主要对手是头号军事强国美国,加上南朝鲜军及英、法、加、印等国组成的“联合国部队”,这对于志愿军来说,都是一个新课题。
  《孙子兵法始计第一》中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志愿军回到国内,陈召的团在安徽滁县休整时,陈召讲话时说:“从小经历战斗无数,八年抗战,与国民党内战,没有像朝鲜战争这样惨烈,牺牲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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