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宽：百变鬼才，万般创意】 百变鬼才萧宽

　　 　　我没有什么理想不理想的，我做农民的时候是最苦的时候，我仍然是乐观的。我挖野菜一直挖到太阳落山，也没吃饭，精疲力竭，我仍然是乐观的。没有什么是我最苦难或者最辉煌的事情。喜怒哀乐、荣辱兴衰，统统都是我生命必须经历的过程，可我的心态永远保持顺其自然的状态，永远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境界。
　　采访前记：认识萧宽是因为我手头有好几张速描画风格的名片，都是萧宽赠给名片主人的肖像画名片。一年前拜见萧宽时，他正应邀为一个日本书画展写一幅字。我这个不懂书法的人被他的书法深深感染。他不像我曾见过的“留墨宝”的人，旁边观者大气不敢出，书者执笔哆哆嗦嗦，下笔犹犹豫豫，满头大汗淋漓，宣纸废了一张又一张扔了一地，最后还以“今天不在状态”自解。萧宽不同，他在一幅大约两米长、近一米宽的纸上漫不经心地写着他的《草籽宣言》，不是那种大字榜文，而是拳头般大小的行楷加草书的“萧宽体”。旁边没有文稿，他边写还边聊着天，时不时被来客打断，笔就停在半个字上，回来接着写，丝毫没有“断流”的痕迹。那时我才感到，书法一气呵成不算本事，断断续续却一丝不乱才叫真功夫。
　　从那次见到他至今快一年了，可以说，这一年来是否请他做“主编访谈”栏目的嘉宾我一直在纠结着——他究竟算哪类艺术家呢？论书法，有着独树一帜的风格；论版画，上世纪70年代就是全国几个知名版画家之一；论漫画，他根据老子的《道德经》做的漫画在业界享有很高的声誉；论雕塑，至今北京天桥还有他好几尊作品；论作诗，他的《草籽诗集》上世纪90年代就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论国画，他用写意手法画的毛泽东形象神形兼备且舒展大方……从北京市内到宋庄的画家村，去一趟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不论怎样，我还要再见他一次，哪怕只是再欣赏一次他的书法也值！
　　事先和萧宽打过招呼，采访时请他谢绝其他客人，否则还真不好办。
　　
　　张丹：您怎么跟艺术结缘的？
　　萧宽：你应该问创意灵感是怎么爆发的，创意个性是怎么定位的，创意市场是怎么延伸的。
　　张丹：这是后边的，先说前面的。
　　萧宽：还有你的创意精神是怎么生发的。你看，标题我马上就做出来了。你采访我就得围绕这些特点，不能是你怎么努力奋斗成功的、结缘的，这都是常规采访。
　　张丹：总得有个头，不然不了解你的人不知道来龙去脉。
　　萧宽：任何开头必须和主旋律结合起来。你看我写的《草籽宣言》入世界文坛大典，那是30多岁写的，到现在30好几年了。第一句话是：“在野草的怀里断奶”，断奶才结出草籽，和它本身的命运和现实一步到位。
　　一个创意的主题，一个灵魂点，一个核心点……
　　张丹：您下乡的时候开始做艺术了吗？
　　萧宽：下乡的时候我是当农民的，做啥艺术啊？
　　张丹：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宽：艺术永远是随时随地的，它也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热爱艺术，这是我本身的性格、灵魂，最后又成了我的命运。
　　张丹：您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爱艺术的？总不至于两岁的时候就热爱艺术吧？
　　萧宽：小学5年纪的时候，暑假结束，第二天就要开学了，因为贪玩，老师布置作业有两张画没完成。我就10分钟一张画完了。后来老师说我画的画又简单、又好看、又大气。
　　我父亲也爱画画，爱讲历史故事。我家里有特殊环境，很重要的就是贫困出身。我父亲给地主干活，学了2年私塾，他很认真、很聪明，毛笔字写的很好。当时我父亲给我画了青松、骏马，就这样，一边画一边励志，我就受到了绘画的启蒙。但我没想要当艺术家，我父亲也没这样想，就是想我好好画画，以后做个小学美术老师。
　　后来我下乡的时候，一列车我是车长，一个船队我是船长，到队里我是队长，到户里我是户长。当时过年大家都回家我不回，我就要扎根农村，就是要当农民。没想到要当画家。农闲的时候队里布置会议室，都是革命宣传画，都是我来画。那时平时大家都舍不得吃鸡蛋，可弄鸡蛋羹给我吃，那是贵族待遇。
　　正在我想扎根的时候，突然从200多知青里选调一个代表去深造，就选了我。这就是命运的反弹——别无选择是命运、无可奈何是命运、意想不到是命运。
　　当时我把什么东西都放牛车上拉到火车站，正要上车的时候，我被告诉要分配到哲里木报社。原来上一拨报社的招聘指标是给根红苗正的老红军、高干子弟的，检查时候结果有一个身体不合格，缺了个指标，结果就想到了我。这样我的命运就改变了，我被安排到了刻字车间刻铅字。当时我们的老美编得了肺结核，干不了活，而我干活非常快，就给他去当助手。拣字、刻字、排版、美编，几个人的活我一个人就能干。
　　后来我就被推荐上了吉林大学。
　　张丹：吉林大学学的是什么？
　　萧宽：学的文学。我没进过美院，没拜过老师，可我的素描、版画、国画、雕塑等都上了全国大展。
　　张丹：上完大学你又回报社了？那是相当艺术家了吗？
　　萧宽：我当时是从内蒙古上学的，哪儿来还回哪儿。我当时也报名去新疆了，可那里没指标。我干什么事都很认真，在报社的时候都没想过再挪个地方。只要干，我就踏踏实实干。这是立足之本，也是诚信之本，无论你为谁干活，总得有颗赤心。我自己也没想到过作秀或者什么，就是觉得农民就是要干活，别的都是次要的。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当艺术家、当诗人，没想过辉煌，没想过升官发财、出名。我做的一切就是对生命、对生活、对自我真诚的热爱。
　　张丹：后来怎么出来当艺术家的？
　　萧宽：当时报社让我创办《星期天》，我当主编。那时正流行建副刊小报，所以领导就找我——其实那时我已经被批判了。我当时写了一篇《把土地分给农民，让产值一步到位》，写完了就有人给上边递了黑材料，我就不能发言、不能写稿了，只好申请当美编。
　　我揣着指示考察了几个地方之后，回来就拿了20万发行订单。回来之后我和报社说，我要和报社二八开，给报社8成，我要2成。
　　张丹：还没创刊呢，就20万订单，那相当厉害。
　　
　　萧宽：是啊。我把我的创意说完后，报社又开始批判我，说报纸怎么能私人搞呢？本来我年轻嘛，一提升，有一些老前辈就嫉妒，一分成他们更不同意。我花了3个月把样板刊都弄完了，结果作废了。我觉得这体制就干不好，我就出来了。
　　1988年的时候我就离开报社，到了《海南开发报》驻内蒙古办事处。可办事处这个牌子太小，对我施展能力也有限制。后来我就被借调到新华出版社编地图、出书、出报刊，头一年带来30万～50万合同后，正等待收获的时候，又有了变故，我的发财之梦随之付诸流水。我就回到内蒙古编杂志去了。
　　到1992年的时候，邓小平又说“步子大一点，胆子大一点”，我这个躁动的灵魂按捺不住，我又出来了。我当时在新华社的书画院创办了《新华书画》，我是这个杂志的副总编。
　　张丹：那是什么时候创办的？
　　萧宽：1994年创刊的。现在是双轨制：一方面是内部刊物，另一方面在香港注册了一个刊号。
　　接下来我策划了第二步：评出十大功勋艺术家。因为我们以前评过军元帅，现在文化立国，我们要评文化元帅。评出这个称号之后，给他们一定的待遇，出国的接待资格也不一样，画就会升值。那么，中国的书画就会成为国际产业。
　　我们评金奖画家给100万奖金，也不找画家要画、要钱。他们问钱从哪儿来，我说钱的问题先不要考虑，要把这奖弄得像诺贝尔、奥斯卡那样公平、公正、权威。我的这个建议被新华书画社社长采纳，我们的评委是法国卢浮宫馆长、日本国立美术馆馆长、美国美术家协会主席等十几个国家的权威人物，这个旗帜弄完之后，美协主席刘大为也主动来加入。
　　张丹：您在艺术的领域更多一些，还是在产业化的领域更多一些？
　　萧宽：肯定是在艺术领域，因为我是艺术家啊，产业化是企业家的事情。
　　张丹：您认为艺术要达到较高境界的要领是什么？
　　萧宽：第一境界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第二境界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第三境界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张丹：可我觉得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属于把艺术产业化的啊？
　　萧宽：我当然要把艺术延伸推出去，但是我不是企业家。可能我的一个项目可能赚几十亿、几百亿，可我还不是企业家，顶多我还是个运筹家、纵横家。市场经营我都不直接参与，我都是在幕后的，学习诸葛亮。
　　张丹：您都有哪些比较重要的创意？
　　萧宽：我有几个重要的创意，第一个是“国际成功节”，第二个是“国际创意雕塑节”，第三个是“创意国际诚信节”，第四个是“国际浪漫节”，还有“大运河开发”。
　　张丹：浪漫节是海南省要做的吗？
　　
　　萧宽：别人想做不想做，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要做的。诚信节也是我自己想做，可等我的创意出来之后，就有人说要出钱搭平台。有人说吃饭他负责，还有人一下送来几十万的茶、送来100多箱的酒。品牌的感召力就是这样。
　　我为浪漫节写了一个《浪漫宣言》，还做了一个浪漫女神雕塑。我的雕塑也是浪漫的，我用老子大繁至简的哲理雕出了最简约的美女雕塑。我们把这首诗配套，然后制成音乐光盘，在海滩上把浪漫宣言刻在石头上，本身就是一个艺术景观。
　　如果做到道法自然，就如老子说的治大国若烹小鲜，做一件事就是这么简单。我把这个创意交给了全世界，你可以带着你的创意，带着浪漫美容大赛、浪漫服装大赛、浪漫诗歌大赛、浪漫歌舞大赛、浪漫书法大赛等等来参加，我们可以生产无穷无尽的延伸、系列的创意产业。我们可以生产浪漫可乐，浪漫可乐站在可口可乐巨人的肩上，向老爷爷致敬。这样的广告创意借用了品牌的无形资产，可以升值上亿的广告效应，因为可口可乐有300亿的无形资产，你这么一说，人们就能记住这个符号。
　　所以我们浪漫可乐要推崇可口可乐，你把它推到极致，你就成为老大了。浪漫啤酒可以和燕京、青岛联盟，让这几大品牌联合起来，拉浪漫啤酒这个小妹一把。还有浪漫歌舞厅、浪漫咖啡等等，可以全世界招标开发，因为我的品牌有延伸的魅力。
　　市场经营赚钱很重要，但我很少去谈钱，可我力争设计个模式，请君入瓮。
　　张丹：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获得了什么？是创意被人采纳的快乐还是什么？
　　萧宽：我的创意是交给人类的，但是按照国际规则，创意者应该占20%～30%的无形资产。我就要一个名分、一个谈话基础，要一个可以和别人签约合作的平台，还有支配资金的主动权。
　　去年的3月27日，我用1个小时做出来一个策划方案，就是国际雕塑节。这1个小时，合作方就给了我200亩地。签约后，几个投资方都让我做大股东，给我35%股份。我当时问他们为什么给我这么高，他们说，因为我的创意和别的不一样，偏离创意之本就找不到方向。因为我是艺术家，不能像企业家拿那么多，所以我就拿出10%来作为内部人才基金，我再拿出10%作为社会萧宽艺术基金，这样我的股份在执行的合同上就变成15%了。
　　张丹：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特别理想是吗？
　　萧宽：我没有什么理想不理想的，我做农民的时候是最苦的时候，我仍然是乐观的。我挖野菜一直挖到太阳落山，也没吃饭，精疲力竭，我仍然是乐观的。没有什么是我最苦难或者最辉煌的事情。喜怒哀乐、荣辱兴衰，统统都是我生命必须经历的过程，可我的心态永远保持顺其自然的状态，永远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境界。
　　我说个例子吧。当年我借调到新华社，一个管北京户口的最高领导和我一起上电视台。如果我要说我的户口还在内蒙，他只需要一个条子就过来了，但我没求他，我顺其自然，我现在还是内蒙古户口，我没有什么诉求。
　　张丹：如果现在要把你在艺术家中做定位的话，你定在哪个位置？
　　萧宽：定不了啊，你看我的自雕塑像——“飘零的草籽”，所以可以叫我草籽艺术家。
　　张丹：艺术资产包的事情现在做得怎么样？
　　萧宽：因为国家有所收紧，我现在不叫“艺术资产包”论，而是要叫“萧宽·朋友艺术收藏沙龙”。天津一个画家做的资产包升级了十几倍，因为市场还未规范，所以暂停了。
　　张丹：你们是怎么样的做法呢？
　　萧宽：比如我这一屋子画值一个亿，你可以拿5000万做抵押，画是大家共同收藏，你只是出来一个股份。然后推到市场之后可能画就会升值，然后内部圈就升值了。内部圈有优惠政策，会形成一个升值团体。比如10个人一人拿500万买下来，这就是一个资产包。
　　然后就开始宣传、展览、画册、评论等运作，完了之后拍卖，可能就升值了，升值部分就让投资的人赚去了。这是一个策划的概念，创意的盘子到底有多大，就看人的能量了。
　　张丹：如果你的作品都升值了，会有什么打算呢？
　　萧宽：10年之后，我的作品升值了，我有可能会躲到深山老林里，因为钱多对我再无更大用处。百岁之后，生命重要还是金钱重要？你自然得知。而且，那个时候送钱来的人，有可能躲都躲不开。正因为你开始不想赚钱，后来钱就麻袋扛着往你这送。
　　后记：中午吃饭，萧宽给我们讲个故事：一次一个慕名而来的人，进屋就给跪下了说：萧大师，我太喜欢你的字画了！我有几个亿的资产，这次来就想求您一幅墨宝！我说担当不起，就给了他一个印刷的宣传册，让他拿回去欣赏了。我问他：“没给人写啊？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再说您干嘛有钱不挣呢？” 萧宽说：“买字就说买字，有几个亿了不起啊？你有几个亿，我的艺术还是无价的呢！”就像萧宽的题自画像所写的：一枝秃笔挂彩虹，几张破纸叠云峰，千滴残墨摧夜幕，满腔热血撞黎明。
　　录音整理：管文明 摄影：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