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是忧伤催生的花
在二十多年前，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散文的功能不仅是发现美、欣赏美，更是创造美。用一双带着些许忧伤的眼神，去看世间的种种，便生出了一层淡淡的诗意。的确，忧伤是散文的灵魂和气场——这种忧伤，不是忧愁，不是忧郁，而是一种对生命的温婉的致敬。
我订阅的《散文》，每期都有几篇打动我的上乘之作，那些佳作必然是“情绪流”的，是随性的，是以忧伤为背景音乐来“驱动”的。那种淡而又淡的忧伤，从作者的笔端流泻出来，仿佛国画里的点染技法，淡淡的墨色慢慢洇开来，形成一种非常恍惚的画面。在这种温和而强大的意境里，散文的禅意和神韵出现了，让人流连不已。
创作散文时，思想必然是极度自由的，任思绪在空旷的时空里翱翔，正如同苍鹰在湛蓝的天际翱翔，那么高，那么远，那么让人心驰神往。生活是平凡以至琐碎的，如果思想不能保持高贵，那么生命也会变得沾满尘埃。在一天天车轮般的消磨里，有些生命委顿了;而另一些生命，如同那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叶越来越繁茂，而藏在枝干里的年轮也越来越致密。
我们常常思考生命的价值或意义，这是必要的;但没有必要陷入唯心主义的空谈，平空添许多烦恼。我们要做的，恰恰是“不忘初心”，卸下层层叠叠的负累，让心灵通透起来。通透，不是空虚，不是以一种嘈杂来填充另一种嘈杂，而是努力让心灵静下来，像那平静的湖水，偶有微风时才起一些涟漪。
那些涟漪，是时空赋予的礼物，是生命的密码，是灵魂中最美好的感动。只是，生活的冲击波太强了，以致这微波细浪，已经无法被粗糙的内心所感知。我们只有一个办法，用读书，用文字，用沉思，让心灵一点点恢复细腻。
为什么很多人喜欢读周国平的文章，因为他的每一行文字里，都透着真诚，透着智慧，更透着哲学的光芒。对于生命的考量，他的确做到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把人情世态都纳入了“思想的星空”。我们却常常不曾仰望，而总是低下头，沉思或者赶路，以至于忘记了生命的本初、宇宙的模样。甚至，忘记了忧伤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体验!
不懂忧伤、不曾忧伤的人，无法真正与生命对话或者对视。那种超越了浮躁、淬炼了浮华、摒弃了浮夸的真正沉静下来的忧伤，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也是不可战胜的。这是人性中最柔韧的部分，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部分。这种忧伤，接近于悲悯，接近于哀恸，但却不同于委屈、愁苦或软弱，那是一种战胜苦难后的宁静，一种历经艰险接近真理时的庄严，一种不可被亵渎的高贵。
这是一种多么独特的情绪体验，又是一种多么自由的文字表达，当两者结合时，打动人心的文章诞生了，并将如同那古朴的玉石，放射出湿润而柔和的光泽，让人默默欣赏——当你真正读懂时，眼里或许会泛起点点泪花。
这，就是散文的奥秘，亦或是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