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鸟总关情――论阮籍诗歌的意象选择|诗歌大全100首

　　 [摘要]：阮籍82首《咏怀诗》从动物、植物、意境三方面来选择意象，表现出无助的悲凉和一种无友的绝对的孤独等。阮诗借用意象选择来表达内心的苦闷自有它的好处：可以帮助他在政治上逃避祸害。从艺术上看，又完成了文人化的进程。
　　[关键词]：阮籍诗歌 意象选择 艺术手段
　　魏晋时代，产生了许多令人敬仰的人物。而竹林七贤的首要人物――阮籍就是其中之一。他以82首《咏怀诗》著称。这82首诗不是他一时之作，是诗人一生忧时愤俗、平生感慨的总结晶。其诗风读起来比较的晦涩，难以把握，但我们不妨从他诗歌的意象选择入手，来把握诗歌总的思想倾向。
　　意象是诗中的艺术形象，它是诗人感情的载体，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借景抒情。而一首诗往往不是一个意象构成的，而是由一群意象组合即意境组成的。而意境的构成往往离不开动物、植物。82首《咏怀诗》就是从动物、植物、意境这三个方面来表情达意。
　　要真正把握诗的意蕴，仔细地分析诗中的意象组合即意境是十分重要的。阮诗的意境，我们不妨打个形象的比喻：是在满天繁星，月色朦胧的夜晚，一个孤寂的灵魂在清风徐徐的田野里独自行走。可见，构成阮诗基础的感情便是悲。这种悲是来自一种举世皆浊吾独醒的孤独，也是对人生活在世上总容易遭到不幸的感慨。如第一首：“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寂寞与明月一起笼罩在诗人周围，忧愁和清风一起吹动着他。这一首诗中动物“孤鸿”、“翔鸟”正是这种孤独的象征；第四首“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借植物露沾霜打来比喻不幸的人生。而“露”和“霜”作为中国诗的传统用法，是表示季节推移的。就这样随着季节的推移，人类慢慢失去了青春。
　　阮诗中对产生人类不幸的原因――对时间推移的嫌疑的感情也通过意象表现出来。如第七首：“芳树垂绿叶，青云自逶迤。四时更代谢，日月递参差。”描绘了时间的推移；第十四首：“开秋兆凉气，蟋蟀鸣床帷”，“晨鸡鸣高树，命驾起旋归”，随着秋季的到来，出现了凉气和蟋蟀，最后一联“晨鸡”也是说明时间正点点滴滴地消逝。因此，时间在阮诗里比在以前的诗里带有更深的幽暗色彩。因为人生苦短，而本有济世志的阮籍却没能建功立业，怎不叫人悲凉、迷惘？
　　阮诗对导致人类不幸的直接原因――人与人之间不能和睦相处，而是充满仇视也是通过意境表达出来。如第十三首：“登高临四野，北望青山阿。松柏翳岗岭，飞鸟鸣相过。”当诗人看到遮蔽岗岭的松柏，想到人生的终了，由此发出了辛酸的感慨，又想起了另一种痛苦：“怨毒常苦多”。“怨毒”指的便是人类不能和平共处，人生充满了机会，而机会只是属于少数人。因此人与人之间的竞争、仇视必然存在。如第十一首：“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林叶。皋兰被径路，青骊逝��。”全取用《离骚》中描写江南地方的风景和人文是如此的富丽，可以尽情享乐。但在这荒淫享乐的背后，却存在着人与人之间相互仇视，甚至遭灭顶之灾的危险，也就是司马氏为了夺权，而杀害曹爽，使诗人感到忧惧。
　　因此，诗人又憧憬过一种永久性的生活――神仙生活。如第七十六首：“纶深鱼渊潜，设鸟高翔”，向往一种庄子式的逍遥生活。诗人除了用意境外，还经常用动物、植物来比喻永久的存在，表现诗人对它的追求。“琅�生高山，芝英耀朱堂。荧荧桃李花，成蹊将夭伤”，“自非凌风树，憔悴鸟常有。”凌风树、琅�、芝英都是表示长寿的，它们不知道“憔悴”；而荧荧闪耀的“桃李之花”，是“繁华有憔悴”的东西。其他如第二十的“云间有玄鹤”中的“玄鹤”，第二十四首的“愿为云中鸟”中的“云中鸟”，第四十三首“鸿鹄相随飞”中的“鸿鹄”，都是用作比喻的动物。
　　现实总归只是现实，神仙生活追求不到，又流露出绝望的口吻。如第九首：“下有采薇土，上有嘉树林”，“凝露沾衣襟。寒风振山岗，玄云起重阴。鸣雁飞南征，��发哀音。”秋天的萧瑟，浓重的悲凉，只能注定是一种失路的迷惘。又如第六十六首“寒门不可出，海水焉可浮”是感叹自己被禁锢在黑暗中不得动弹的悲哀。
　　总之，阮诗含有哲理的成分，通过意境的表现和动物、植物的借喻，贯穿于他诗歌的统一基调包括：无助的悲凉和一种无友的绝对的孤独，失路的迷惘和忧惧的焦灼。
　　阮籍的咏怀诗借用意象的选择来表达内心的苦闷及对现实的不满，自有它的好处。东汉末年至曹魏政权的建立，政权内部的斗争日益尖锐紧张，不少名士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要生活下去的意识使得阮籍不论在什么恶劣的环境下，总是想方设法保全性命，置身于这种艰难环境中，这种行为就完全以扭曲的方式表现出来。他的82首《咏怀诗》多用比兴手法，达到言在此而意在彼的目的，为后世作家提供了曲折斗争的方式。
　　从艺术上看，此种表达情感的方式完成了文人化的进程。文人学写五言始于东汉，建安以来，五言体已为广大的文人所接受，成为最主要的诗体样式。而建安时期，诗歌创作在内容上是直接继承了汉乐府民歌的传统，用乐府来记事写景、抒情。而以曹植为中心，包括阮禹在内的所谓建安七子等诗人，把五言诗取来作为知识分子诗歌创作形式，但数量不多，不过有了很大发展。正始以后，政治变得日益黑暗恐怖，文人们创作只能隐晦地表达苦闷和抗争。这样，以明朗为特征的乐府诗自然就无人问津，五言诗得以发展。阮籍成了第一个全力写作五言诗的诗人。他就为五言诗完全脱离乐府影响而独立发展奠定了基础。另外，他还开创了“咏怀”这种随意所至，不拘一事一题的独特抒情方式，对后世影响较大。
　　总之，阮籍诗意象选择是人生体验的形象化，也是他自觉选择艺术手段创作诗歌的形式，摆脱民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