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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淡墨,深沉朴素_浓情淡墨

发布时间:2019-04-29 03:53:30 影响了:

  身处社会转型的大时代,“现代化”是当然的主旋律,商品化,城市化,科技化,信息化,快速发展一如铁路上列车们的提速再提速。然而,从当代诗歌的流向来看,乡村似乎依然占据着题材的重要位置而迟迟不肯“退出”。我常常读诗刊上的诗歌作品,包括散文诗,这一印象由来已久。特别让我惊异的是,一些70后、80后的年轻诗作者,绝大部分来自农村。他们持续地吟唱着乡村自然风光的美,田园、村庄和农民生活的劳苦和辛酸。是诗歌落后于时代,还是诗人们对于乡村一往情深难以割舍?几经思考,终于悟出了诗歌毕竟不同于纪实的报告文学。更不同于媒体上每日每时紧跟形势的热烈的喜讯和赞歌。诗歌自有她自己的步履与身姿。自有她自己的依恋和执著。诗是一种慢。诗之魂深深扎根于大地、泥土,和那些憨厚勤劳、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我于是又想起了那句诗:乡村,是诗的摇篮。我于是又想起了古人的言说“诗穷而后工”。比起城市来,乡村是落后的。穷乃必然。由此看来,我们的诗人倒不怎么“势利眼”,他们守住了一方水土,不肯为热火朝天的房地产和瞬息万变的股票行情唱一支献媚的“颂歌”。
  诗穷而后工,清贫出好诗,这是我读了许多吟咏乡村的诗篇获得的印象。徐俊国就是其中最使我感动的几位青年诗人中的一位。他从上世纪90年代起在诗坛崭露头角,现在已成为当代最活跃的、富有才华与青春活力的优秀诗人之一。他的诗集《鹅塘村纪事》,写的几乎全是他的家乡——山东平度一个小村庄的人和事。正如他自己所说:“无论现代化文明给我套上一件什么样的外衣,我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他如今已经从乡村,从他的故乡平度小城到了现代化前沿的上海,然而,“在江南多雨的天气里,远隔千山万水,更加清晰地看见泪眼模糊中我魂牵梦萦的故乡”。拳拳此心,萦萦此情,也许是他至今依然能写出那么多感人至深的乡土诗篇的原因。他在《到底是什么让我难以释怀》的创作谈里,向读者许诺:“余下的短暂人生……要继续做一只满含热爱和悲悯的羔羊,一边抵挡挖掘机和打桩机的隆隆进攻。一边守卫身后美丽而荒芜的精神家园。”这是一个诗人的誓言,悲壮而崇高。我所以不厌其烦地引述这些话,因为它准确地揭示了诗人之所以为诗,之所以对乡村难以释怀,以及他的诗之所以感人的最关键的原因。他对于乡村,对于乡村中的人,以至于对于一草一木、一虫一蚁的真切感情,亦即对人性美的衷爱,对乡村中忠厚善良底层人群情怀的悲悯。“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的这一名句,在俊国这里得到了更为深切的印证。由于自幼生长于斯,他的感情就更是深入骨髓,细至毫发的了。写乡村的诗俯拾皆是,难能的是写出特色,写出个性,写出既朴素又深沉。既优美又感人的篇章来。我想就俊国诗中我最欣赏的几篇,略抒己见。
  他有着深厚的生活积淀、真切的情感体验,这是根本。在诗艺上,一开始就处于自由诗取得主流地位、口语化成为语言主要资源的“诗歌语境”之中。这是他的一大幸运。因而在艺术上他有了一个健康的“基地”,由此出发,形成了他真诚质朴诗风的基调,没有受矫揉造作等不良诗风的侵扰。仅此还不够,诗毕竟是诗,总要追求美的。他多次写到鹅塘村,怎样才能由自己的这份“爱”,通过诗使读者也深受感染呢?在《平度和鹅塘村》里,他写到:“鹅塘村是一湖月光/小教堂由远及近的钟声”,这便很有特色。下面一段:我在一片苦菜花中呱呱坠地,娘的乳汁不够/外加七碗羊奶
  三碗牛奶我才长大成人,我在这座小县城教书
  写作,这座小县城是树梢和虚幻,老家是我的根枯叶与肉体的安葬地。初读时,好像有些直白,其实其中的意象均有深意,“苦菜花”不必说了,城市是“树梢和虚幻”,为的是突出“老家是我的根”,而“枯叶与肉体的安葬地”,便有着刻骨铭心的感情深度了。
  我们再看他为那些乡村“老人们”所做的“画像”。“那些用衣袖擦拭浊泪的人,还要拔完最后一棵荒草,还要找到叶子背面那条青虫”,在这里,“用衣袖擦拭浊泪”的细节,和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拔完荒草”“找到青虫”的细节。写农民的勤劳可谓入木三分。诗人在写这些老人的“末日”时,就更见悲凉了:“他们刚刚咽下米饭中的一粒沙,就被秋风捆了去,他们走得那么从容,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只扔下断底的布鞋在这人间,大地的边上那些葵花,那些命运的钟摆,也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我注意到。俊国在这里十分注意细节的“纪事”效应,“米饭中的一粒沙一扔下断底的布鞋在这人间”,以及以“葵花”作为“命运的钟摆”这些由细节构成的意象,都是极具艺术匠心的。对于诗来说,这样的“纪事”,已具有强烈的抒情效应了,不可小视。
  俊国离不开他的乡土,人离开了,心离不开,诗也离不开,这至为可贵。然而,我不想以“乡土”局限他的无限丰厚的诗才,虽然,他将“如何把乡土写得更加深刻,彻底,诗意苍茫,直到自己泪水婆娑”作为一种期待很让我感动,我还是希望他的诗路更趋宽广和深邃。他丰富的生活积淀,极为真挚的对乡土中人和物的爱心于悲悯情怀,无疑是十分珍贵的财富,作为诗人,他还有着不断追求诗美境界、诗艺精髓的与时俱进的精神,这也是使我异常赞佩的。我读到他近年的一些新作,包括散文诗,欣喜地发现了明显的升华,在朴素诗风和口语化语言基调的基础上,视野有所拓展,思想更见深邃,在意象和语言的创新、鲜活,音乐韵味的锤炼上,都有了长足的进展,这,对于一个青年诗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不妨从他的近作中寻一点例证。
  他诗中的死亡意识日益强烈。有一首《终尽一生》,其中有这样几句:
  终尽一生 能保住一根骨头就很幸福了/千年之后的某个早晨/希望后人挖我的时候天空飘着雪/我希望我的骨头白而净。
  诗中的想象成分增加了,这样的“奇想”很美的,天空飘着雪的背景下,“骨头白而净”,其中蕴含的灵魂洁白的寓意。发人深省。
  《年景》写的是一个农民工的悲剧,在一处建筑工地的菜畦里,“稀疏的残梗上耷拉着惟一一只干丝瓜”。诗人何以注意到它?原来是“风吹着它像吹着新年前的破钟摆,恰如——因讨不到工钱而上吊的结巴张小野”,由于一只“干丝瓜”形象的“引入”,这一悲剧的诗性表达更加有了可感性,令人难以忘怀。诗的结尾,写得极为冷峻:“明年开春,背着铺盖卷挤火车的人当中少了一个人,没人知道少了的这个人,名叫张小野/媳妇王翠菊怀有身孕”。冷叙述中隐含的悲剧深沉性,其实恰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抒情。
  在今年的《扬子江诗刊》上,俊国的一组新作,使我耳目一新。觉得他的诗在保持和发扬原有优势与特色的基础上,包括构思的更见精巧,思路的愈见流畅,特别在语富音乐节奏的掌握上,已经完全解决了早期某些作品略显直白的不足,有了十分耐读的韵味。譬如《阴影里夹缝里》,同样写底层人群的命运,却有了更具艺术概括力、形象感染力的内在性和深刻性,超过了就事论事式的表达“直线”:
  在城市的夹缝里。在暗处,/有一些憋屈的人,黯淡无光的人……/被牲口一样驱赶的人……/他们有着和昆虫相同的处境,类似的遭遇。
  在世界和苦命面前,昆虫永远无法/喊疼,因为它们没有嗓子。/人有嗓子,很多时候,却/喊不出声。
  真正的诗人总能为现实生存中的弱者喊出“疼”。俊国便是这样的诗人,这样的诗人是应当备受尊敬的。
  还有一首《鸢尾花》,我以为在创意上、构思上、诗风上,都透示了他发展走向上的某种迹象。是尤足令人寄以厚望的。诗不长。不妨全文引出:
  时光凋谢了很多年。/竹林中随处可见生命的遗骸。/一小截干瘪的蚯蚓。/代表一声不吭的劳动者,/倾斜在土里的蜗牛的空壳,/代表大地之上最小的纪念碑,/丰片羽毛,代表一只小鸟苦苦飞翔的一生。
  我把它们掩埋,并一一凭吊。/当我起身离开,蓦然发现,/一朵鸢尾花静静点燃在这些遗骸的中间,/宛如大自然蓝色的灵魂:至少三个花瓣。
  在蚯蚓的遗骸、蜗牛的空壳、鸟翼垂落的羽毛这些干枯、死亡的形象。和一朵美丽的鸢尾花之间,诗人向我们暗示了生命意识中的悲酸,隐约期间的诗美闪光,却又十分突出。这便和一般的表达方式有了差异。它是否是俊国诗艺正在进入“深水区”的一个信息呢?我是这样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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