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策略 [浅析电影《天兆》的叙事策略]

　　[摘 要] 好莱坞娱乐型电影利用电脑特技创造视觉奇观,在世界范围内掀起视觉风暴。虽然视觉奇观是娱乐型电影吸引眼球的重要法宝,但是电影最基本的元素还是叙事。电影《天兆》在叙事角度、人物塑造、细节设置等方面精心结构,成功地将神秘惊悚的科幻氛围与细腻动人的人文情怀融合在一起,表现出相当深厚的叙事功力,探讨其叙事策略和叙事技巧方面的成功,对中国娱乐型电影的制作有一定的启示。
　　[关键词] 叙事策略;人物塑造;细节设置
　　
　　印度裔导演奈特•沙马兰是当今好莱坞新一代的年轻导演,他执导的《第六感》《不死劫》等片反响都不错,尤其是《天兆》堪称典型好莱坞娱乐佳作,公映当年于美国最卖座电影榜中排在第4位。如果说好莱坞娱乐型电影征服观众的两大法宝是奇观式的影像空间以及巧妙诱人的叙事技巧的话,奈特•沙马兰无疑选择了后者,尽管《天兆》是一部表现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科幻灾难片,但他却没有落入用电脑特技制作的视觉奇观来吸引观众的俗套,而是在精心结构的故事情节中展现了这一科幻主题,并成功地将神秘惊悚的科幻氛围与细腻动人的人文情怀融合在一起,表现出相当深厚的叙事功力。
　　近年来,好莱坞娱乐型电影利用电脑特技创造视觉奇观的作品越来越多,如在世界范围内掀起视觉风暴的《黑客帝国》《指环王》《阿凡达》等,中国电影市场上也表现出明显的跟风痕迹,如张艺谋的《英雄》、周星驰的《功夫》等无不表现出对视觉效果的极大关注。当然,视觉奇观是娱乐型电影的重要元素之一,能够满足观众饱享视觉盛宴的观影愿望,成为票房的有利保证,然而,电影最基本的元素还是故事情节,仅仅依靠视觉刺激是无法满足观众的。观众进入影院的原始欲求,简单而言,就是一个“好故事”以及“讲好这个故事”,这才是首先应该被满足的。而这恰恰正是目前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国娱乐型电影所欠缺也是最被忽略的地方。电影《天兆》在叙事策略和叙事技巧方面的成功,也许对我们中国娱乐型电影的制作会有一定的启示。
　　一、新鲜的嘴唇讲出新鲜的故事
　　――别具一格的叙事角度外星人入侵地球、袭击人类的故事,实在不是什么新鲜的题材,仅仅是好莱坞的流水线中就已经生产出多部类似影片,其中不乏经典之作,如《独立日》《火星人入侵地球》《世界大战》等。这类影片大多是用特技手段制作出轰轰烈烈、热闹刺激的战争场面,最大限度地满足人们视觉感官的需求,然而总让人觉得刺激有余、回味不足。学者戴锦华曾说,或许已经没有了新的故事,但是永远有新鲜的嘴唇,新鲜的嘴唇讲出来的老故事就成了新故事,能让人听出几分新意。奈特•沙马兰的《天兆》就是用新鲜的嘴唇将一个十分老套的故事讲得新颖别致。
　　影片讲述的是外星人利用巨大的麦田圈作为航标,来到地球,发动了对全体人类的一场战争,而在整部影片中我们却没有看到一个战争场面,这个在其他影片中通常被作为故事主体来讲述的内容在这部影片里隐退为背景,观众只是在影片中的电视机画面里才略知一二。一场关乎整个人类、整个地球的大灾难,奈特•沙马兰却从一个普通平凡的美国农民家庭的遭遇这一角度来切入,没有激烈的战斗场景,没有血腥的暴力场面,只是描述了这个普通家庭从得知消息到证实消息再到遭遇外星人的过程中所经历的怀疑、恐惧和重拾信心的一系列情感变化。这一独特的叙事角度将大场面、大制作完全排除在外,专注于普通人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感,有点“窥一斑而知全豹”的味道,新颖别致之余还显得质朴真实,更能贴近普通人的内心。
　　这一独特的叙事角度构成了影片剧作结构上的单纯清晰却又别有意味。影片在讲述格雷汉姆一家四口如何躲避外星人的入侵时,竭力营造了神秘惊悚的气氛,从发现玉米地里不知原因的怪圈,到半夜发现外星人的行踪,再到用监听器搜寻直到正面遭遇外星人,这条主线将一个普通家庭在面临灾难时所经历的猜疑、恐惧和慌乱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在另一方面,影片又将格雷汉姆回忆妻子去世那晚的情景构成副线,与主线交织在一起,一个向后回忆,关注人物内心的情感,一个向前发展,紧跟着事态的变化,直到最后一刻汇聚在一起,鲜明地传达出导演在这部另类的科幻片中所要寄予的人文内涵,即人不能失去信仰,要对生活抱有敬畏之心,并不强调其深奥,却给人一种丰富饱满、意味深长的感受。
　　二、从怯懦到自信――认同机制中的平凡人物
　　从观众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观众在观看电影时经历着一个从现实的人向观众角色转换的过程,观众无意识、不自觉地主动放弃了自我的社会身份,变成了“本文中的观众”,一个“入画”的“人物”,自愿承受主人公的全部命运,替他们的困境担忧,为他们的胜利欢笑,这个过程就是观众对电影的认同过程,呈现出一种自居性的心理状态。在好莱坞大多数影片中总要创造一个英雄主人公的形象,他们高大英勇、充满正义、纵横驰骋、征服万物众生,从而满足观众在自居性的心理状态中的假想和幻觉。但并非只有英雄人物才能满足观众的白日梦,有时体验一个平凡普通人从失败到成功的经历也能给观众以心灵的补偿。影片《天兆》在叙事的过程中就塑造了这样一个平凡人。
　　《天兆》的主人公格雷汉姆是导演着力刻画的人物,他不是科幻片中一贯表现的那种救众人于水火的个人英雄,他很平凡很普通,甚至很脆弱,他由于难以承受失去爱妻的痛苦而放弃了神父的职位,从此失去信仰。影片第一个场景中,镜头里是床前的一幅照片,一家人笑容灿烂,突然,格雷汉姆从梦中惊醒,目光中流露出惊恐和绝望的神情,与照片形成鲜明对比,这个看似简单的画面在影片之初就表现出人物脆弱的内心世界。接着,当受到不可知的入侵者的威胁时,格雷汉姆没有像英雄那样去主动出击、寻找真相,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既想保护弱小的儿女,又怯懦得不敢承认灾难的来临。他不让孩子们听广播、看电视、嘲笑儿子的科幻书、不愿接受药店售货员的忏悔、夜晚进入玉米地中企图吓走想象中的恶作剧者、在莱迪家与外星人遭遇时表现出优柔寡断和惊慌失措等,这些情节既表现了事态发展的进程,是故事结构中的环节,也成为格雷汉姆性格特征描写的重要手段。这些情节中的很多镜头采用了主观视角,如格雷汉姆望向黑暗的玉米地、寻找外星人等,有效地诱导观众自居于角色所处的环境之中,体会角色的内心世界。
　　影片最后,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使一家人逃过劫难,妻子临终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指点了他们;弟弟梅里尔在赛场上只会挥棒击球创下出局最多的纪录,却用球杆击垮了强壮的外星人;女儿波尔看似可笑、让人头疼不已的洁癖,却恰好在家中储备了很多外星人最害怕的武器――水;儿子也因为哮喘病发作没有吸入毒气而幸免于难,这诸多巧合仿佛上天的安排,格雷汉姆重拾信仰。导演在叙事的过程中完成了人物塑造,让观众也随同人物一起经历了从怯懦、恐惧到重新拾回信心的过程,完成了一次情感洗礼,一次对现实的超越。同时又借助人物塑造表达了片名所指,“天兆”不仅仅指向玉米地中的怪圈是外星人入侵的预警标志,更寓意着生活本身的深远莫测,而人这一渺小存在,本该对其抱有敬畏之心。
　　三、惊悚与温情双料俱下――精心雕琢的细节设置
　　如果要从类型上分析,《天兆》应该可称为科幻惊悚片,是科幻片与恐怖片的类型混合,在这部影片中,沙马兰恰到好处地把握住人们的好奇心,抓住人们的注意力,营造出了一种神秘诡异的气氛,确实扣人心弦。而在这种恐惧的氛围中,他又融入了亲情关爱的温暖、宗教信仰的探讨,甚至不时制造一些轻松诙谐的插曲,使影片极具欣赏性、充满张力。
　　如影片首尾场景的设计,影片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镜头透过窗子露出屋前广阔的玉米地,在黎明前冷冷的暗蓝色光线下显露出一丝隐隐的不安,格雷汉姆突然惊醒,一下子就将观众带入了神秘紧张的氛围中。影片结尾,镜头也是透过窗户表现玉米地前四人劫后余生,然后拉开,移过窗子上断裂的木板,移过房门,暗示时空的转换,再次进入格雷汉姆的卧室。首尾镜头在诸多细节上都进行了精心的设计,如拍摄角度的不同、摄影机的动静、室外光线色彩的冷暖对比、照片的数量和内容、音响的寂静和欢快、人物的表情动作等,虽然并没有太过高明的技巧,但诸多细节参照对应,显得丰富饱满,首尾呼应也给人以圆满和完整的感觉。
　　影片中两次利用手电筒制造光影来营造气氛的手法很是引人注目,效果强烈。第一次,格雷汉姆晚上进入玉米地企图吓跑他所以为的恶作剧者,他手持的手电筒发出的光线在玉米地中形成了憧憧暗影,然后手电筒突然掉地熄灭,形成一片漆黑,待到重新亮起后隐约照射到的神秘脚步,加上主人公看似勇敢实则恐惧的表情、壮胆发出的喊声和粗重的呼吸声,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确实将神秘惊悚的气氛表现得淋漓尽致。后一次则别具匠心,在地下室中的这场戏完全用光影和声音来表现,其中手电筒强烈的几束光成为主角,时而映照出人物惊恐的脸部表情,时而晃动在黑暗的狭小空间,时而又掉落在地,只听得一片杂乱之声,看到跑动的脚步。让观众听实在是比让他们看更能造成强烈的心理刺激,因为前者可以任凭观众想象。
　　影片虽然在营造惊悚的氛围上不遗余力,效果也相当出色,但在惊悚之余,也不忘记制造些许轻松幽默的段子,调节观众的心情。如波儿对水的洁癖、药店售货员的祈祷、书店老板对汽水广告的厌恶、戴锡箔纸做的头盔、录像带事件、表决事件等,运用得恰到好处,丝毫不觉得勉强。此外,格雷汉姆对妻子的情感、在危难时对儿女讲述他们出生时的感人情景、与弟弟关于信仰的深夜交谈等细节,虽然与故事主线并不相干,在情感上却十分动人,这也是影片在惊悚的氛围之中却仍能让人感觉温情脉脉、意味深长的原因。
　　奈特•沙马兰自己曾说,他的电影能够让观众始终处在兴奋的状态里。毫无疑问,在这部《天兆》中他做到了。从叙事角度、人物塑造和细节设计等方面我们都可以看出他成熟的商业片的叙事技巧。目前,面对中国商业电影绝大多数都不可能获得大投资的现状,我们要发展电影市场、要吸引观众也许这才是我们更应该学习和下工夫的地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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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王志敏.电影语言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作者简介] 刘荆(1962― ),男,江苏南京人,金陵科技学院艺术学院实验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后期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