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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专业教育与人文素质教育的融合与矛盾:文史融合方案

发布时间:2019-01-27 04:20:18 影响了:

  张志忠,著名文学教育家。山西文水人。先后毕业于山西大学中文系(1982)和北京大学中文系(1984),分别获文学士和文学硕士学位,在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任教多年,现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香港浸会大学和美国圣迭戈州立大学访问教授。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研究和评论,出版《莫言论》、《中国当代文学艺术主潮》、《迷茫的跋涉者》、《1993:世纪末的喧哗》、《天涯觅美》、《卑微的神灵》、《90年代的文学地图》、《求真之道》、《当代长篇小说论略》、《世纪初的漂浮与遮蔽》、《华丽转身――现代性理论与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转型》等学术论著、译著多部,获中国作家协会中华文学基金会“庄重文文学奖”、《文史哲》“2003年度名篇奖”等多种奖项。
  
  当下讨论人文素质教育的声浪颇高,人们对于市场化时代的认识渐趋理性化,不但说,只讲求经济效益、拜金主义是要不得的,只有科学理性而没有人文素质教育,那也会与我们以人为本、建设和谐社会的总目标歧路亡羊,渐行渐远。在这样的前提下,讨论我们的文史专业教育与人文素质教育的关系,有什么独特的优势,有哪些值得关注的问题呢?
  从积极的角度讲,人文学科教育本身,就包含了深厚的人文素质教育的内容。讲授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类的课程,是一种求真判断,用韦伯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工具理性,讲求形式合理性。文史学科教育呢,则含有基本的价值判断,讲求价值的合理性。科学研究可以面对世间一切事物,将价值观念悬置起来,人文学科教育却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文学艺术的价值判断,永远有其难以逾越的边界。有位哲人讲过,在舞台上,一个少女可以歌唱她失去的爱情,但是一个守财奴却无法歌唱他失去的金钱。尽管说,这两者在现实中都是经常发生的,但是艺术的表现有它基本的底线。舞台上的守财奴也是有的,无论是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还是莫里哀的《吝啬鬼》,还是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作品中出现的那些拜金狂,只能遭受作家和观众、读者的嘲笑和唾弃。即便是到了市场化、网络化的时代,文学和审美都有自己的基本规则,它的求善求美的本性,都难以改变,也永远不会转向什么诲淫诲盗的歧途,转向金钱至上的邪路。同样地,在历史学中,描述历史的进程,揭示历史演进的规律,永远都不会是为了培养阴谋家野心家,不是要教育学生如何不择手段地玩弄权术、操纵民心,视历史为任人打扮的少女,而是要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像古人所言,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治史和读史,也都是包含着明确的目的性的,鉴往知来,醒人警世。所以,孟子才会说,孔子修《春秋》,乱臣贼子惧。我们在教学中,应该是将专业教育与人文素质教育结合起来,将人文素质教育融合在专业学科教育之中。而且,无论修文修史,都含蕴了丰富的、生动的、可以用作人文素质教育的鲜活的材料,都可以通过潜移默化、薰炙陶冶的方式进行人格养成。
  然而,问题还有它的另一面。在今天这样的学历至上、数字化管理的社会里,人才招聘的时候,需要应聘者的各种证书,英语四六级证书,汽车驾驶执照,电脑操作证书,乃至各种各样的专业学习证明。在这些“硬件”、硬指标面前,人文素质教育作为“软件”,就成了软指标。我们很难对学生进行量化的、显性的人文素质教育考核,甚至,即使有了这种考核,拿到社会上,何以取信于招聘单位,何以像模像样地派上用场?另一个难处在于,学校的人文素质教育与今天的市场化、商品化的社会现实的错位,还和人文素质教育自身的特性分不开。有一位文学教授说过,学生在学校把文学学得越好,走到社会上就越是难以适应现实、难以在社会上立足。因为我们强调文学中的美和善的价值,希望把这些内涵日积月累地灌输到学生的性格养成之中;但是,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市场化社会中,许多方面,其追求的目标都是只讲当下性实用性,立竿见影,短平快,“一次性消费”大行其道,却不去关注心灵世界,不去关注精神状况,不去关注那些无法在市场上获得直接经济效益的内心品格。屈原在《离骚》中曾经骄傲地自诩,“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这内美和修能,如果无法在数字化管理中表现出其实用价值,恐怕今人很少会加以重视。尤其是在时值巨大的转型期的中国,一方面是旧神已死,新神未立,现状的急剧变化,与相应的行为规范的缺失,造成了人们的行为失范,伦理道德水准低落;一方面则是权力与金钱的**,腐败现象、花天酒地和进城民工们的血汗工资制度、矿难频发的触目惊心、不容回避,以及种种丑行陋俗的沉渣泛起、大行其道,都在冲击和颠覆着人们的良知,都在挑战人们的道德底线。人文学科给学生讲善讲美,讲精神境界的超拔高蹈,美哉善哉,可信守这些信念,就很难在社会中立足。我们这些人,今天都熬到了教授副教授,工作稳定,衣食无忧,站在讲台上,可以堂而皇之地向学生宣讲人文精神。文学作品所揭示和批判的那些东西,往往是在现实中和人性中较为严重的负面现象,因此文学中的这种揭示和批判,具有了鲜明的针对性和现实性,才引人注目,才会产生相当的社会影响,进而被引进到文学的课堂。而且,这些作品,也容易引起年轻学生的关注和情感共鸣。但是,不要忘记古人的训示:衣食足然后知荣辱,仓禀实然后知礼义。今天的青年学生所面对的第一难题,却是就业的压力、生存的竞争,如何顺应时势、选择自己的职业和未来,是当务之急,那些形而上的追求,恐怕只能是暂时要被束之高阁了。
  还有一难,是课堂教学和监督检查难。人文学科的教学,是建立在对学科文献的大量阅读之上的。先有文学作品,然后有作家和文学史,先有历史记载,然后有历史学。我们每个学期,都会给学生开列一连串的书单,指望学生能够遍读诗书典籍,而且在教师的指导下能够自出机杼,创出新见。但是,今天的素质教育取代精英教育,加上扩大招生,报名读人文学科的很多学生,出于各种各样的现实考虑跨入大学门槛,对文史本身并没有多大兴趣,学习积极性不高。同时,文史教育,不能象数学、物理学那样,环环相连,逻辑严谨,将学习内容都通过一道道练习题、一个个公式推导和一个个理化试验,加以验证和考察。学生不读作品不读史料,只要看看教科书,也能略知一二,应付考试。这样的本末倒置,让我们哭笑不得,以至于现代文学著名学者刘纳教授说,我们编撰了那么多的文学史,它的基本作用就是供学生们报考研究生的时候背条条。何其本末倒置是也。另一位著名教授说,在课堂上讲到作家的生活轶事的时候,学生们听得很有兴趣,一讲到作品分析,学生们就读外语的读外语,打瞌睡的打瞌睡。我自己也有这种感受。和学生讲讲郭敬明、安妮宝贝,他们显得比教师还要热衷、还要熟悉,但是,对于现当代文学史上那么多的重要作家作品,他们的兴趣就大打折扣。要在有限的课时里,把学生引导向文学的路子上来,谈何容易?尤其是文学的鉴赏能力,是一种非常精微、玄妙的能力,它需要的是多读多想基础之上的“顿悟”,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今天的浮躁喧嚣的时代氛围,何以让学生遁身世外、参禅悟道式地去进行审美感悟呢?
  凡此种种,让我们面临新的挑战。我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却也不曾特别悲观。有挑战才有动力,有压力才有迸发,解开上述难题,需要我们的共同努力,也需要我们能够持之以恒地修炼自己――人文学科虽然不是什么快速致富的“葵花宝典”,却有些类似于古代寓言中的屠龙之术,不过,我使用这一比喻却是在积极的意义上而言的,屠龙者,虽然有些不落实处,却也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在想象的境界中挥刀断发,仗剑屠龙,产生精神畅游的快乐。就像中国的太极拳一样。太极者,无人可以实证,但是,太极拳却是能够引人入胜,把冥冥中的悬想与双手托捧的太极球融合起来,进入超越功利的审美境界。用我们的辛勤教诲,为人类的精神传承保留一块栖息之地,让人们在每日的碌碌之余,有所感悟,有所玄思,或者说,做一种长线的考量,在年轻的学生们走向社会、投入竞争的浪潮、有所斩获,也有所失落之际,能够领悟到人类还有别一种精神价值和别一种心灵境界的存在,也就差强人意了吧。这不是自欺欺人,而是建立在对学科特征认知前提之下的积极猜想:无论文学还是历史学,根本上都是需要靠人生阅历的丰富、现实体验的积累做根基的。屈原的满怀忧愤也好,莎士比亚的博大精深也好,都是需要足够的人生阅历才能够加以充分体味的――这也是今天的文学教育的一种悖论,从家门到校门,读到大学还不足20岁的年轻人,要想真正体会鲁迅所言“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的《红楼梦》的苍凉幻灭感,如何能够实现?只要在青年学生中播下文学的种子,假以时日,期待未来,也就不必因无法取得立竿见影之功效而自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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