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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智者”洪葭管:智者

发布时间:2019-07-16 04:01:41 影响了:

  都有值得记住的人,他们筚路蓝缕,将旧规则改变,让新价值诞生,恰如一道光芒,一寸寸地照亮城市的天际。自本期起,我们将在沪港两地寻找那些城市之光,从1980年至今。我们坚信,他们的光芒,照亮的不仅仅是这两座城市,还有我们的内心。
  提起这个名字,如今的上海人一定十分陌生。但是,在中国的金融史学领域,这个名字就如泰山北斗。洪葭管,被誉为中国金融史学的开拓者、奠基人。他,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
  炎炎夏日,在洪葭管天平路上的书斋里,我与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品茗谈天。说起往事,老人的眼角眉梢,一样的云淡风轻。
  如痴如醉
  洪葭管没有进过名校,刚满20岁,他便从宁波来到上海四明商业储蓄银行总行稽核处担任办事员。出于对钱庄史料的浓厚兴趣,他就此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金融史学的神奇殿堂。
  1958年,洪葭管以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金融研究组负责人身份,开始主持中国金融史的研究工作。历经三个寒暑,由他主编的钱庄历史发展脉络及兴衰变革动因分析的学术著作《上海钱庄史料》问世,煌煌70余万言,确立了洪葭管在这个领域的地位。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更是痴迷于中国金融史学的研究。十年“文革”中,他利用一切条件和机会,阅读当时能够找到的文献与资料。“四人帮”一打倒,为了中国金融史上一个冷门课题的研究,1977年初春,他带了两名助手,迫不及待地直奔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查阅民国时期财政部、四联总处、中央银行、中国银行等单位有关档案。在那里,原始档案浩如烟海,他日以继夜地阅读、挑选、摘录。一位助手累倒回上海了,他却越发废寝忘食。中国人民银行江苏分行的朋友被感动了,特地请了十几名高中生来帮他摘抄——每千字三角人民币全由他们自己报销。洪葭管感动得更加忘我地投入,眼见摘录的资料堆积如山,多达500多万字,抄录费也接近2000元——这在当时真是一笔大数字!
  此项工作完成后,洪葭管才发现,春早尽了,花早谢了,炎夏也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边消逝了,几张枯黄的梧桐树叶从行道树上飘落下来,轻叩他的窗玻璃。掐指一算,他离家整整七个月了。
  享誉国际
  洪葭管对历史事实的严谨态度,获得了国内金融教育界的高度信任。1980年代末,人民银行总行教育司受国家教委委托,组织编写一部高等院校金融类专业的统编教材《中国金融史》。这项严谨而又严谨的工程,主编和总纂的任务落在洪葭管身上。其中,从中国古代到当代金融的沿革与发展,共40万字全由他本人撰写。出版后,这部教材不但金融本科生在用,硕士生也在用,有些部门还将它列为财经类考试必备教材,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一口气重印了五次。
  1992年春,洪葭管应邀到美国加州大学分校进行学术交流,他的题为《民国时期上海金融机构在社会变化中的作用》长达3万字的发言,获得了与会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其中包括罗兹·墨菲。罗兹·墨菲是美国密西根大学地理学教授,美国亚洲研究协会秘书长,《亚洲研究杂志》的总编辑,他也是一位世界著名历史人文学者,是《上海:现代中国的钥匙》一书的作者。墨菲紧握着洪葭管的手说:“我的《上海:现代中国的钥匙》的缺陷,就是没有写到金融这一块!您不仅弥补了我的不足,而且比我想象的更为精彩!”嗣后,在英国牛津大学举行的“民国时期的银行和金融研讨会”上,洪葭管提交的《1941年前的上海银行业》,同样获得一片喝彩声……
  首席参事
  洪葭管绝不是一位只埋首在古纸堆里的史学家。他认为,研究历史是为了在现实中把握主动。所以,这位上海市金融学会副会长、中国金融学会金融史专业委员会主任,也是一位活跃于上海乃至全国金融领域改革的“出谋划策”者和实践者。
  1979年12月,洪葭管意识到,仍以过去的《货币与信用》、《货币银行学》或《货币银行和金融市场学》为教材已不适应时代需要了,必须重视《金融学》的研究和金融学科的重建。不久,他在无锡参加有关中央银行制度的座谈会后,牵头执笔整理成座谈会综合记录,编成了《中央银行制度座谈会资料汇编》,成为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第一本研究中央银行制度的专著。
  上海经济金融的改革和发展的每一步,都倾注进了洪葭管的心血。就浦东开发开放而言,他就写出了十多篇专题论文。所以,他也被聘为上海市政府参事,而且连任两届,博得了“急市长之所急、想市长之未想”的美誉。他对参事工作之负责,见解之深刻,关注之周密,达到了如此程度:1999年3月8日,在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编印的《参事工作信息》上的《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稿)里,有这样一句话:“市府研究室根据参事提出的建议进行修改后,又请洪葭管参事对报告进行了总体校核”;市政府《参事工作信息》曾经对历届《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稿)所提意见被采纳的情况作过如下统计:1999年,被采纳意见54条,洪葭管有26条,占48%;2001年,被采纳49条,其中洪葭管的有20条,占41%。他被人视为市政府“首席参事”。
  最难能可贵的是,人文关怀始终贯穿在洪葭管的行动中。1999年12月23日,针对下岗职工生活水平下降陷入困境的状况,洪葭管和杨小佛、郭忠言等参事一起,给徐匡迪市长写了题为《关于进一步搞好社会保障,提高下岗职工补助标准的建议》,直言:“对国企下岗工人的问题,已不是一个单纯的救助问题,而是关系到社会主义性质、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解决国民经济运行中的矛盾焦点问题”,然后提出一系列具体的强化社会保障的建议。而洪葭管自己的生活,却始终清俭、质朴。几十年来,他一直住在天平路那幢新式里弄房子的三楼。正因为这样,他的朋友们,其中包括市政府参事室工作人员和他所带的研究生,送给他“仁者、智者、长者”和“清俭温恭学问家”之类的评语
  智者不朽
  由于洪葭管的成就,继王传纶之后,刘鸿儒金融教育基金会将2011年度中国金融科学终身成就奖授给了他。
  今年2月18日,授奖仪式在陆家嘴金融区中国人民银行上海总部大厅举行。当大家都为这位91岁高龄的老人起立致礼的时刻,他却将领奖台当作了演讲台,“进入新世纪后,有一些金融学著作问世,但都偏重于本单位教学需要或侧重解释现有金融制度……2008年美国爆发金融危机蔓延全球,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是美国金融体系内生的危机,对这样重大的问题,如果我们不在学科建设和金融专著中予以重点关注和深刻反思,那就难以正确审视现状,更不能预见未来。”他大声疾呼,“要有一部理论与实际有机结合的金融学巨著问世,使我们这一代人都能够为维护国家金融安全出力”。
  来自中国金融学会等金融高端领域的500名与会者,无不为之动容。
  仁者寿,智者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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