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盛开的芬芳】人间四月芬芳尽山寺什么始盛开
我出生的那个村子像一只描花大碗,四周是茂密的森林,绿色的小河,各种颜色的山花和庄稼皴染着黑土地,鸟儿追着一朵朵白云,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我们的家就在碗底,矮草房像伏在草木和花朵丛中的小瓢虫,享受着清风和阳光。
在小瓢虫的心脏里,我慢慢长出七岁的翅膀,背着妈妈亲手缝的花布书包飞进了乡村小学,落在一张长着四条腿的,摆着数学和语文书的课桌前。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书”,之前,我以为书就是盛着我的那只大碗,把我装进心脏的小瓢虫,是我眼里的一切东西。我热爱森林、小河、花朵,热爱灰尘、空气、阳光,还有种着果树、蔬菜的小菜园,它们被我仔仔细细地涂鸦在脑子里和心里。
上了两年学,我就能看懂小人书了,书中好玩儿的故事,让我废寝忘食;好看的插图,让我爱不释手。哥哥知道了我的爱好,就把他积攒的一箱子小人书送给我,有《官渡大捷》《小兵张嘎》等。家里的看完了,我就和同学换,拿一本新的换一摞旧的,或者拿一本谁也没有的独本换几本普通的,也有一本顶一本的。
可以说,我的童年是在山河树木、花鸟日月和小人书的陪伴下度过的,只是那时还没有意识到,它们激发了我无数的灵感,是我文学的启蒙。到了学写作文时,印在我脑子里的“大碗”的图像,小人书的画面一一蹦出来,争先恐后地说:“写我吧!写我吧!”那些印象在我笔下用也用不完,小溪一样流淌着,汇成一首无声的乐曲。老师看了我写的作文,赞不绝口,还当成范文在课堂念给同学们听。同学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我又欣喜,又害羞。
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我偶然在姨父的小柜里发现了古典名著,透过柜门的缝隙,那些线装书一下子把我的魂给勾去了。趁姨父不注意,我伸手拿出一本藏在怀里。这本“偷来”的书是《西游记》,吴承恩稀奇古怪的讲述吸引了我。没过几天,我就磕磕绊绊读完了《西游记》,然后去“偷”《封神演义》。差不多一年时间,我陆续啃完了四部古典名著,虽然半文半白的内容经常让我费解,真正理解消化的没多少,但集中阅读古典名著,使我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进一步奠定了我的文字基础。在学校里,我语文学得好是出了名的。在班里,上课老师提问,每次都叫我;每次老师留的作业、作文,我总是第一个交,得分最高,评语最好。
村小时光结束了,我到五十里外的镇上读中学。镇商店有一个专门卖书的柜台,那儿成了我常去的地方,我省下家里给的伙食费,买了许多书,有著名小说《第二次握手》《红与黑》等等,我一连气儿地阅读。后来,金庸、梁羽生、琼瑶等人的作品,我也照样读得昏天黑地。因为看小说耽误学习,小说被老师没收,人被叫到办公室挨训的事经常发生。不过,值得骄傲的是,我的作文水平随着阅读视野的打开不断提高,全校都知道有个痴迷小说的女生作文写得一流,有的男生甚至送我一个外号――“文豪”。
我理科学得稀松平常,文科却很拔尖儿,写作文擅长编故事、描写细节。最有意思的一次,是我写了一篇《放风筝》的作文,里面虚拟了一件事,写的是我和一个叫王天舒的女同学怎么放风筝,怎么闹别扭,又怎么和好。结果,作文本发下来以后,语文老师的评语是:你真的放过风筝吗,你真有个叫王天舒的同学吗?我一想,坏了,老师一定以为我是抄袭的,在变相批评我。我慌里慌张去跟老师解释,说这是我自己编的。老师翻着白眼看了我半天,还是一副不信任的神态。我心里直敲鼓,再三保证是我自己写的,或许看在我平时作文不错的份上,老师这才挥挥手,放我走了。
这件事我至今还记忆犹新,老师当时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在故乡,从没有人放过风筝,许多人连风筝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过,我突然写得挺像那么回事,老师肯定要起疑心。还有,那篇作文我在遣词造句,段落起承转合上特别注意,使全文看起来流畅自然,超出了我日常水平,老师才认为我做了手脚。而我能把假的写成真的,就是看的书多,培养了想象力、观察力和记忆力,并为我日后真正走上文学道路创造了条件。
想象力、观察力需要我们从小培养。我们玩儿的时候,勤劳的大脑开始工作,把搜索到的图像储存起来,等我们需要的时候,播放出来供我们选择使用。因此,积累是很重要的,积累的过程中,我们学会爱,学会感动,学会尊重。学会了爱、感动和尊重,我们会变得与原来的我们不同,我们将成为一个有思想的人,文学路上的舞者。
想在文学的路上走得远一点儿,就要关注一些平常被人们忽略掉的东西。比如说,一只小鸟出生了,你应该留意一下,它的羽毛是什么时候变得丰满的,小爪子是什么时候能走路的,娇嫩的翅膀是在哪一天早晨张开,战战兢兢地飞向天空。一朵花开了,你应该看看,花瓣的薄厚,花蕊的形状,花的颜色。一簇草绿了,它今天绿了几片,明天绿了几片。有的人说,石头又冷又硬,可石头也有石头的表情。一块水边的石头,有岁月流淌的痕迹;一块泥土里的石头,有植物长大的痕迹;一块大山里的石头,有风霜雨雪的痕迹。这些常常被人们忽视的生命,我们千万别忽略,要记住它们,它们有温暖,有性格,有快乐,也有悲伤。它们与我们一起组成这个世界,让世界变得美丽多姿。
读、看、想、悟,是藏在我们每个人内心的宝贵矿藏,用心去探索,将会发现许多令人惊喜的风景,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用我们的眼睛抚摸世界,用我们的笔书写世界,相信热爱写作的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创造美的天使。
[作家登台]
王开,满族,辽宁抚顺新宾满族自治县人。2004年开始散文写作,作品散见《辽河》《鸭绿江》《岁月》等期刊。2007年与人合作出版散文集《散文原生态十三家》,2009年出版散文集《去者》,2010年4月出版散文集《马背上的江山》,现供职新宾县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