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ＳＣＯ：不得不说的话】家长对老师说的话

　　 　　作为SCO(中国)公司的总经理，贾耀良有很多不吐不快的话――尤其是因为和Linux之间的矛盾使得SCO成为了业界争议的焦点之后。 　　“如果这时候业界听不到SCO和我的声音，我们就很可能被误会甚至曲解”。
　　而作为中国最早投入操作系统研发并伴随着Unix成长起来的资深专家，贾耀良对于软件产业、对于Linux也有自己想说的话。在对Linux过于“一边倒”的媒体舆论和业界观点中，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听一听他的这些有点儿“不一样”的声音呢？
　　于是, 在国庆前夕，就有了这么一场SCO与《软件世界》的对话………
　　
　　起诉IBM――弱小者的自卫！
　　
　　郭旭:
　　SCO为什么要起诉IBM？
　　贾耀良:
　　SCO起诉IBM，完全是一个弱小的操作系统软件厂商要在和一个IT巨人斗争以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利。
　　SCO UNIX在2000年后主要受到微软和Linux的竞争威胁，可是为什么SCO没有起诉微软、也没有起诉Linux呢？这里是有原因的。
　　1997年，在中小企业市场上一直合作的SCO和IBM搞了一个Project Monterey计划，以合作开发既可以在Inter平台，又可以在IBM POWER芯片上运行的64位UNIX，因为IBM在Intel平台上缺少经验，就来找SCO合作。当时SCO投入了大量技术和人员，但是2000年初开发完成之后，Linux兴盛起来了。这时，IBM就突然改变政策，宣布支持Linux，停止了Monterey合作计划。
　　IBM这边一停，SCO的损失太大了。SCO是一个纯软件公司，Unix是我们技术和产品得根本，而且SCO已经为之投入了很多。相反，IBM自己有硬件、软件和服务，操作系统对它来说不是主要产品，IBM支持免费的Linux自己得到了好处，但是对SCO的发展却造成破坏。起初，SCO只是一再对IBM表示希望补偿自己在UNIX上受到的损失，但IBM作为一个比SCO大1000倍的公司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在这种情况下，SCO作为一个小公司只好通过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利益。今年3月7日，SCO在美国尤他州法院提出起诉，起诉IBM的案由是破坏合同，不正当竞争，不正当使用商业机密、人为消灭Unix价值等。
　　至于后来和Linux的知识产权纠纷，其原因是:SCO通过一系列产权置换的行为得到了Unix的知识产权和技术。SCO新上任的CEO Darl McBride认为SCO要充分利用知识产权方面的财富。然后在研究中SCO发现，Linux里面含有SCO Unix的代码，按现在的说法不是一行两行几十行，是成段几百行的源代码。进而，SCO发现，UNIX源代码和技术的外泄跟IBM有关系。是IBM通过AIX把Unix的源代码和衍生产品放到了Linux里去，所以之后SCO才有一系列关于Linux 侵权的置疑。
　　SCO起诉IBM维护了公司和股东应得的经济利益，Sun公司和微软都承认SCO Unix的许可计划并交纳了许可费用。SCO在2003年的第二和第三季度都实现了盈利，股票也从0.6美元涨至20美元左右, 我们恢复了投资人的信心。
　　诉讼还给SCO的Unix用户打了强心针，这两年SCO Unix 在市场上的声音越来越弱，竞争对手还到处宣扬“UNIX已经死掉了”，有些用户对SCO及其产品甚至产生了怀疑。借助这次诉讼及一系列举措，SCO也告诉自己的用户:Unix不但没死，而且仍然占据着主流市场。
　　
　　Linux为什么碰不得？
　　
　　郭旭:
　　由于和Linux之间的纠纷，SCO受到了许多谴责，更是受到了开源运动组织的严重攻击， 这对SCO的长远发展是有害的。那么您本人又是如何看待针对SCO激烈的反对声音？
　　贾耀良:
　　其实SCO并没有要说要消灭Linux，更没有说要据Linux为己有，我们只是发现了Linux存在的一些问题，指出这些问题其实对Linux的健康发展是有好处。
　　 我们非常了解Linux存在基础是GPL。GPL追求的目标是自由，基础是贡献。但是GPL不能从制度上避免有人把含有知识产权的软件往开放系统里“贡献”，而现在美国法律规定，不管用户有意无意，用了侵犯版权的软件就要负责任。所以Linux用户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构成了侵权。所以不解决这个问题，Linux是无法健康发展的。
　　 我们只是主张自己的权利，指出Linux不足的地方，Linux的发展不可以不尊重Copyright，这是软件产业的基石。现在有一种将开放源代码运动“异化”为宗教的倾向，当Open Sourse成为一种“宗教信仰”后，越来越变得容不下反对意见，SCO就是捅了这个马蜂窝。其实，SCO真的并不愿得罪于那些真心贡献于Linux的热情的志愿者。但SCO一定会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
　　
　　UNIX十年风雨路
　　
　　郭旭:
　　作为UNIX技术专家，您是非常成功的，而从USTC到SCO(中国)，您对自己在商业上推动UNIX产业化、市场化方面是如何评价呢？
　　贾耀良:
　　USTC和我在推动UNIX技术在中国的研发和使用方面可以说作了一些工作，不过从商业上来说并不是太成功。尤其是我在USTC的7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光是美国投资方和产品研发方向就换了3次，说起来还是一个很曲折的过程。
　　一开始,大部分的国内机构认为AT&T是UNIX的“正根”，所以USTC决定把AT&T的SVR4.2进行汉化推出，今天看来着并不是正确的选择。因为AT&T是一个技术型公司，SVR4.2也不是一个商品化的软件，应用并不广泛，缺少第三方软件的支持，加上没有主流数据库的支持，因此推向市场有很多困难。
　　不过，值得骄傲的是中国操作系统第一大单是USTC签的，1993年在中美知识产产权谈判的背景下，我们在中国签了一个2000套SVR4.2的大单。AT&T也并非没有把UNIX商品化的愿望，但是树大招风的AT&T在UNIX上一直被IBM、HP抵制。结果是AT&T成立了UNIX 国际，而IBM、HP成立了OSF。最后，“厌倦”了斗争AT&T觉得这样下去谁都不会有好结果。于是，1993年的时候AT&T就把UNIX技术和队伍都卖给了NOVELL，USTC在成立不到一年的时候便“易主”了。
　　之后，USTC就转型作NOVELL产品Unixware的汉化，不久作出了Unixware1.0汉化版。 USTC原本是想把Unixware一直作下去，可是NOVELL在推动UNIX上并不得力。花3.5亿美元买了UNIX,又花了6亿美元买WORDPERFECT, NOVELL原本想将两者捆绑，形成一个超级网络操作系统, 并与微软展开竞争。但1995年, 换了新CEO的NOVELL改变了战略,把这两个软件用不到一亿美金就卖掉了。其中，UNIX的版权、技术就卖给了SCO，USTC再度“易主”。
　　
　　入主USTC后，SCO开始主推自己的UNIX产品Openserver，可USTC本身的研发方向是Unixware，于是USTC又开始代理SCO的Openserver。
　　也许是因为变动太频繁，以及其他的一些原因，USTC在商业上并不非常成功。不过10年中，它对于推进UNIX技术在中国的研发、人才培养等方面所作出的贡献还是很大的。
　　郭旭:
　　那么SCO(中国)这些年业务拓展的情况呢?
　　贾耀良:
　　SCO本身是一个商业化极其成功的公司,把UNIX和Intel平台结合推出了商品化成熟的软件Openserver,因为推广的量大,发展起了许多成熟的应用和第三方软件。
　　SCO在1979年成立，20年后达到全盛，在1999年时达到了高峰――做到了UNIX数量上的NO.1。SCO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进入中国，1993年成立了代表处，5年后，SCO的产品在中国已经成为一种很重要的运行平台，在金融、通讯、保险、邮政这些重要的行业里，SCO的UNIX占有率都很高。临近2000年时，因为SCO能解决“Y2K”问题，很多大企业都大批量购买SCO UNIX，1999年SCO(中国)卖出了近30000套UNIX，这是SCO中国业务的一个高峰。
　　2000年过后，SCO的业务开始下滑。其原因很多，有用户的购买需求问题，有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来自微软和Linux的竞争。其中尤以Windows2000功能的日趋完善，以及用户对Linux的免费观念为甚。
　　所幸SCO从2001年开始制止了下滑趋势，在2002、2003两年都持续回升。因为SCO在中国已经有了几十万稳定的用户，银行、邮政、电信、保险等行业的业务发展很快，其硬件本来更新换代就快，而Intel的硬件3～4年就要升级，这就带动了SCO UNIX的升级，为SCO带来了大量业务。
　　
　　“Linux绝不是唯一的未来！”
　　
　　郭旭:
　　正如您刚才所说的，对SCO 的UNIX产品来说，Linux的免费观念构成了极大的冲击和竞争，那么您又是如何看待Linux本身呢？
　　贾耀良:
　　开源运动作为软件技术发展的一种形式，我认为有它的积极意义，Open Sourse可以是软件发展的一种方式，但绝对不会是软件未来的唯一方向。因为世界是多样性的，而且Open Sourse本身存在很多问题。
　　 现在的开源运动声音很大，很多热情的年轻人不计报酬投身其中，但作为商业发展模式，它却难以后继。Linux厂商到目前为止很少能自立赚钱，现在只有红帽子号称开始赚钱，因为完完全全按照GPL来做挣钱是很困难的。
　　 像IBM这样的硬件厂商当然欢迎使用免费的Linux，因为它们可以通过硬件赚取丰厚的利润。所以它们提出了“软件就是服务”。然而软件真的就是服务吗？软件的价值，应包括它的创意、开发、生产、质量保证，这些都是值钱的，不能只有服务值钱。
　　回头想想，软件什么时候形成的产业？就是它从硬件当中分离出来，单独有它的产权，单独计价了，软件产业才开始诞生发展。如果开始忽略软件本身的产权和价值，岂不是又走回了老路？
　　 Linux的发展对软件产业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开源运动不会只进行到操作系统。如果GPL扩大到数据库，扩大到应用软件，将对软件产业发生多么大的影响？目前，Oracle也大力支持Linux和开源运动，现在已经有一个瑞典的公司做了My SQL开源数据库系统，而且功能比Oracle还强，如果被推广，马上会影响到Oracle的生存。
　　郭旭:
　　现在中国政府非常支持Linux的发展，您如何看待？
　　贾耀良:
　　中国出于民族利益的考虑，鼓励发展Linux是可以理解的。中国想从零开始发展自己的操作系统是很困难的，而Open Sourse的出现让政府、领导、学者都觉得有了机会。
　　不过，真的利用Linux就可以发展出中国自有版权的操作系统了吗？Linux本身内核部分已经作的相当完善了，试想，国内的Linux厂商是可以拿过来就用的，可是必须遵守GPL协定，公布源代码，而且要贴上GPL的标志,免费提供。最怕有的厂商把Linux拿过来贴上自己的标签就卖，恐怕总有律师找上门的一天;而如果老老实实遵守GPL，Linux厂商就只能靠服务收费，然而中国的软件企业只靠服务收费能生存和发展吗？
　　
　　SCO并不末路
　　
　　郭旭:
　　您对未来操作系统市场发展方向怎么看？SCO又如何定位自己的未来发展战略？
　　贾耀良:
　　如果Linux通过辩论或斗争得到健康的发展，会成为主流平台之一。而Unix也不会很快消亡，在高端市场仍会保持较长一段时间主流地位，微软的Windows操作系统也将是未来一种重要的操作系统。
　　SCO对自己未来发展有三条战线:第一是SCO Source要继续维护Unix的知识产权;第二是将重新加大对Unix的研发投入并开发64位平台上的UNIX;第三就是SCO未来的发展方向――为了适应新的时代，SCO在操作系统基础上最近提出来一个新的模式叫SCOX，这是我们Web service的解决方案，希望在操作系统的优势适应现代的Internet时代，把Web Service的一些标准，如XML，SOAP等标准做到我们的框架里面去。
　　郭旭:
　　SCO(中国)在未来几年的发展中对自己又有什么定位？
　　贾耀良:
　　因为已经建立了稳定的业务群，目前SCO(中国)Unix业务并没有受到所谓“公关危机”的影响。今年SCO(中国)在全球的业务也可以算上名列前茅。
　　SCO(中国)作为一个分公司不再像办事处一样只负责接单后传达给总部出货。第一，SCO(中国)开始自己做一些汉化的研发工作;第二，SCO(中国)还要承担市场的任务;第三，SCO(中国)也不再完全依靠渠道进行销售，针对一些重要的客户，我们开始依靠自己的销售人员开拓市场。
　　现在SCO(中国)的人数增加了一倍还多，业务的内容也在不断扩张，总的来说作为分公司的职能越来越全面。
　　
　　应用为王
　　
　　郭旭:
　　您对中国软件产业的发展方向有何见解？
　　贾耀良:
　　对中国的软件产业，我其实不太有资格发表意见，毕竟我所能代表的只是中国软件企业的局部。不过这么多年我感触越来越深的一点是，现在不少专家学者都在呼吁中国应该发展自己的操作系统、发展Linux, 而我个人却不太同意这种观点。现在发展操作系统的机会不大，因为像操作系统这样的东西不可能太五花八门，太多就会导致用户选择的困难。
　　我觉得中国软件产业发展的重点应该在应用层面上，这是别人所不能替代的，我们的应用一定要自己来开发，而且是量大面广的，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催生中国一批真正有实力的软件企业。
　　
　　老而弥坚贾耀良
　　
　　从中科院到信息工程学院，从中软到USTC再到SCO(中国)，很难想象坐在对面侃侃而谈的贾耀良已经陪伴中国软件产业走过了40多年。
　　40年风雨历程并没有磨蚀他的激情，在谈起SCO的未来发展方向时，他高涨的情绪一度感染了我们。但40年在贾耀良身上留下是睿智、坚韧和豁达，站的越高、看的越远，也就更清楚自己的方向。
　　“我们还要说服SCO美国总部把一些知识产权的产品转让过来，形成中国自己的技术核心。”――这句话，也许正代表了贾耀良“从软”40年来，最终也是最重的心愿。
　　老而弥坚的贾耀良，正是以一种愈发坚定的信念，带领着SCO(中国)坚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