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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来的时候:一什么船

发布时间:2019-04-10 04:30:51 影响了:

  深秋。夜半。一点钟。月亮高挂在天空。  港务监督员高金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他说大沽口外来了一只外国船,他要“出海”监督船只进港。邀我参观他们检查外国船只的情形。
  我们迎着深秋的凉风,在月光下向一号码头疾行。
  一号码头的前面,停泊着一艘小火轮,它那高高的桅杆上已挂起了明灯,这是港口检查机关“出海”执行任务的证明。当我们将要跳上小火轮的时候,边防检查站的武装人员来了,交通检疫站的医生来了,负责海关工作的关员也来了……高金声向我一一介绍,他说他们合在一起,叫做“联合检查站”,是守候在祖国门前实际掌握钥匙的人。
  我们一起跳上小火轮,离开一号码头,静悄悄地“出海”了。
  渤海湾的夜,真是别有一番美景。岸上的红灯、绿灯和黄灯,跟天空的月亮一起倒映在海中,随着翻卷的水波颤动。两旁的海面上,不时地钻跳出亮晶晶的灯,像神话故事里的“鬼火”,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高金声告我说,这是航道里的“标志灯”,在给航行者指示里程和航程。顺着小火轮前进的方向看上,老远老远的地方,有一盏不熄灭的灯,孤伶地挂在半天空。原来那里有一只船,人们叫它“大灯船”。它成年成月地站在那里,它就是灯塔,给航海者照耀着前进的方向。“大灯船”那里,又是港里和港外的分界线,到天津港区来的大小船只,必须首先在分界线上抛锚、立定,等“联合捡查站”的人检查以后,通过引水员的导引,才能进港靠岸。
  我们乘坐的小火轮,划破夜静的海面,直朝“大灯船”驶去。按照预先约定的时间,到了分界线。可是那只外国船误了点。我们不得不在夜色苍茫的海面上抛锚。直到天麻麻亮,小火轮上的船员,才从望远镜里看见远远来了一只船。
  我们的小火轮,用汽笛向对方发出“鸣——”的一声吼叫。外国船立即抛锚、立定了。原来这是一只英国船。它已经按照一般国际惯例,把他们本国的国旗移到了船尾,把我国的五星红旗插在船头的高高的桅杆上了。小火轮和英国船靠在一起,英国船上的船员放下了“软梯”,这是为了迎接“联合检查站”的人们上船的。这时侯,交通检疫站的医生孙宏麟,背着他那镶有红“十”字的皮包,首先攀登了上去。他检查了船员们的健康情况,证实船
  (图片见原版面)
  上的人确无传染性的疾病。他说从医学卫生观点来看,这只船可以进港靠岸。“联合检查站”的人也可以上船。这时,边防检查站的王凤仪和赵玉林,带着两名战士上船了;海关关员王士栋和王长生上船了;我和高金声也上船了。王凤仪坐在船长办公桌的正座上,他按一般国际常规,查问了船只设备、船只姓名、年龄和国籍。他拿着船长交给他的各种单据,在英国船员的陪同下,查看并封闭了船上的电台、雷达、水深测量器、望远镜、照像机、信号枪……以及其他一切足以探知航道秘密和港口设备的科学仪器。两位海关关员,也照一般国际惯例,检查了货物品种和船舱,封闭了船上的外币、金库和其他能够拿到陆地上出卖的东西。高金声查看了海图,又询问了船只航行的路线,他给这只船办理了进港手续……当“联合检查站”的人们做完了他所应做的一切之后,王风仪向船长提出两个问题:
  “在进行船员点名的时候,”王凤仪说:“船长没有按着我们的通知把船员集合起来,而是随点随来。这就使我们难以点清船上的实有人数。同时,也延长了你们在此停留的时间。其次,船长交给我的船员名单,有好几个人的编号和执照上的编号不相符。”王凤仪停丁一下,像是给对方一个考虑的机会。但他接着又说:“因为你这只船头一次来我们塘沽新港,我们原谅你的过错。希望你下次来时注意。”
  船长点了点头,说:“下次一定注意。”
  ……所有这些,本来是一个国家的船只,到另一个国家港口所必须经过的手续。我在这里特别记录下来,是因为过去我们根本没有这种权力。过去,我们的海关一直操纵在帝国主义手里,进出祖国大门的钥匙全都掌握在强盗手里。因此当我看见王凤仪和他的伙伴们,坐在船长办公桌前,听取船长报告的时侯,当王凤仪严肃地指卖船长过错的时候,当他用那盖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天津边防检查站”红印的封条、封住这只船的眼晴、耳朵和鼻孔的时候……我感到光荣,我感到骄傲,我不能不为我们伟大祖国的神圣不可侵犯的主权而自豪。
  这时候,港口里面又开来一艘小火轮。它直朝着这只船来了。人们说了一声“引水员来了”,就一起跑到甲板上去。船长穿起他的礼服,也出来了。
  小火轮靠在这只船的旁边,船舱里走出一个英俊、漂亮的中年人,他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卡机呢制服,外面套着一件整齐适体的黑大衣,右肩膀上斜挂着望远镜,像战场上的指挥者一样,他敏捷地攀上大船,兴冲冲地跑到船长房间里。他名叫彭树道,是专为导引这只船进港而来的。他询问了船只性能、构造、吃水深度……,他架起他的望远镜,看了看港内潮水位标志牌上的记号,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向船长命令着:
  “十一点半起锚,进港——”
  所有的船员都在他的命令下忙碌起来了……。
  彭树道走上舵楼,站在只有船长才能站立的位置上。现在,他就是权威,他就是主宰,所有的人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当他两手架着那副望远镜,命令舵手:“开慢车……慢车……开快车……”的时候,我立即想起头几天一位引水员给我讲过的故事。
  那三位引水员,一个叫施学良, 一个叫张克荣,另一个叫王广国。他们说,引水权是国家主权的一个组成部分。对内他有保护国家航道机密的责任,对外有使外轮安全进出港口的义务。引水员本是守候在祖国门前的哨兵之一。但在以往的七、八十年之间,天津港区的引水工作,跟全国其他港口一样,完全操纵在帝国主义手里。从前天津有个“大沽引水公司”,是由各个帝国主义国家的引水员组成的,然而,名义上却硬说是私人开办的,实际上,他们是拿着中国领海做买卖的盗贼机关。多年以来,他们根本不让中国人当引水员。塘沽附近的海河旁边,还有一个“引水村”,那里盖着一幢幢的洋楼,每一幢楼里住着一个外国引水员。他们不准中国人进出那个村庄。那个“引水村”,实际上就是侵略中国陆地的跳板。王庆国说:八国联军攻打北京的时候,就是一个名叫林伯的德国引水员,把外国军舰引进北塘河口登陆的。张克荣还记得一九三七年七月,两个日本引水员是如何把日本法西斯强盗的军舰引进渤海湾,又如何把军舰停泊在西厂村附近及大沽口南北炮台之间。他说他的伙伴们,都能记起日本法西斯发炮的时刻和地点。过去的引水公司,战时是侵略我国领土的尖兵,平时是走私偷盗、进行经济掠夺的帮凶。我国的海员和爱国人士,曾经不止一次地掀起“海关自主”、“收回引水权”的斗争。一九四五年,我国人民战胜日本法西斯以后,张克荣、王广国跟其他一些海员们,还组成“冀鲁区引水公会”。他们天真地以为中国胜利了,引水权可以收回了,帝国主义分子组织的“大沽引水公司”可以赶跑了。就这样,张克荣坐着小火轮,第一次“出海”引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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