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集(10)】 鸣人父子联手第几集

　　王松奇书法　　2012年盛夏的一声叹息　　王青石　　依稀记得06年盛夏的一个下午，我跟韩应桐在昆玉河边钓鱼，骄阳如火而鱼许久许久不咬钩，我俩便跑到树荫处，开始品读一本从我包里翻出来的《人类未解之谜》。印象很深，当读到关于玛雅末日预言的那一章时，我俩的心都凉了。“距离末日只剩下六年了啊！”我有些惶恐地说，“那怎么办？”韩应桐睁大眼睛，心神不安地问道，“唉，六年还很长吧，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的。”我看着有些紧张的韩应桐，略带安慰地说道，内心底却是凉飕飕的恐惧。
　　那时，我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害怕面对夜深时的黑暗，生怕自己还没长大，就湮灭在灭顶之灾里了。
　　今天是2012年7月1日，我16岁，距离那一天只剩下不到半年，我却早已不在乎；网上，大家开着2012末日的玩笑，而我也能笑得很开心。
　　合上电脑，望着窗外熟悉的世纪城在炙热日光下纹丝不动，我顿觉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了。
　　第二次回国，少了去年初次时仿佛衣锦还乡的激动，更少了所谓的愤青情怀。看见大公路上的往来车辆依旧不礼让行人横冲直撞，我已经心无感慨，只是坦然退让一边，顺便目送脚穿高跟鞋的家庭妇女狼狈穿过危机四伏的马路；看见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金源购物中心旁边废弃的太监庙隔壁，几位步履蹒跚满面沧桑的老人依旧居住在自己用木板搭建的，简陋至极的小屋中，我只是为他们感到欣慰，在这炽热恼人的夜晚，原来也可以开着电扇听收音机里讲相声听得这么舒心；看到附小对面曾经的蓝靛厂中学，现在的人大附分校，依旧向社会提供着新鲜的、一出校门就哥几个点上烟骂骂咧咧抱在一起的少年，而今我是连笑一笑都懒得了；这么随口一说，不知道又触犯了多少同龄人坚信的哥儿们义气，which我很形象地称之为punk brotherhood，不多说了，再说估计要被人堵街口拿板砖拍了。
　　还好，观山园依旧是当年的观山园，每到傍晚总有未满十二岁的飞车党窜来窜去，总有那么几个身体倍儿棒的老人抱着初生的婴儿散步，而邱旸与韩应桐也都在，仿佛我们依然还是小学时期每天夜里都到楼下玩20分钟捉迷藏的小伙伴。
　　时隔一年，昨天晚上我又把邱旸和韩应桐拉到一起到楼下遛弯。路过当年我们拿着手电你来我往的所谓秘密隧道时，我提议再进去走一圈，寻寻童年的感觉。谁知跨过花丛，走到入口，却见五年前完美地屏蔽了隧道行踪的灌木丛，在几年未经修剪后已经长得张牙舞爪，以至于完全堵上了隧道的入口。扫兴之余，突然有一种很可笑的，觉得自己已然老了的念头，但又很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韩应桐睁大眼睛心事重重地向我咨询有关美国升学的一阵阵追问。
　　童年的感觉有什么可追忆的，我也说不清楚。花开花落之间，我慢慢地发现，连自己也变成陌生人了。
　　不知再过十年，若还能回到世纪城，26岁的我会有何感想。那时的王青石，也许已经完成了梦想中的大航海，也可能，还依旧是个兢兢业业学习工作的年轻人。
　　此时此刻，我又听见我妈在那边屋里跟吕布费劲地说着英语，客厅里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
　　心中百感交集，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希望能够回到06年的昆玉河边，跟韩应桐一起躺在树荫下的草坪上，神秘兮兮地翻开书，再那么美好地吓唬自己一次。
　　留学美国第二年回家的飞机上
　　王青石
　　现在是波特兰时间晚上11点，北京时间下午2点，我坐在波音767飞机阴暗的内舱里，沿着太阳的航道缓缓顺流而上。
　　话说上飞机前，不出所料果然又晚点了，只是这一次原因很不寻常，据有关部门公告，是飞机发动机里的一个水箱漏了。于是我等虽然早早到了候机室，却需要耐心等待机械师现场维修。自己即将乘坐的飞机出现故障，然后被紧急抢修，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不过祖国还是要回的，现在已经飞行了六个多小时，飞机也没有什么异常的。
　　打两三天前期末考试一结束，老母就又开始不知疲倦地跟我讨文章。我也确实是两三个星期没正经写出一篇东西了，平淡如水、焦灼如开水的生活让我麻木成一头死猪一般。有时文艺细胞会涨潮那么一下，于是我便兴致勃勃地坐在电脑前，欲撰文声讨人间百态以及我的喜怒哀乐，然后通常就是嗖地一声断路了，只好失落地合上电脑，然后去厨房冰箱里寻找人生的意义。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在美国留学的第二年算是结束了，但我是真心不想写学期末总结。尽管这一学年并没有一败涂地，但终究还是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迹能拿出来说。体验生活啥的都是第一年的理由，第二年我按照自己的目标努力了，也许没有竭尽全力但自我感觉也还是挺努力的，然后经过一整年的奋斗，终于辜负了自己和父母和广大围观群众的期待，没能拿到全A，没能如我承诺一般自学AP经济学，没能在两次SAT的尝试上突破2000分关卡。大致就是这样，你们若觉得故事不只这么简单，那就请自便意淫好了。
　　总有那么一些人试图说服我，称我本来就跳了一级，并且还是自己一个人背井离家生活，目前的成绩和成果其实已经不可小视，所以没必要非得把自己天天弄得这么累了。这些人所说的道理我大概知道，不反对，但我的人生观还是按照我父母给我灌输的那一套来，时时刻刻要力争上游，才能造就理想人生，不然可能过了十八岁就没人养我了，然后怎般受罪就看人品了。跳级这些事情，终究不能作为降低自己标准的因素，不然还不如当初踏踏实实在人大附小上完六年级然后当个标准的中国好学生。总之好汉不提当年勇，隔壁阿二不曾偷。
　　都说11年级是决定大学的一年，而大学四年是决定命运的关键，因此应当说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年里我已经开始书写自己所谓的人生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唯有拭目以待。
　　我心目中向往的自己的理想人生路线是：大学毕业后找机会出海一年看看世界，回来后继续读书，正好有小学跳过的一级补上了什么也没损失。然后完成大学之后要接受的全部教育后，就业挣钱，且就是为了挣钱。爱情婚姻方面顺其自然不优先考虑。争取四十多岁能有相当可观的积蓄，然后拍电影，一生之心愿达成。
　　这么一串想法现在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得叫多少人笑死。
　　我曾经尝试跟一些朋友说我的理想，但每每我说完话后他们第一反应就是眯上眼睛贱贱地露出笑容，然后以大叔诱拐小萝莉一般惹人蛋碎的语气说：“矮油不错，潜规则呦！”我只有呆呆地望着他们，心想苍天怎容得如此可悲之人。
　　我欠着两篇文章，这是一篇。
　　不写了，电脑剩的一半电还要留着玩游戏呢。
　　于是慢慢合上电脑，闭目养神。两排座位前的小屏幕里的电影的微光打在我疲惫的脸上，缓缓化做过去一整年的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