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残守缺”也是“财”】 抱残守缺

　　早就听说“西安航空馆”有点“真东西”，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巧有机缘，终于有机会“光顾”了一回，巡览之后，感觉不虚此行。 　　西安航空馆位于西北工业大学校园一隅，面积约2000多平方米。西工大成立于1957年，由原西北工业学院和西安航空学院合并而成，1970年，著名的哈军工航空系也并入该校。西工大是我国三大航空院校之一(另两个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和南京航空大学)。
　　
　　航空馆分室内和室外两大部分，由于附近校区正在拆建改造，所以显得有些乱。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乱点并不妨碍观赏。馆外的小广场上，架空放着一架初教-6飞机，这种飞机是在苏联雅克-18教练机的基础上改进而成的。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投产至今一直都在生产和使用，并用于出口，声誉颇佳。连美国现在都有初教-6“发烧友”组织，足见这种飞机良好的安全性和适用性，当然初教-6是我军航校的主要飞机。该飞机也是我国迄今为止，产量最大的飞机。还有一架“延安一号”小型客机也被安在架子上，1958年，在大跃进的热潮中，西工大师生赶制了这架小型客机，并成功地进行了试飞。与“延安一号”齐名的另一架同时代的飞机，由北航师生制造的“北京一号”也完好地陈列在北航博物馆内，成为那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荒唐年代里，为数不多的成功例证。
　　一架挂着教学专用标牌，拆去蒙皮的歼-5飞机被铁架支撑起摆在旁边。歼-5又称56式战斗机，是我国第一种批量仿制成功的战斗机，它的原型机是苏联的米格-17。可以讲该机是高亚音速战斗机中最成功者之一，在世界各国飞过这种飞机的飞行员中口碑极好。我空军在国土防空作战中，使用它也击落过2倍音速的F-4、RF-101等美机。紧挨着它的是一架歼-6甲战斗机，从机头略显突出可以看出该机装有探测距离有限的机载雷达。歼-6仿自苏联的米格-19，是我军第一种1倍音速以上超音速战斗机。关于它可讲的话太多了，我军装备过几千架，而它在原生地苏联只不过是个过渡型号而已，我们呢，因为搞不出2倍音速的来，所以只能拿它凑数。记者曾接触过几位空军的高级将领，他们当年都开过歼-6，当问及对它的印象时，大都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歼-6太难驾驶了。广场上的直-5和“海鹰”岸舰导弹读者耳熟能详了。大门旁边放着轰-5的尾炮塔和两枚仿苏联二战时期的500千克炸弹。
　　进得大厅，在显眼的位置，用玻璃框围着一片草绿色的木质物件，既然是特殊保护，可能是“镇馆之宝”吧。一看铭牌原来是二战时期大名鼎鼎的英国“蚊”式战斗机，它和“飓风”、“喷火”并称为英国三大名机，产量达到7000多架。岁月沧桑，如今已是极少见了，眼前这块残破的副翼，据记者推测：应是开国大典空中受阅的两架“蚊”式中一架上的“仅存硕果”。在它后面高架上日本“零式”战斗机的残骸也很显眼，这种在二战亚洲战场横行一时的飞机，后来为我军缴获几架，成为东北老航校的高教机。在它身上飞出了刘玉堤、林虎、王海等共和国第一批空军飞行员和叱咤朝鲜天空的志愿军空战英雄。记者用手弹了弹挂着教学专用RF-101机翼残片，铿然有声，看来老美的铝合金技术还是相当过硬的。RF-101高速侦察机从1961年到1968年共被我军歼击机和高炮、高射机枪击落击伤7架。眼前这块残片出自哪架飞机已无从考证，但透过它可以想见当年国土防空作战的激烈。
　　紧挨着RF-101残片的是一片立着放的U-2飞机的残破机翼，对于U-2读者太熟悉了，不过需要指出的是：从1962年到1969年，U-2入侵大陆达110次之多，被我军击落5架，平均入侵20多次才被击落一架，其“战场生存率”也算高的。这样讲，并不是抹杀地空导弹部队的成绩，而只是想说明面对高科技装备敌人作战的困难和不易。在大厅里转了一会儿，忽然一辆形似汽车可又没有车轮的展品，吸引了记者的眼球。仔细一看说明，原来是“58型地效飞行器”(飞行汽车)。真想不到我们早就开始搞地效飞行器了。想来那时苏联的“里海怪物”还没出“娘胎”吧。可后来呢?想到这里记者一阵感叹!
　　靠近墙边放着一个小风洞，不过几米长，从进风口看过去，里面还有个小模型。通常认为风洞都很庞大，看到这样小巧的风洞也算开眼了。大厅里还陈列着歼-7、歼-8、轰-5和轰-6等各种模型。几乎所有的国产军机、民机和各种空空导弹都涵盖了。虽然对于内行的记者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但走马观花一看，还是有收获的。
　　
　　走出大厅，似有意犹未尽的感觉，这时陪同记者前来《兵器知识》的热心读者“周文王姬昌”的后人姬建林和“行者武松”的同乡西工大博士生崔浩建议去看一下航空馆的“飞机坟场”。提到这个词，我立时想起在美国亚利桑那州荒漠中那几千架保存完好的飞机。
　　果然出门一拐，沿路都是一些残破的起落架、机翼等。在一处青砖平房前的空地上堆满了歼-7、强-5、运-10的残骸和零件。“这是博物馆最早的藏品之一了。”崔浩指着一片倾斜在乱草中的机翼说。它原来是国民党的美制T-1型教练机的，上面的“青天白日”徽“文革”中被涂上了白漆。“您看这应是苏联的米格-21上的原件了。”姬建林指着一片样子像垂尾的残片说。上面的俄文字母仍清晰可辨。1961年2月，在苏联避暑胜地索契休养的赫鲁晓夫紧急召见当时我驻苏大使刘晓，表示愿向中国提供2倍音速的米格-21轻型战斗机。刘大使当晚急电请示总理。总理与聂帅等会商并报主席，决定抓住机会派员赴苏商讨。结果先来散件组装后独立生产，1965年正式投产。后来形成沈飞、成飞、贵航三大厂同时生产歼-7(仿米格-21)的罕见局面。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当时我们对2倍音速的战斗机是多么“求机若渴”了。眼前这片垂尾应是当初从苏联进的散件。
　　这里的零件以运-10的居多，硕大的机翼、起落架、机尾等随处可见。关于运-10近来国人讲得太多了，但其中的某些内幕却不是谁都知道的。1970年初，一架巴基斯坦航空公司的波音-707货机，因故在新疆某地迫降，机组人员获救，但飞机却损坏严重，巴方不愿弄回去了。这时，中方觉得是了解学习美国客机制造技术的好机会，于是运回上海开始测绘仿制(因为巴基斯坦是中国的好朋友，所以才得成功)。并利用后来购买波音-707时的备份普・惠发动机组装了两架运-10。其中一架做静力试验，当加载到100.2％时，左翼断裂，后整机解体，大部分在西工大，眼前的残骸就是其中的一部分。2号机成功试飞，后因市场等各种原因也不知所终了。第一代国产大型客机付之东流，令人扼腕。现在国人几乎众口一词：如果当年运-10不下马，那我们的“大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了。应该讲，这样说没有错，但请不要忘记，当年运-10的“心脏”―发动机是用普，惠的JT3D-7涡扇发动机，该机功率为84.48千牛，且工作可靠。而时至今日，我们的涡扇发动机真正过关了吗?包括以我国两座名山命名的涡扇发动机。记者真是从内心为它们祈祷，但愿我们的“大运”能用上真正的“中国心脏”。
　　“这些展品如此存放，就彻底完了!”记者不无忧虑地说。我们学校正在城外建一个新的航空馆，都快落成了，到时这些“宝贝”都会得到妥善保管的。崔浩高兴地说。
　　走出西工大的校门，记者还在回想着看到的一切。辞海中关于博物馆的词条这样写道：“博物馆是搜集、陈列、保管和研究有关历史、文化、艺术、自然科学与技术等方面的文物或标本的机构。”从这个定义出发，西安航空馆名副其实，它的财富就是屋里屋外这些“残缺破烂儿”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