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交易：你不知道的“死亡游戏”|军火交易

　　 　　军火交易的中枢 　　 　　 军火博览会是最能彰显军火交易趋势的地方。每年都有一些国家在世界各地举行的博览会场中购买武器。军火公司也会展出他们最好的武器――最现代化的杀伤性和防御性装备。这些交易确实就在博览会的会场中进行，但博览会同时也是会面与交流的场合――在这里，访客们可以和军火公司建立关系，随后再继续讨论他们的军事需求，看有什么军火可买。
　　 举办军火博览会的国家往往辩称，他们不一定会贩卖“东西”给参观展览的每一个国家，但这完全是天大的谎言。不论是主办国还是每一家参展公司，每一位受邀前往博览会的代表都可能是买主。
　　 在反军火交易运动人士看来，这些军火博览会说穿了就是国际间的军火交易中枢。
　　
　　DSEI：旗舰级的军火博览会
　　
　　 每两年举办一次的英国国际防务展(DSEI)，是欧洲最大规模的军火展，最近的一届有近1000家军火公司和供应商参展，主办方英国国防部目前已经邀请了来自60个国家的代表团参展，英国政府为此将支付数十万英镑的接待费用。
　　 2002年5月，BBC记者在暗访博览会时，英国的一家公司高级主管向他开价销售反人员地雷。事件被披露后，该公司的母公司立即表示，这名主管当时只是“一时糊涂”，该公司已经停止销售上述装备了。但据简氏防务信息集团报道，该公司的装备产品中包括反人员地雷，而且简氏的研究人员保证其信息来源的可靠性。
　　 这个丑闻曝光后，英国国防部对此进行了监管，但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人为此承当任何责任。两年一届的博览会依旧举行。
　　
　　军火授权许可生产：法律无法阻止的漏洞
　　
　　 内格雷在《军火产业》一书中提到：“军火公司的单纯概念已经消失，而转化为一座由授权许可生产、联合企业、财团、战略伙伴及合作武器计划等交织而成的迷宫。军火交易的概念也同样变得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如果所谓的武器系统可以在甲国设计，却分散在乙国、丙国和丁国制造，最后又卖到各个参与合作及未参与合作的国家手中，在这种情况下，何出口之有？谁又是出口国？试想一辆没有杀伤力的陆虎越野车授权许可另一个国家进行生产，最后却发现这辆陆虎配备了装甲、无线电和机关枪，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真要问：它是不是一种武器？
　　我们发现，所谓的“军火交易”，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国家的某家军火公司出售单一的武器系统给另一个国家，以换取一张价值优厚的支票而已。军火交易其实是一张十分复杂的网。
　　要举例说明军火交易如何复杂，并说明军火贩子及厂商们如何不费分文地钻法律漏洞以牟求暴利，就不得不提到生产的授权许可问题。
　　简单地说，在授权许可的生产机制中，必定有一家卖方公司，他们提供准备组装的零件与组装手册（就像小孩子的模型套件一般），让另一个国家将这些零件组装成武器。在整个军售过程中，卖方会提供技术与专门知识，甚至还有专门的工程人员，买方国家则从草图开始制造武器系统。
　　这种授权许可的生产方式之所以值得关切，是因为它使出口执照的核发程序变得更加模糊。大部分的国家在出口一套武器系统时，其制造商必须申请许可证（即出口执照），才能输出到另一个国家。无论出口国所制订的判断标准如何，许可证都得根据该标准而审查发给。而在有关装备和技术所必需的授权生产方面，许多国家并未设有特定的出口许可程序。于是，在管制武器出口的能力上，就这样地留下了一个大漏洞。
　　
　　同样，出口技术、知识和资讯可能比出口武器系统本身更危险。
　　 第一，在合约期满后，没有人能保证军购国不会改挂自己的牌子，继续生产相同的产品。
　　第二，一个国家一旦获授权制造武器，就很难约束他们不再将那些武器卖给别的国家，哪怕是那些买了武器的第三方国家并未领到原系统设计国所核发的出口授权许可证。
　　
　　军火交易、全球化与自由贸易
　　
　　 和大部分工业一样，军火企业也通过各种途径，享尽了全球化的好处。
　　 在WTO以及所有其它的全球协定中，军事却偏偏被排除在那些支配着全球贸易的规定之外。WTO的主要文件《关税和贸易总协定》（简称GATT）就明文表示，不得阻止一个国家采取任何“它认为在保护其基本安全利益方面……包括在军火、弹药和作战装备的交易方面，以及直接为了供应军方而进行的其它物品和资料的交易方面有其必要”的行动。
　　换句话说，世贸组织的GATT和其它的贸易协定并不适用于军火交易。一个国家可以买卖些什么军火？这些军需品的费用该多少？一个国家可以花多少钱？他们向谁购买武器？或者，他们对自己的军火工业补助到什么程度？这些事务在国际间都毫无限制可言。这种现象导致富国愈富，穷国依然贫穷，甚至愈来愈穷。
　　WTO的规定并没有阻止西方国家补贴其军火工业，所以西方国家也就可以用补贴这种人为的手段压低价格来取得军事装备合同，同时把钱留给国内赚。由于不受WTO规范限制，在别的国家可以提供更加物美价廉的武器装备时，他们还是可以采购国产货。
　　
　　发展中国家很少有完备的军火产业，所以只好向海外采购武器，其价格也常高出武器本身的价值，害得这些发展中国家财源枯竭。有的发展中国家也会把钱投入到他们自己的军火工业中。
　　只要了解贸易规则是如何让发达国家（尤其是军火界）受益的，那么波音公司之所以会成为1999年WTO在西雅图举行会议的主要赞助者，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类全球协定打破了贸易的藩篱，结果使得发展中国家与中等收入国家难以开发他们的自有资源，扼杀其进军世界贸易市场的机会，迫使那些国家在财政上继续依附于发达的西方国家。
　　
　　用冷冻鸡肉买飞机
　　
　　 军火交易能为国家经济招财进宝吗？这恐怕是军火商鼓吹的一种神话而已。许多采购国如今都会在交易中附带要求，卖方必须为他们的国家带来投资及商机。“抵扣型合约”的意义往往就是：军售国在出售武器的同时，也向军购国购买某些货品，或是承诺针对军购国的某些产业（不论是军事的或非军事的产业）进行一定额度的投资。麦道公司就是一个例子，它同意接受泰国以冷冻鸡肉充当支付8架F-15战机的部分费用（抵扣金）。
　　据估计，美国军火出口商所需的抵扣品价值，约占军事输出品总值的一半。最近在欧洲各国和南非的军火交易中，就有一些巨额的抵扣协议。例如，英国和瑞典就曾与南非进行抵扣型交易，额度相当于他们供应南非的28架“鹰狮”飞机总值的四倍。
　　
　　军火交易、贿赂与贪污
　　
　　 在国际商务上，支付某种形式的佣金回扣随处可见，近来还有许多西方国家甚至给予免税优待。
　　这类贪污及内线交易的负面结果影响深远。发展中国家购买他们负担不起的昂贵武器系统，而将原本应该用在卫生保健和教育方面的经费挪作军费。就在武器制造商与那些前内阁官员签署有利可图的“顾问”合约之际，政府的武器出口政策受到扭曲，民主也遭到了破坏。而政党也暗中承诺在大选之后给予军火生产者优厚的合约，以收受巨额的赞助，取得不当利益。
　　虽然贿赂与佣金就像一对难兄难弟，两者形影不离，但也必须区别对待。中介商、销售员、专家等在促成交易的过程中提供了服务，如果要付给他们酬劳（即佣金），这也是正常的。但如果这些佣金高得离谱，或是落到一些空有影响力却没有专长的官员口袋中，或者砸在许多对军火交易另有所图的人身上时，就算得上是贿赂了。
　　贿款可以以现金的方式送给官员、将领及政府官员；也可以通过赠礼方式，如赠送昂贵的汽车、宝石或其它金钱以外的捐款。贿赂的方式无奇不有――军火业者会以送礼和回扣来拉拢军购国的决策者，军火业者的主管们往往也会收到采购者的赠礼，以便交易能对买方更有利。
　　为什么军火交易特别容易出现贪污现象？因为军火产业面临产能过剩的问题，军火业比其它产业的竞争更为激烈。另外，由于军火合约所涉及的金额往往非常庞大，数量却极为有限，因此能否争取到一份合约，足以攸关一家武器制造商的生死存亡。
　　最后，军火买卖是秘密进行的，因为它牵涉到各种国家安全上的问题，要避开竞争者与潜在的敌人。所以，这些交易没有在监督与审查的情况下展开，也没有“市场透明度”可供各项交易相互对照。因此，哄抬价格及贿赂等根本就无从辨识。
　　有一份更广泛的调查揭露出，当贪污发生在军火交易的幽暗世界时，确实会产生非常真实的负面效果。即使贿赂事实在脏钱易手之际仍然一时不明，但贿赂总是有输家。
　　在发展中国家及冲突国家中，这样的问题最为严重。贿赂会让腐化的领导人产生滥购军火的念头，因为每项交易都有回扣可捞。几百万美元就这样虚掷在武器上，而事实上，这些钱原本是国家在发展或真正的国防建设上迫切需要的。贪污还会危害政治、民主以及军事体系的运作。贿赂使得军事将领们把心思放在他们自己的银行账户上，而不关心那些被他们送上战场的士兵。贪污助长军备竞赛，诱使买方政府购买超出他们所需要的武器。
　　
　　旋 转 门
　　
　　 反军火交易运动年度的重头戏之一，就是军火业者的股东年会。笔者是五个不同公司的挂名股东，所以每年都有机会向董事会成员问一些挑战性的问题。我首先会在正式场合发问，而后就连咖啡与点心时间也不放过。
　　面对反军火交易人士的质问，这些主管往往辩称，运动人士应该将批评的炮口对准政府，而不是对准他们。毕竟，制订规则的是政府，军火业者在运作上只有遵守的份儿。他们最典型的抵制方式，就是阻止抗议人群，以免坏了军火商的自助餐会。
　　 在他们看来，军火业者与政府完全是分开的，而且业者还得看国会议员的脸色。但这未免言过其实。武器制造商不但动辄以就业机会等理由相逼，借此发挥政治影响力，他们更向各政党提供政治献金，希望借此左右政府的政策。
　　政商之间之所以变得更加模糊，其实是因为“旋转门”的效应使然――简单地说，就是政府官员、顾问与军队高层人员频频转入军火公司任职，或是由军火公司转任公职。政府和业者之间本该有道假想的墙，无奈这墙上却有个大漏洞，而一扇经常转动的旋转门就设在这个漏洞上。
　　英国制造、科学和金融业工会的一位部队人事问题专家曾提到，英国政府与国防部人员转入军火公司任职轻而易举，以1984～1994这10年为例，英国国防部就有1838名高层军官转往国防产业任职。
　　时到今日，旋转门仍转个不停。在《地球时代》讨论军火交易贿赂贪污的文章中，作者概述了美国小布什政府如何将“这种政治压力游戏玩到空前的新境界”。
　　“五角大楼遭美国企业把持到这等地步，可谓绝无仅有。不但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来自大的军火企业，就连陆海空三军的新长官也全都来自大企业……布什总统任命诺斯洛普・格鲁曼公司的副总裁出任空军部长；任命通用动力公司的高层出任海军部长。”
　　此外，美国副总统切尼的夫人也在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董事会任职，而该公司正是美国政府及其盟国的重要承包厂商。
　　 2000年，斯德哥尔摩曾召开一场有关军火交易舞弊的研讨会，与会人士认为，“旋转门”以两种不同的方式引导贪污：第一，政府雇员或军方官员可能寄望于在民间企业获得一个肥缺，于是就可能受人左右，而协助特定的业者取得政府采购合约；第二，前军方或文职官员一旦转往军火制造商任职，由于他们对政府内部情况了如指掌，又拥有自己的人脉，当然也都会将这些资源一并带入公司，而促成更进一步的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