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寄明信片 寄自慕尼黑的思念

　　有一首深情动人的歌曲，寄托着我们对周总理的思念：“假如我是一只鸿雁，我将展翅飞上九天，去看望两年不见的周总理，为我们可又把白发增添。假如我是一尾银鳗，我要把五湖四海游遍，去丈量连绵不尽的流水，可深过人民对总理的眷恋。”我不是鸿雁，却深知，终年积雪的阿尔卑斯山呵，高不过周总理对人民的恩情；我不是银鳗，却深知，蓝色的多瑙河的流水，深不过西德人民对周总理的眷恋。
　　一九七七年夏天，在新长征的战鼓声中，为了实现周总理描绘的四个现代化的壮丽兰图，我们一些青年科学工作者，告别了亲爱的祖国，来到西德进修学习。在与西德人民相处的日子里，我们看到我们的好总理，世界人民多么熟悉他，热爱他，怀念他，赞美他。
　　在西德的最初日子里，我们要在歌德学院学习一段德语，然后再到大学或科研单位学习与工作。歌德学院设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美丽的多瑙河旁的一个小城里。这是一座秀丽的山村城市，处处是鲜花。
　　报到那天，我心情有些紧张。异国他乡，人生地疏，语言不通。到了学校，放下行李，填好报表，就进了考场，进行德语入学分班考试。等我从考场出来，已经是万家灯火了。这时，我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西德青年正与送我们的使馆同志亲切地交谈。原来，他就是我们在西德学习期间要住的那家女主人的孩子。小伙子热情地对我们说，他母亲派他开车来接我们；他先到火车站没碰着，已经在考场外等我们好一会儿了，他母亲正在家里做中国饭来欢迎我们。顿时，我感到有一股暖流涌向心头……
　　就这样，老张、大刘、小魏和我就第一次走进了一个普通的外国人的家庭。女主人满面春风地迎接了我们。餐桌上，摆着镶金边的中国饭碗、中国筷子、中国汤勺；菜谱是红烧肉、鸡蛋汤、凉拌黄瓜；还有一锅足够我们吃两天的米饭。真的，离开祖国千山万水，又象回到了家里，旅途的疲劳、考场的紧张、语言的障碍全不见踪影了！我们边吃边谈，渐渐了解了女主人。她是一位小学教师，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生活的艰辛，使她显得很瘦弱。丈夫很早病逝，她带着三个孩子。接我们的是老三，也快高中毕业了。她告诉我们：她订有《人民画报》、《中国建设》和《北京周报》，经常向她的学生们介绍中国。她还告诉我们，从当地报纸上知道我们要到这儿，她高兴极了。房间早准备好了，桌上还摆着一瓶她自己种的盛开的鲜花。后来我才得知：我和小魏住的房间原是女主人住的，专门腾给我们了。
　　小城的夜晚格外静谧，野花的香气随风飘荡。我躺在柔软的床上，热烘烘的感情冲击着心房：非亲非故，女主人对我们，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过了些天，歌德学院一位管行政的老师对我说，这位女主人曾向学校坚决要求中国同学到她家住。而且只要中国同学。这是出于她对周总理的崇敬。听到这些亲切的话语，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天涯处处是芳草。在这异国他乡，千家万户，人民都在传颂着他，敬仰着他；并且把这种崇高的感情，化做了对我们的关心、爱护和友谊之情。饮水思源，怎么不使我更思念总理他老人家呢？怎么不使我想起敬爱的周总理对我们科技战士的亲切教诲呢？
　　以后，我们紧张的德语学习，经常得到女主人的热情帮助：有时候，辅导我们做作业直到深夜；有时候，为了提高我们口语能力和我们对话而忘记休息。天气热了，她给我们送来冰镇的菠萝，给我们搭起凉棚；天气稍凉，又要忙着开暖气，准备热牛奶；……她订很多种报纸，只要有涉及我们专业的报道，都剪下来送给我们参考。在歌德学院的学生中间，我们大概是唯一可以在房东家做些晚饭的幸运的人。因为一般说，房主对租房者都有许多规定，不许做饭、不许洗澡是首当其冲。有的租房设有一个控制器，必须投够硬币，才会有热水、煤气。不再继续投，到一定时候，热水自动断，煤气自动停。我们为什么独享照顾？请听女主人的回答。她满怀深情地说：“你们要把身体搞垮了，我对不起周总理。周总理该不放心了！”我们曾商量，付给她些煤气费。她坚决地回绝了：“你们不要考虑这些，你们跟别人不一样。你们住在我这儿，这是我多么重要的经历呵！”
　　一次，她拿出了一张珍贵的周总理的大照片。是她自己从报纸上拍下来又放大的。她十分感叹地告诉我们：一个人一生都献给了他的人民，多么不容易呵！她也十分尊敬邓颖超同志。她对我们说，她逐渐觉察**一伙总与周总理作对，就断定了这伙是坏人。“原来他们是四人帮！”一个山村女教师，竟这样缅怀周总理，憎恨“四人帮”，说明了多么深刻的道理！
　　一件不幸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一个晚上，女主人开车与一个醉汉的车相撞，受伤住进了医院。她请人给家里打电话，并让他把德语讲得慢些，因为接电话的是中国同学。接到电话，我们百里之外连夜赶到，使女主人很受感动。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我们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带了水果专程去医院看她。在这个医院里，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被传为佳话。女主人出院那天，我们给她准备了丰盛的中国饭菜。她手臂未痊愈，我们就帮她多做些事。她绑着石膏架，还不忘给我们用左手剪报呢！
　　四个月过去了，我们要离开女主人到各地。告别的那天早上，她起得特别早。她只能一只手干活，给我们准备了早点饯行。女主人难过得已经说不出话，当我们握手告别的时候，她哭了。她不断地嘱咐着我们每个人。火车开动了，她和她的孩子还在那里招手。我思绪万千，泪眼朦胧地望着车窗外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我想，不正是对敬爱的周总理的共同的深切怀念，凝结了我们与一个普通的西德人的友谊吗？
　　女主人来信说，我们走后她整整哭了两天。我们继续得到她的帮助：我们给她写的德语信，她给改正错误，加上批语再寄回来；她继续给我们寄剪报；她给我们寄来方便面条和中国磁勺，担心我们不好好做饭，搞坏身体……
　　一九七八年开始的时候，女主人又寄来一张别具一格的贺年片。上面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匹骏马飞奔的图案，并写道：按中国习惯，一九七八年是马年。她祝愿中国人民在新长征中快马再加鞭！
　　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曾在西德留下他革命的足迹，西德人民中流传着无数美丽的传奇。一个慕尼黑大学生热情地告诉我：“列宁曾在慕尼黑从事革命活动，周恩来总理也到过德国！”
　　在火车上，一个德国老人自豪地说，他来自G城，并到过周恩来曾住过的地方。在课堂上，德语老师夸耀他学习过的大学多么美好，并睁大了眼睛对我们说：“周总理也来过我们大学！”
　　这些都是真的吗？不，用不着考证。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何处不在呢？那高山、大江不就是他的身影吗？热爱他的人又何处没有呢？那位德国普通女教师，那位老人，那位大学生……不都是见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