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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六十年前的事】回忆二十年前的事

发布时间:2019-04-03 05:43:30 影响了:

  生活、读书、新知三家书店在国民党统治区进步青年中产生过巨大影响,今天的读者也许已很难想象。  用一句老话来说:“余生也晚。”这三家书店在抗日战争前和抗战期间大后方的状况,我没有亲身经历。可是,六十五六年前,也就是我在国民党统治区进大学读书前后的情景,却宛在眼前。
  那时候,我和周围许多同学几乎如饥似渴地大量阅读这三家书店的书籍,远比学校里老师指定的参考书要多得多,影响也要深得多。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那确是社会的需要,时代的需要,是因为人们头脑里积累了太多的问题,渴望能找到明白而有系统的解答。这三家书店的书籍正适应了这种需要。
  拿我自己做一个例子。这就得把话说得稍远一点。我是在曾成为沦陷区的上海长大的。抗战胜利时,我是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也不那么相信共产党,倒是对蒋介石和国民党抱着很大的希望。抗战一胜利,上海许多商店的玻璃橱窗里,都并列地排着蒋介石、杜鲁门、斯大林、艾德礼的照片,称为“四大领袖”,还用长管的日光灯摆成“V”字形,表示庆祝胜利。看到了心里真是兴奋,觉得中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国际地位?真是扬眉吐气。蒋介石到上海,在跑马厅(现在的人民广场和人民公园)演讲,我挤在几万人中去听。那时扩音机效果很差,一句话也听不清,但他挥动戴白手套的手讲话的情形至今如在眼前。但人们态度的变化太快了。国民党大小官员的“接收”成了“劫收”。他们有从天上飞来的,有从“地下”钻出来的,忙于“五子登科”(金子、房子、车子、女子、票子),可以说在短时间内就丧尽民心。蒋介石不顾人民的愿望发动全面内战,更使人们感到极大焦虑。多少人从对他们怀着满腔热望,到失望,再到绝望,这中间的反差实在太大,因而格外感到痛苦。中国的前途在哪里?民族的希望在哪里?这个问题成为许许多多有良心和正义感的中国人无法摆脱的苦恼,正在努力寻求答案。生活、读书、新知三家书店出版的图书,正是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国民党统治区许多读者的这种迫切需要。
  我在中学读书时,一直喜欢看历史方面的书。《纲鉴易知录》算是入门书。平时,除了跑四马路(福州路)的大书店外,更喜欢逛旧书店。那时在王家沙(今南京西路上)有四五家旧书店靠在一起,四马路和其他地方也有。有的路边还有旧书摊。那是我常去的地方。这是最大的乐趣。李剑农的《最近三十年中国政治史》、陶菊隐的《吴佩孚将军传》、罗元鲲(后来才知道,他是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的老师)的两卷本《中国现代史》、毛思诚的《民国十五年前的蒋介石先生》等,都是中学时代在旧书店买来读的,激起我对中国近代史越来越浓厚的兴趣。那时在梦中(不是偶然的,而是许多次)常见到在旧书店的冷角落里忽然发现一本好书,就惊醒过来,可见痴迷之深。考大学时,明知读历史的将来很难找工作,“毕业即失业”,但那时年轻,顾不了那么多,还是读了复旦大学的历史系。
  尽管如此,现实生活中对国家民族命运的焦虑,毕竟胜过了个人的兴趣。如果国家民族没有前途,还有什么个人兴趣可言?于是,读报纸和杂志的时间多起来了。报纸,读过《新华日报》(记得那时的发行地点是朱葆三路,现在不知道叫什么路名)但不久就看不到了;以后读《文汇报》,到一九四七年也给国民党当局封掉了;再后只能读《大公报》。杂志,读得就多了,如《文萃》、《民主》、《周报》、《时与文》、《观察》、《国讯》、《展望》等;到复旦大学读书后,还可以从进步同学控制的新闻馆看到从香港偷偷运来的、经过伪装(如封面是《茶亭杂话》等)的《群众》周刊。
  报纸和杂志给了我许多知识,在思想上受到很大启迪,但它的篇幅终究有限,不能完全满足自己的需要。为了寻根究底,读书的兴趣就转到哲学社会科学方面了。
  抗战一胜利,生活、读书、新知这三家书店都从大后方来到上海。生活书店在重庆南路(原来叫吕班路)一处公寓楼租了它的底层作为门市部。那里比较宽敞明亮,书是开架的,我常去,有时可以拿本书坐在墙角处看上一天,店员也不会赶你。上世纪六十年代见到文化部办公厅秘书处处长蔡学昌,他说那时就在这里工作,只是当时彼此不相识。新知书店在四川路桥邮局对面,门面小得多,常挤满了人,那是我上学必经的地方,去得也多。读书出版社在上海没有门市部,但出的书还是能买到的。当时我所读的书,大多是这三家书店出版的,远比大学课堂上老师指定的参考书要多得多。
  举例来说,生活书店的“青年自学丛书”到“大学丛书”,新知书店的“新知丛书”,我大多读过。读书出版社的书也读了不少。许涤新、薛暮桥、翦伯赞、范文澜、侯外庐、吕振羽、胡绳、华岗、艾思奇、李达等,我几乎都是读这些书才了解他们并熟悉起来的。其中印象特别深的如:艾思奇的《大众哲学》,胡绳的《辩证法唯物论入门》、薛暮桥的《经济学》,许涤新的《中国经济的道路》和《现代中国经济教程》,翦伯赞的《中国史纲》第一卷,华岗的《社会发展史纲》和《中国民族解放运动史》。这些书的重要内容以至封面样子,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在眼前。
  这些书的作者都是马克思主义者在各个领域的大师,但文字都明白如话,深入浅出,循序渐进,使青年人能够读懂,就像听长者在同你敞开胸扉谈心。胡绳后来对我说过:他长期在国民党统治区办报办杂志,写文章就得和读者处在平等的地位讨论问题,如果写得干巴巴的或者居高临下地教训别人,谁还会看你所写的东西?他所说的实在是很好的值得提倡的文风。
  这些书在我眼前打开了一个新天地。比起报纸和杂志上的文章来,它给我的知识更加系统,告诉我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许多基本的道理。那时,我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已有朦胧的向往,但只是一种追求美好事物的愿望。系统地读了这些哲学、经济学、历史方面的书,深信它有着严密的科学作为基础,这种信念才会在头脑里扎下根来。
  回想起来,我懂得的一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社会科学各方面的基础知识,最早主要是靠这三家出版社那些书打下的基础。接受这些,不是别人硬灌输给你,而是自己经过摸索、比较后选择的。由于那时正处在青年时期,如饥似渴地读这些书,它的影响可以说在自己头脑里根深蒂固,终身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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