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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活法不能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发布时间:2019-04-05 04:42:51 影响了:

  那一年,我的心绪糟透了。微薄的工薪本来已难以抵御突如其来飞涨的物价,偏偏妻的单位又停了产。再加上戏曲不景气,写出的剧本无人排无处发,以往那些做过“莎翁梦”的同事一个个义无返顾地拔腿而去,我这个跟头匠出身的半吊子文人犹如被海浪一夜间抛上沙滩的游鱼,孤寂,愁苦,沮丧,惶惶难以终日。
  年届不惑困坐斗室,望着那眨眼间冒出的“款爷”“富姐”,瞅着自己一家三口栖身十余载的破仓库,满肚子怨气无处泄,一古脑儿撒向床头屋角那一堆堆的书本上:千不该万不该,当初放着三百六十行不干,偏偏迷上了这“劳什子”。弃艺习文面壁十载,虽说在戏班里捞了个编剧的虚名,但除了涂涂写写别无长技,经商无道,“对缝儿”无门,如今只落得上无以养父母,下无以抚妻儿的尴尬境地……忿极时,恨不得将那十几年间口挪肚省积攒下的数千册书刊杂志扫地出门。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妻提着菜篮从街上转回。一进门,喃喃地说:“中山广场开了个书市,不用手续随便卖……”我一怔,旋即明白了妻的潜台词,将这些只与人争空间而不为人创造效益的“积存物”搬到书市处理,总比成堆成捆推给收破烂的多值几个钱。然而,要我在大庭广众中吆喝着卖书,实在没这份勇气,于是便冷冷回了妻一句:“你能卖?”
  “怕什么?卖书又不丢人。”妻斩钉截铁。
  我心活了,稍稍犹疑,从牙缝挤出一个字:“卖!”
  立即行动。两人七手八脚从床底、吊铺、写字台下掀出成捆成摞的书刊。足有上千册,装了满满一手推车,向广场推去。
  广场上,卖书的买书的遛弯儿的看风景的人头攒动红红火火。初次以卖书人的身份光临这种场合,我仿佛做贼的小偷,浑身不自在。待书摊安置好,我便急忙躲到妻身后的花坛边,若无其事地扮成个买书人的斯文模样。
  没料到妻还未将书摊整理出头绪,呼啦啦就围上了人,而且越聚越多。妻显
  然被眼前这从未经历过的火爆场面激动了,一扫往日的腼腆,按照我预先吩咐的书半价,杂志三折,只顾得忙着递书,收钱,收钱,递书。
  我却无论如何兴奋不起来。一本本一套套封面或扉页签有我的名字,陪伴我度过无数不眠之夜的书刊杂志刹那间换了主人,就像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人掏去,心里空落落的。
  我有些后悔:不管怎样也不该未加筛选将书匆匆搬来,许多书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哪怕给儿子留下……我想挑出些有价值的收起来。当我从花坛边往妻的书摊凑去时,一辆手摇轮椅驶入了我的视线。轮椅上坐着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衣着整洁素雅,怀中堆放着几本书,阳光下,扶手处插着的一副铝合金拐杖反射着闪闪银光。他双手摇动着机械手轮,缓缓向妻的书摊靠近。人们主动闪开一条道,轮椅贴着书摊停了下来。小伙子微微欠下身,目光在书堆中逡巡,不时让妻递给他感兴趣的读物。众目睽睽下,那专注自信的神态,坦然自若的仪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失去了行动自由的残疾人。他选中了几册《新华文摘》,微笑着付完款,然后又旋起手轮,向前面的书摊驶去……
  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如被雷轰电击。我走近书摊:“不卖了,不卖了……”说着就把书往车上装。正卖在兴头上的妻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闹得莫名其妙,买书的人也大惑不解地散开了。
  我把剩下的书运回家。轮椅上那两条明晃晃的拐杖宛如两道钢鞭,狠狠抽打着我:孟繁杰呵孟繁杰,你怎么了?缺胳膊断腿瞎眼睛了吗?吃不上穿不上流落街头乞讨了吗?
  锥心泣血的痛楚后,颓唐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又将书本整理上架,开始读我的书,写我的字。渐渐地又开始有对生活的感悟由笔下流出,开始有剧本搬上舞台、登上屏幕,并出乎意料地演到了北京,演到巴黎、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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