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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长河为酥酪,变大地为黄金【《马颊河十二月》之“大地—长河”意象简论】

发布时间:2019-07-17 04:05:01 影响了:

  谭登坤的散文集《马颊河十二月》中的意象是自成体系的。其中,“大地—长河”是中心意象。从表面上看,“大地—长河”意象只是作者对所见物体和景象的描写,但它不独是视觉的,还是听觉的、触觉的、嗅觉的。它因了多种感觉而具有了品质和意义;它还连结了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马颊河十二月》是以“大地—长河”意象来统帅与结构的。而“意象……必须是象征性的表意之象,即必须包含意义或内蕴”。[1]( P423)“大地—长河”意象凝聚着作者对生活的独特感受、观察与体认,也蕴含着作者独特的意念与情思。
  一、“大地—长河”的意象里,凝聚着作者对马颊河与其浇灌的土地的最深沉又最强烈的挚爱,一部《马颊河十二月》就是一曲唱向大地与长河的歌谣。
  首先,“大地—长河”的意象里包含着作者对土地与河流无私奉献精神的赞美。马颊河大地一年十二个月都对人类释放其温暖并奉献出沉甸甸的麦子、白亮亮的棉花、黄灿灿的豆子、圆滚滚的南瓜,还有甜而面的山芋、红而大的枣子……不仅如此,大地河流还向人们展现它一年四季的景致美以美化农人的生活。作者以《打枣》、《黄豆之黄》、《秋虫赋》、《那一片开满鲜花的原野》、《南瓜》、《阳光有情》等美文尽情歌颂“大地—长河”的母性的仁慈和关爱及其四季美的景致。其次,“大地—长河”的意象里蕴含着作者对大地与长河生机勃勃的活力、美丽如画的景致的歌颂。在“月令长河”辑中,作者以饱蘸感情的笔墨将马颊河与鲁西大地一年十二个月呈现出的生机、活力与美丽展现在世人面前:一月大地河流安静朴实;二月田野河流明亮并蜕变,三月河醒花开麦浪翻滚;四月河水浅吟低唱,人们守望麦田;五月,麦子成熟,人们忙碌着收夏种秋;六月原野河畔的花木稼禾绿意盎然;七月河边平原上万物在疯狂与欢呼;八月土地上河流边,农人忙绿着收获收藏;九月土地起苍茫,生命面临抉择;十月大地干净阳光亮堂;十一月田野空寂,树木冷静坦荡;十二月天地皆白人们做着雪压不住的美梦。这里一年四季充满着朴实安静的美,洋溢着生机勃勃的美,焕发着五彩缤纷的美。再次,“大地—长河”意象里还凝聚着作者对土地与河流的审视。过去,马颊河流域沃野千里,但现在这里虽葱茏却也单调:“春天的土地上似乎只能生长麦子,夏天的土地上似乎也只能适合于玉米”(《月令长河·静静的平原(序)》);土地变得沉重、贫穷:人们在正常年景尚且难得温饱,遇上天灾人祸只能逃离它去流浪。令作者难以忘怀的是生命的痛苦和生存的艰难:瘸腿的雨儿叔并不懒惰,却没有闲钱买一只新水桶;漂亮灵巧的二嫂不足四十已眼陷面黄华颠少齿;而迷恋于马颊河的“我”发现了孱弱和贫穷的土地的束缚后只能逃离它。而农民对土地的背弃与逃离,正是当下中国大地上的一种常态。“我”质疑人们逃离土地的原因;“我”忧虑人们逃离土地的代价。
  二、“大地—长河”的意象里,蕴含着作者对马颊河大地的农人深挚而强烈的爱,蕴含着对大地般农人美好人性的歌颂以及对他们命运的关注与探索。
  谭登坤最真切的诗情都是献给马颊河流域的农人的:农人有着“大地—长河”般的坚韧坚忍的品质、勤劳奉献的精神。他们祖祖辈辈都在用辛勤的劳动挖掘土地播种理想,在一心一意服侍土地的过程中,将生命的根须深入泥土,从而获得了纯净、纯粹的品质和美的人性。《埋》、《藏》、《锄》、《牛》、《踩着霜雪长大》、《等待麦子发芽》、《黄豆之黄》、《苜蓿》、《油瓶儿倒了》、《耙上风情》、《眯眼》、《那一年》等篇章是土地之子献给其父——马颊河大地上纯朴善良勤劳坚忍的原野农夫的颂歌。在这些篇章中,作者以白描手法,塑造了父亲这一典型人物形象。其实,父亲还是一个意象。作为一个人物形象,《黄豆之黄》里的父亲纯朴厚道;《埋》、《耙上风情》里的父亲勤劳而充满农事智慧;《那一年》、《疼》里的父亲坚忍如老牛;《苜蓿》里的父亲舔犊情深。而作为一个意象,父亲像大地般沉默,有着无尽的奉献精神;他像长河般灵动,农事经验丰富,一生默默守护土地。父亲是与马颊河同在的中国北方农民的化身。他们“一代一代地,让黄土染黄了皮肤,而最后变成一抔黄土(《静到深处》)”。这个由传统文化浸淫而成的父亲意象,成了大地、河流、牛等多重意象的组合,传达着仁爱的伦常观念。他既表达了作者对生父的热爱、追念,也表达了对北方农民父亲的歌颂和赞美。《马颊河十二月》多的是对大地般纯真自然人性的呼唤,这是作者塑造母亲、奶奶、三大爷、雨儿叔、六姐姐等散文形象的目的。作者还关注与探索生于斯长于斯的农人的命运。大地与长河的气息与脉动牵连着农人的喜怒哀乐与命运变化。作者写出了他们的期待:四月守望麦田期待丰收;打枣期待甜蜜生活;采棉花期待温暖。作者也写出了他们的喜悦与幸福:麦子发芽了,农人喜悦无比;棉花雪白、麦穗金黄,人们紧张忙碌而欢欣。作者还写出了土地因人的贪婪索取及城市脚步追赶变得贫瘠萎缩时的无奈与痛苦:“我”的父母勤劳能干,但却“好长时间我家连一头牛都买不起。”(《等待麦子发芽》)这是对自然质朴而又艰辛的生命、生存的痛思。有着忧患意识与问题意识的作者以有痛感的文字介入了当下农村的现实和农人的生存处境。
  三、“大地—长河”的意象里,蕴含着作者对自我成长的记录与反思。
  “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和我的乡亲一起耕耘播种在这片土地上。它给我的直接影响,就是我的身份确认。”(《后记》)“我沿这这条河流走啊走,走丢了许多岁月。”(《自序》)行走的过程即成长的过程,其见证者是大地与长河。大地与长河见证了“我”成长中的欢乐、艰辛与疼痛。在《家园记事·迷路的事》里,五六岁的“我”在享受拔羊草的快乐时因迷路而恐惧了。在《踩着霜雪长大·棉花叶儿》中,“我”一大早扫棉花叶儿累晕了。在《鲤鱼和什么结伴而来》中,“我”在摸到一条大鲤鱼的兴奋中踩到一枚枣葛针,在疼痛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收获和疼痛,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地结合在一起,如影随形,又莫名其妙。” 第一次挫折教给“我”祸福相依的道理。在《享受疼痛》中,十岁的“我”平整土地伤了腰,从此有了来自于土地的疼痛。在《等待麦子发芽》中,十二岁的“我”在翻地播种时“体会播种的艰辛和喜悦”,“向土地要求的一个男子汉的标准一步步靠拢”。在《在暴雨中之一》中,十五岁的“我”在暴雨中忍受膝盖被割破的疼痛,这是一个农人必备的大地般坚忍的品格。在《锄》中,头一年拉大锄的“我”在获得经验的同时体会到农活的辛苦,亲历了自然质朴生命生存的艰辛与痛苦。总之,在成长过程中,是土地让“我”疼痛与劳累,但又是土地让“我”沉醉与沉思;是大河的“温情把我惯坏了”,又是大河滋润出一颗善良而真诚的心,让颟顸懵懂的“我”积聚起了对农人无边的爱与悲悯。《马颊河十二月》中的多篇散文的片段刻绘了作者从小到大的生命历程,表达了他对依附于大地之上、守着一条大河的生命的真切体验。
  四、“大地—长河”的意象里,寄予着作者对故土的思念,对精神家园的留恋,是作者在精神回乡时寄托其浓郁情感的物象和载体。
  “大地”、“河流”意象的古典意蕴之一是表达离愁别绪。“60后”谭登坤的生命之根深植于生他养他的马颊河大地。长期的农耕文化的濡染,让他与马颊河故土有着血浓于水的不解之缘,这片故土是他的精神栖息与滋养的圣地,在其精神结构中具有精神家园的意义。作者去城市谋生寻求理想后,城市多重文化的挤压,常让漂泊的作者把思念的目光投向故土,去那熟悉而温馨的故乡中寻求精神的支撑与依恋,凭回忆去慰藉孤独的灵魂。在回忆故乡时,这个土地之子深情凝视着马颊河的乡野农人和故土风物。于是,大地、长河等意象便是作者面对城市生活的一种精神的回访,是对生活了多年的故乡重新的审视与感悟。作者的目光抚摸着马颊河流域的每一寸泥土、每一株庄稼、每一棵树木、每一座房屋、每一种家畜。他爱恋着一只羊、一头牛、一个甜瓜、一地大雪、一个浪花。其中,“大地”的意象是由麦地、土地、黄土、泥土、田野等诸多乡土意象支撑起来的。 这些寻常的乡村元素表达着作者那份汩汩流淌在心底的思乡之情:“心无所适,人早已是被故乡抛弃的孩子”(《琴声唤醒的家园》)的悬浮感和漂泊感萦绕于怀,只有在与长河与大地进行交流与对话时,那颗流浪的心才能得到安抚。因为,那是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一曲《月令长河》描写与概括的是马颊河两岸一年四季的自然风貌风物人情,透露的是鲁西平原隐藏的“顶大的秘密”,而其中分明满蓄着作者对故土的留恋和思念。那些诗性的句子和浪漫的描叙是作者精神还乡的结果。《马颊河十二月》就是一曲以家园抚慰心灵的流浪之歌。
  总之,谭登坤借“大地—长河”意象的创设,表达了对大地与长河的挚爱,表达了农人对土地的依恋、游子对故土的思念。“大地—长河”意象是《马颊河十二月》美感和意义的重要组成元素。“谭登坤的散文具有清晰的识别符号,放在任何一个书架上都能清晰地被辨认出来”,[2](P301)笔者认为,“大地—长河”意象就是这清晰的识别符号之一。
  参考文献:
  [1]尹建民.比较文学术语汇释[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2]李明芳.原野歌者[A].马颊河十二月[M].济南:黄河出版社,2010.
  (作者单位:聊城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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