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朴素 艰苦朴素一辈子的姑父聂荣臻
我今年64岁，聂荣臻元帅是我的姑父，但我与聂帅外侄李继金等4位年龄相当的表哥都叫他舅父。12月29日，是我们敬爱的聂荣臻元帅诞辰的日子。这些时间来，聂帅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中浮动。毛主席曾说：“聂荣臻是个厚道人。”这话除了赞赏聂帅的忠厚老实随和之外，还包含了赞赏他不与人攀比、不奢华、生活朴素的品质。
两件礼物
1950年初，江津县吴滩公社聂帅老家的家人龙升贤大姑送给我两个木制黑色书箱，这书箱是当年聂荣臻元帅学生时代在乡下读书时使用的。木箱很陈旧，油漆已脱落，箱边箱底和箱角都有残损。大姑对我说：“这书箱陪着你的姑父聂荣臻走过在乡下读书的学生时代，虽然做工简单，但他很喜爱，舍不得丢弃。后来他到县城读中学，假期回乡，还不让将木箱丢了。”这两个木箱一直在聂帅老家保存到解放。后来，聂帅家人知道我读书勤奋，就将这两书箱送我，其目的就是要我学习聂帅的革命精神，努力读书，将来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于是，这两个书箱又伴我四十多年。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江津在吴滩镇修复聂荣臻元帅旧居，我将这两个书箱作为文物捐献给了聂帅旧居。
1992年聂帅逝世后，聂力表姐通过中央军委聂帅办送给我一套聂帅生前穿过的米黄色西服。我们家乡有个习惯，将刚逝世亲人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分送给亲戚，以此寄托哀思。我非常珍惜这特殊的礼物，将它精心收藏。这套米黄色西服是聂帅在上个世纪50年代为参加重大集会而购置的。我们看到的一些关于聂帅在上个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后期参加外事活动或重要庆典活动的照片中，他常穿这套米黄色西服。当时应该是上好的布料，现在看来却是一件非常普通的西服。就是这样一件西服，一代伟人用了半个世纪，可以想象聂帅生前对这件衣服是多么的爱惜。
“有情况”
聂帅与张瑞华老人相识于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的地下革命斗争中，1928年4月，经党组织批准结婚。当时聂帅29岁，张瑞华19岁，他们将几件随身物品搬进香港皇后道临时住所就算结婚了。
新婚不久，张瑞华发现丈夫忙于革命工作，没有几件衣服，整个夏天只有一件白短袖衬衣，白天穿，晚上洗。有一天，张瑞华提出要丈夫陪她逛商店。聂帅以为妻子自己要买衣服，因为她的衣服也很少。结婚都没有给自己的新娘子购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心里感到内疚。夫妻俩到了商店，她叫售货员拿出了一件男式衬衣要丈夫试穿，聂帅这才明白妻子的用心。这衬衣有些贵，聂帅是舍不得买的。于是推来推去，谁也不能说服谁。僵持中，突然聂帅对着妻子低声说了一声“有情况——”于是，两人立即停止了说话，很快放下衣服，手挽手，非常自然地匆匆走出了商场。回到住所，瑞华才明白丈夫用了“声东击西”的办法。聂帅说：“就这点钱了，还是留着以后最困难的时候用吧，我们的组织也需要钱呀！”
聂力在讲述父母的这段新婚故事时说：“父亲常想着国家，想着他人，很难想到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憨厚老实的厚道人，但在憨厚中又充满着一种机智。”
一床鸭绒被
聂力还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1939年11月12日，白求恩同志牺牲前留下遗言，将他的鸭绒被送给聂司令员。聂荣臻非常珍惜这床鸭绒被，因为这是他的亲密战友、国际友人在临终前送他的珍贵礼物。于是，聂荣臻与张瑞华随身携带这床鸭绒被，夫妻俩转战千里，用这鸭绒被御寒保暖。每次转战，聂帅会细心将鸭绒被折叠打包，带在身边。
解放初，聂力到北师大附中住校，聂帅叫女儿将这床鸭绒被带到学校御寒保暖。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丁衡高将军去秦岭参加“三线建设”时，聂帅又叫女婿将它带到山区御寒保暖。聂帅对女婿说：“带着它，要学习白求恩精神，精益求精地工作。”
就是这床由“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贡献”的白求恩同志临终时所送的鸭绒被，聂帅一家整整用了两代人，直到1999年，由江泽民同志亲自题写馆名的“聂荣臻元帅陈列馆”落成时，聂力将鸭绒被捐献给陈列馆。
给聂帅祝寿
1990年12月28日下午，我与聂帅的外侄李继金等4位表哥，到北京景山东街的聂家给聂帅祝寿。
聂帅大病初愈，但精神和气色都很好。我们围在老人家身边，这时他说：“你们几兄弟的工作，我没顾上关心，就连继家在北京工作，都很少见面，外地的几个就更不容易见了……这是我工作的特殊性啊。事业只有靠自己去奋斗，去拼搏，去创造自己的前程。”聂帅抬了抬手：“听周秘书讲，你们几个在单位表现很不错，这就很好啊。你们以后出差或学习到北京，顺道来看我，我很高兴，但一定不要专程来。我作为长辈对你们关心不够，是不称职的吧？”聂帅话锋一转，又说：“作为军队的领导人。我不能自评称职，只有等我走后让军队和人民来评价。”这风趣、谦和的几句话把大家逗笑了。这时，周秘书插话：“明天就是首长的生日，你们几弟兄好多年都没有在北京聚会了，一起在京聚会不容易啊。”
我提出想与聂帅合影的事，聂帅欣然同意，他笑着说：“稍等一会，我的牙齿都老掉了，我安好牙（假牙）就照。”他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很快安好牙，戴好眼镜，大家就站在他后面照了相。
当晚，大家一起吃晚饭。周秘书特意提醒大家不要掉饭菜到桌上。我在以前就听说过聂帅家的客人因饭粒掉在桌上而被批评的事。于是，大家吃饭时特别小心，聂帅已是91高龄了，他虽然用筷子的手有些颤抖，但非常有力，饭菜颗粒不掉。对此，我印象太深刻了。是啊，聂帅是从艰苦年代走过来的人，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比谁都理解得更为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