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溆浦天气【溆浦巫傩三题】

发布时间:2018-12-24 09:46:03 影响了:

  沅水中、上游广大地域,流淌着沅水的五条主要支流,覆 盖了湘、黔、渝、鄂四省(市),统称“五溪”。五溪地域古来巫风盛行。这一带现存的巫傩,属于原始宗教,各地多有差异。据资深巫师介绍,他们是有教派的。笔者在一篇文章里,曾作过这样的论述:
  五溪巫傩由于地理环境和民族信仰等方面的差异,产生了桃源教和老君教两个教派。据资深巫师介绍,桃源教称桃源洞是他们教门的起根发蒂之处,老君教则以他们的道法来自太上老君而命名。桃源教流行的范围在沅水的中游,即今怀化市铜湾镇以下直至沅陵县境的河段……老君教流行的范围在沅水的上游,即铜湾镇以上湘、黔毗连的广大地域。(《五溪地域巫文化的变迁和傩神东山圣公、南山圣母》,台北《民俗曲艺》106期,1997年3月,页125)
  这个论断,今天看来是存在疏漏的。前些年,笔者前往沅水中游的许多地方对巫傩进行考察,而惟独没有到过溆浦。当时,笔者认为,溆浦地处沅水中游,那里的巫傩,应该与同一地域的桃源教没有两样。这种想当然,便是笔者造成疏漏的原因。
  2007年8月和11月,笔者应溆浦县有关单位之邀,协助筹备“中国・溆浦屈原文化节”,并为溆浦傩戏申报“非遗”。先后两次前往县城附近的卢峰镇哑塘村,对该村有500多年历史的周氏傩坛进行考察。考察的结果,令笔者兴奋不已。溆浦虽地处沅水中游,那里的巫傩却与同一地域的桃源教有许多不同之处。原生态的溆浦巫傩,蕴含丰富,积淀深厚。它的古朴与奇特,耐人寻味。它所传递出的文化信息,有着极高的研究价值。今将此次初步考察所得,择其精要三题,予以披露,以飨读者。
  
  和梅山
  
  溆浦巫傩有一宗独有而奇特的傩仪,称为“和梅山”。其具体情形是:某人害病,久治不愈,被认为是得罪了梅山神,请巫师到家中行“和梅山”傩仪。即通过巫师行傩,与梅山神求得和解。届时,在患者家附近的山野设立坛场。行傩时,除病患者和家人在场外,还要请来病患者的十位亲友作为“担保”。敬梅山神的供品,是一条狗和一只公鸡。行傩时,要当场将狗和鸡杀死,用来供奉梅山神。由巫师演唱傩歌,向梅山神表示歉意,并希望求得和解。十位亲友则作为患者的“担保”,当场签名盖章,具结文书,以求得梅山神的宽宥,达到与梅山神的和解。巫师通过占卜问卦来确定梅山神是否认可。最后,他们将所有的狗肉和鸡肉支锅烹煮,还限定一顿吃完。吃完这些供品,就意味着梅山神领了情,病患者病体的痊愈,也就有了希望。
  梅山神在中国南方,有着极广泛的影响。“梅山”之称,最早见诸于《宋史》“蛮夷传”:
  梅山峒蛮,旧不与中国通。其地东接潭,南接邵,其西则辰,其北则鼎、 澧,而梅山居其中。开宝八年,尝寇邵之武冈,潭之长沙。太平兴国二年,左甲首领苞汉阳,右甲首领顿汉凌寇掠边界。朝廷累累计遣使招谕,不听命。客省使翟守素调潭州兵讨平之。自是禁不得与汉民交通,其地不得耕牧……熙宁五年……经制章�招纳之……遂檄谕开梅山,蛮瑶争开道路以待……诏以山地置新化县。(《宋史》“蛮夷传”,引自《二十五史・八》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2月,页1608)同年11月,朝廷又以今安化县梅城镇为县治置安化县。(何才焕:《安化县志》同治十三年(1874)版,卷三十三“事略”)
  宋代梅山峒蛮的领地,占了今天的大半个湖南。溆浦自然也属于其中,且处中心地带。宋时朝廷为招抚“梅山峒蛮”而增设的新化县和安化县,都与溆浦县山水相连。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后,学术界开始研究由“梅山峒蛮”衍生出来的文化现象,并出现了“梅山文化”的称谓。由古至今,溆浦以巫傩为主要载体,对于梅山文化的形成、发展和传播,都曾起到过至关重要的作用。今仍保留的傩仪“和梅山”,为我们提供了生动的例证。
  在《宋史》的相关记述中,有“蛮瑶争开道路以待”之句,说明“梅山峒蛮”是由瑶族人组成的群体。溆浦是瑶族故地。据《溆浦县志》记载,至清同治年间,溆浦的瑶族“十峒”,尚有瑶民999户。(舒其锦:《溆浦县志》同治十二年(1873)版,卷3“瑶峒”,页33、34)若以每户五人计算,便有5000人之众。以汉族在溆浦各地入籍的瑶人,亦不在少数。历史上,封建王朝对“梅山峒蛮”实施长期封锁,明令“其地不得耕牧”,自然也包括溆浦的瑶人在内。梅山人为了求得生存,不得已以狩猎为生。溆浦瑶人亦如此。《溆浦县志》“瑶俗”中,有这样的记载:
   围猎其长技也,獐、麂、狐、兔、山獾、野豕,出必有获。(舒其锦:《溆浦县志》同治十二年版,卷11“瑶俗”,页20)
  “梅山峒蛮”独有的狩猎文化因此而产生,并为与瑶人杂处的汉人所接受。猎神张五郎也伴随着猎人信奉的梅山教出现,成为“梅山峒蛮”最主要,也最有代表性的神祗。笔者曾在《梅山神张五郎探略》一文中,作过这样的描述:
  张五郎是一位双手撑地,两脚朝天的倒立神。
  张五郎行猎时与老虎进行殊死搏斗。他不幸被撞下悬崖,倒挂在树上而死。
  人们怀念张五郎,奉张五郎为猎神,并雕刻了倒立的神像,设坛供奉。(李怀荪:《梅山神张五郎探略》,《民族论坛》1997年第4期,页50)
  溆浦巫傩的傩仪“和梅山”,便是缘起于患者对于张五郎的不敬,得罪了这位神祗而招致病灾。通过巫师作法,祭祀傩神,演唱傩歌,与作祟的张五郎进行沟通,并求得和解,达到张五郎高抬贵手,患者才能免除祸殃。
  “和梅山”这宗傩仪最显著的特点,在于敬神的祭礼,用的是一条狗和一只鸡。张五郎是猎神。在溆浦,猎狗和鹰鹞,都是猎人狩猎时必不可少的帮手。猎人出行,必带狗、鹞,称为“牵狗放鹞”。在傩仪“和梅山”中,雄狗和公鸡(公鸡代表鹰鹞)也就成了求得与张五郎达成和解的祭礼。以三牲(鸡、鱼、猪肉)之一的公鸡作祭礼,在各地都非常普遍,而以狗肉敬神,不但在湘西,即使是在全国各地,也至为罕见。湘西民间有“狗血淋头”的说法,认为狗血是世界上最污秽的东西。任何东西只要沾上狗血,便变得肮脏、下贱、丑陋、低俗,一文不值。在湘西其它地方,不论是儒、是释、是道,狗肉是绝对不允许用来作为敬神的祭礼的。这种以狗作为牺牲敬奉神灵,并由祭祀者当场聚食的做法,为溆浦巫傩所绝无仅有。在傩仪“和梅山”中,狗不仅成为人向神献纳的礼品,也成为了沟通人与神的使者。阳间的猎人以狗为伴,阴间的猎神也同样以狗为伴。在溆浦巫傩的眼里,狗并不是贱物。这种源自远古的渔猎文化,远比后来产生的儒、释、道要古老得多。这就是傩仪“和梅山”带给我们的信息。
  
  游船送瘟
  
  “入溆浦余�徊兮,迷不知吾所如。”忧国忧民的屈原,流放于沅湘之间,曾长期生活在溆浦。两千多年来,溆浦民众对屈原怀有特殊的感情。溆浦巫傩相关仪式中,体现了溆浦人对屈原充满着信任,寄托着希望。
  “游船送瘟”是中国南方广泛流行的民间习俗。明人文焕在《风土记》中有记述:
  民之有疾病者,多于水际设神盘以祀神,为酒肉以犒棹鼓者。或为草船泛之,谓之“送瘟”。(文焕:《风土记》,转引自胡朴安《中华全国风俗志(上编)》,河北人民出版社,1988年4月,页176)
  毛泽东七律《送瘟神》中的诗句“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便是指这种民俗事象。五溪地域的巫傩,不论是桃源教,还是老君教,都有这类似的傩仪,内容和形式也大致相同。历史上,五溪地域民间所称的瘟疫,主要是指天花和麻疹。“游船送瘟”时,送瘟的纸船或草船,要挨家挨户游走,每户人家都要事先准备好一杯豆子和一缕苎麻(或一杯芝麻),豆子象征痘(即天花),苎麻或芝麻象征麻疹。人们将豆子和苎麻(或芝麻)投放到送瘟之船中。最后,巫师去到河边,将满载“瘟疫”的纸船(或草船)焚烧,并任其在河水中漂走。人们以这种方式,表达他们的诉求与愿望。可怕的瘟疫,就这样被远远地送走。在五溪各地的类似傩仪中,这种送瘟之船上所装载的“瘟疫”,是由冥冥之中的不同的送瘟之神,将它远远地送走的。
  沅水中游桃源教的巫师在一种叫“搬旱龙船”的傩仪中唱道:
   ……敲了一阵唱一阵,拜上贤良好主人。今日我把神船唱,木本水源唱分明:八月十五开天门,鲁班造船下凡尘,一连造船十二只,六只阳来六只阴。阳船漂过大海去,阴船湾到洞府门。只有神船湾不住,坐的傩公傩母神。去游四海漂天下,千家走来万家行。瘟瘴时气带出去,荣华富贵带进门。(刘黎光主编:《湘西歌谣大观(上册)》,湖南文艺出版社,1990年9月,页365)
  在这一带,驾着旱龙船送瘟神的,是傩公、傩母。即当地巫傩所称的东山圣公和南山圣母,也就是伏羲和女娲。
  在沅水上游老君教的“游船掳瘟”中,驾船送瘟神的不再是傩公和傩母。老君教傩坛有一出名为《划干龙船》的傩戏,剧中有一位名叫游家五娘的角色,她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且休停,慢休停,龙船师父听原因。家住云南沙子岭,斑竹巷内游家门。
  一母所生五姊妹,五人姊妹有原因:大姐住在杭州府,二姐住在杏花村,三姐街前做好事,四姐扬州管人民。留下五妹年纪小,稳坐花船度光阴。
  左边收拾诸邪鬼,右边收拾马和人。收拾麻瓤并丝线,一篙撑出百家门。(李怀荪:《送瘟之船――湘西南傩仪“掳瘟”刍议》,台北《民俗曲艺》130期,2001年3月,页224)
  在这一带,驾驶送瘟之船(即唱词中的“花船”)的,变成一个名叫游家五娘的女子了。因为送瘟之船在村寨中的游走,巫师为她赋予了一个“游”姓。老君教巫师“收瘟”,又叫“收五瘟”,即东、南、西、北、中,五方瘟瘴。这便有了游家五娘这个名字。
  在溆浦民间,“游船送瘟”也极为盛行,出现的却是有别于游家五娘的送瘟之神。笔者在哑塘周氏傩坛,发现了相关手抄本,屈原的第五个女儿成了送瘟之神。现将傩歌摘要如下:
  万里风云万里天,春风和气眼前生。天地阴阳回造化,造船便说本根源。
  昔日秦王身染病,七十二日倒高床。请尽世人医不好,吃尽灵丹无药方。
  关公殿前占一卦,屈原相公要花船。屈原相公五个女,五人姐妹有根源。
  一娘住在桃花店,二娘住在菊花园,三娘住在梅李地,四娘学道登仙山。
  五娘身材生得小,江边立庙要花船……五月五日船下水,沿河两岸鼓连天……子弟花船五娘坐,化作百家门上收瘟慑毒船。(录自溆浦县卢峰镇哑塘村周氏傩坛所藏抄本,抄录时间:民国13年(1924)6月,抄录者:唐法云)
  溆浦的送瘟之神虽也是五娘,却没有了她的“游”姓,而是变成了屈原相公的第五个女儿。甚至把五月五日的龙船,也说成是送瘟之船。这种异同,与历史上屈原长期在溆浦生活,应该是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的。人们怀着崇敬的心理,把美好的愿望,寄托于这位前辈先贤,屈原相公的女儿也就成了溆浦人的送瘟之神。至于游家五娘和屈家五娘(姑且这样称呼)的这种异同,是怎样变化和产生的?她们之间谁在前,谁在后?或许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
  
  独脚云霄
  
  汉王逸在《楚辞章句》中说:
  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辞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己之冤结。(王逸《楚辞章句》卷二)
  两千多年过去了,当年成为屈原创作素材的溆浦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也就是今天所称的巫傩),已经变成了怎样的模样?是否还能寻觅到某些蛛丝马迹?在溆浦古老的土地上,是否还能听到历史留下的遗响?如果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或许可以为屈学研究开辟新的蹊径,注入新的动力。笔者考察溆浦巫傩时,对此格外留心。目前所做的工作,还仅仅是开始,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远远不够,而即使如此,却也是有收获的。
  溆浦傩坛中有一位特殊的傩神,名叫独脚云霄。据巫师介绍,独脚云霄是一位战死的士兵。在一次战斗中,他被砍去了一条腿,牺牲在沙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溆浦的巫师将他奉为傩神,并取名为独脚云霄。
  在中国的傩坛,奉一个战死的士兵为傩神,溆浦的独脚云霄为绝无仅有。溆浦所属的五溪地域,巫傩供奉的傩神,分为天、地、水、阳四大群落。即以玉帝为代表的天神,以阎王为代表的地神,以龙王为代表的水神,以及众多的阳间血食之神。林林总总的傩神之中,没有一个是战死在沙场,而后被奉为傩神的。2000年,广西民族出版社出了一本《中国傩神谱》,该书收录了全国各地的傩神共108位。其中战死沙场的,只有一位具有特殊地位的关公。这位战死华容道的三国名将,仁义楷模,人们是从不把他当成殇亡之神的。
  溆浦巫师在“还愿”时,一定要跳一出名叫《装独脚云霄》的傩舞。傩舞是傩仪的重头,必由掌坛巫师扮演。平时,巫师搬演傩戏都戴面具,演出《装独脚云霄》时,扮演者或戴面具,或以傩坛的钱纸灰蘸着水,将整个脸涂黑,显示战争的惨烈。演出时,傩坛响起大锣大鼓,气氛凝重,独脚云霄伴着傩歌,一只脚在傩坛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跳跃舞蹈,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抒发独脚云霄的浩然正气,称为“跳五岳”。最后,独脚云霄一跃而坐上傩坛的神位,称为“五岳归位”。在溆浦,巫师和艺人是一体的。一个叫响的巫师,既要能行傩作法,又要能唱傩戏,跳傩舞。用一只脚跳的《装独脚云霄》,是难度最高的傩舞。久而久之,人们便以演出《装独脚云霄》的水准,来衡量一个巫师道艺的高低。
  “独脚云霄”这个傩神名字中“云霄”二字的来由,见诸文字的,有乾隆二十七年(1762)《溆浦县志》的记载:
  疾病祈赛,听命于巫。神有桃源洞仙、云霄娘娘、梅山诸称。昼夜嬉戏, 声辄四境。(陶金谐:《溆浦县志》乾隆二十七年(1762)版,卷9,页4)
  不同的是,县志里记载的云霄娘娘是一个女神,而独脚云霄却是一个血战沙场的男子。时至今日,作为女神的云霄娘娘仍为溆浦巫傩所供奉,她与另外的碧霄娘娘和琼霄娘娘,被称为傩坛“三霄”,这三位至高无上的女神,被乡民视为有求必应的保护神。旧时,或三年,或五载,乡民们要请巫师到家中,行一种称为“扦花台”的傩仪,为“三霄”安位。“花台”者,实为一个竹篾编织的小篓。内装半竹篓泥土,摆放一个鸡蛋,鸡蛋上覆一个酒杯。泥土上,要为云霄、碧霄和琼霄三位女神各立一个牌位。再为玉帝、观音、南岳、傩公(东山圣公)、傩母(南山圣母)等神祗,以及该民户的历代先祖,各写一个牌位,用十二根棉线捆扎,扦插在“三霄”牌位的下方。而在“三霄”牌位的后面,还要扦插一根高高的竹筷子,竹筷子上缠着白线、青线各二道。这根竹筷子,便是代表独脚云霄。巫师介绍其中的缘由,筷子是吃饭的用具,白线和青线为缝衣所必需,独脚云霄的形象,就这样与百姓的衣食连在了一起。在一种叫做“扦花台”的傩仪中,主东的阖家老少,每人都要送上几粒稻米,交由巫师撒在“花台”中,称为“给‘三霄’上粮”。巫师唱起傩歌封赠主东:“东处求财接得宝,西处求财接得银。不去求财财自进,不去求喜喜上门。”并声称“贺喜娘娘永坐花台,法坛兴旺。”然后,便慎重其事地将“花台”放置在主家神龛的上坛,朝夕供奉。
  按照五溪地域的民间习俗,民户的家先神龛,分为上坛和下坛。上坛供的必须是正神,殇亡之神是只能供在下坛的。如前述梅山神张五郎,他是在与猛虎的搏斗中,滚下悬崖,倒挂在树上而死。再如土地神,相传为一萧姓人氏,在天下大乱之时,谋杀太上老君不成,反为太上老君所诛。仁慈的太上老君却将其赦宥,并封为土地神。此类神祗,都属于非正常死亡的殇亡之神,只能供奉在下坛。而惟独溆浦民户供奉的独脚云霄,虽也是殇亡之神,却经由巫师在“花台”中的安位,供在家先神龛的上坛。溆浦巫师给出的解释是:独脚云霄虽也是殇亡,却是为国捐躯的殇亡,列为正神,供在上坛,是理所当然的。早年,“花台”为溆浦城乡百姓所必供。时至今日,在溆浦的乡村,仍可见到许多人家的神龛上,供奉着一个个“花台”。“花台”里,都竖着一根缠着青线和白线的筷子。这便是关乎百姓安宁度日,衣食无忧的独脚云霄。
  在审视这一文化遗存的同时,人们还注意到,比独脚云霄更古老的,是云霄、碧霄和琼霄三位美丽的女神。在溆浦人的“花台”里,这三位溆浦特有的地方保护神,有着比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南岳大帝、东山圣公、南山圣母更崇高的地位。在一般人看来,如此做法,实在是荒诞不经。其实不然。玉皇大帝为道教神祗,观音菩萨源于印度佛教《法华经》,都是到了唐代才在民间渐趋普及;南岳大帝的出现早些,也只是在汉朝;五溪地域的巫傩将东山圣公、南山圣母奉为傩神,却是明代以后的事了。显然,溆浦现存的“三霄”和屈原《九歌》中众多的女神一样,比这些神祗的出现更为久远。“三霄”在溆浦人心目中的根,也就远比这些神祗扎得更深。时至今日,玉帝、观音、南岳、傩神等威名赫赫的神祗,在溆浦人的“花台”中,仍然只能屈居于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女神“三霄”之下,成为低一个层次的神祗,也就不足为奇了。许多在书本中找不到的答案,在民间可以找到。撩开女神“三霄”神秘的面纱,研究“三霄”与屈原笔下众多女神的渊源,或许可以破解《九歌》中那些难以破解的谜。
  独脚云霄,寄身于竹筷,屹立于“花台”,他甚至高居于“三霄”之上,而他的神名,却是从“三霄”之一的“云霄”那里借来。一个溆浦人世代崇敬的独脚英雄,为国捐躯的殇亡之神,却借用一位女神的神名,其中包涵着溆浦人对于女神“三霄”的仰慕,且把这种仰慕转移到了一位男性的英雄神身上。在审视这一古老的文化现象时,人们不由得想到《国殇》中屈子的吟哦:“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独脚云霄虽不是首身分离,却凭着战场残留的独脚,驰骋于“五岳”之间,同样也显示出勇武与壮烈。
  责任编辑: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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