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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有一个人就有一种批评]

发布时间:2018-12-25 04:00:19 影响了:

  这些年,我并不掩饰自己对文学批评现状的整体性失望。我当然知道,每个人都有按照自己的方式谈论文学的权利,只是,文学作为人性、人情和人的存在状况的表达,必然需要用心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微之处。而我在当今的批评实践中,看到的最大的病症是――批评已经越发地沦为无心的写作。即便越过那些过度泛滥的会议式评论,我们依然可以在许多批评文章中,看到虚假、僵化、冷酷、腐朽的写作品质。批评也是写作,一种有生命和感悟的写作,然而,更多的人,却把它变成了一门死的学问或审判的武器,里面除了空洞的学术词语的堆砌和貌似庄严实则可疑的价值判断,并没有多少属于批评家自己的个人发现和精神洞察力。没有智慧,没有心声,甚至连话语方式都是陈旧而苍白的,这样的写作,如何能够唤起作家和读者对它的信任?
  米兰•昆德拉在论及小说的现状和未来时说:“假如小说真的应该消失,那并非是因为它已精疲力竭,而是它处于一个不再属于它的世界之中。”这话也可以用来形容批评的命运――假如批评面临消失的危机,也必定是由于批评“处于一个不再属于它的世界之中”。批评的世界到底应该是怎样的?我想,批评的背后应该站着批评家这个人。好的批评,应该有人的体温,有心灵的疑难,有灵魂的冒险,有对语言独特的敏感;它既是对文学世界的解释和发现,也是对自我、对存在的反复追问和深刻印证。如同好的文学写作需要作家倾注整个灵魂的力量来进行一样,好的批评,同样需要在文字的后面活跃着一个丰富、有力的灵魂。抽离了这个灵魂现场,批评是单调的、僵死的,它所创造的,也必定是一个没有智慧和生命的枯干的世界。“一个批评家是学者和艺术家的化合,有颗创造的心灵运用死的知识”(李健吾语)。批评文字应该是美的,是话语的创造,是心灵活动,它所体现的是批评家这个人。
  只是,如今的批评,“死的知识”很多,“创造的心灵”太少――这是批评的影响力日益衰微的内在原因。许多时候,通过批评,读者只能看到知识的演绎、术语的批量生产,以及这些僵死的知识背后那张僵硬的脸;惟独看不到一颗有活力、有创造力的灵魂。这令我想起《红楼梦》第四十八回里写的一件事。香菱姑娘想学作诗,向林黛玉请教时说:“我只爱陆放翁的诗‘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说的真有趣!”林黛玉听了,就告诫她:“断不可学这样的诗。你们因不知诗,所以见了这浅近的就爱,一入了这个格局,再学不出来的。”后来,林黛玉向香菱推荐了《王摩诘全集》,以及李白、杜甫的诗,让她先以这三个人的诗“作底子”。林黛玉对诗词的看法,自然是很精到的,只是,我以前读到这里,总是不太明白,何以陆放翁的诗“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是不可学的,直到新近读了国学大师钱穆先生的《谈诗》一文,才有了进一步的了悟。钱穆先生是这样解释的:“放翁这两句诗,对得很工整。其实则只是字面上的堆砌,而背后没有人。若说它完全没有人,也不尽然,到底该有个人在里面。这个人,在书房里烧了一炉香,帘子不挂起来,香就不出去了。他在那里写字,或作诗。有很好的砚台,磨了墨,还没用。则是此诗背后原是有一人,但这人却教什么人来当都可,因此人并不见有特殊的意境,与特殊的情趣。无意境,无情趣,也只是一俗人。尽有人买一件古玩,烧一炉香,自己以为很高雅,其实还是俗。因为在这环境中,换进别一个人来,不见有什么不同,这就算做俗。高雅的人则不然,应有他一番特殊的情趣和意境。”
  ――当代文学批评的“俗”,何尝不是如此?很多的文字,貌似高雅,有学识,其实骨子里是俗的,因为这样的文字,换一个人说,也能说得出来,不见得有什么不同。按照钱穆先生的看法,“这就算做俗”。是啊,说的都是公共的大道理,思想路径是公共的,甚至连文风也是公共的,“背后没有人”,如何能够造就出有个性和生命的批评?假若批评只是字面上的堆砌,却不呈现作者这个人,从中我们看不到作者对人性的细致体察,也看不到作者自己的胸襟和旨趣,那么,这样的批评,就只能是作品的附庸。它表面上看,是文字背后没有站着一个人,往深处看,其实匮乏的是智慧和创造力。
  中国人的写作,自古以来,就要求把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摆进作品里去。在一部作品里,看不到有人的存在,便为失败。这样的文学观点,如今并不为一些现代人所接受了,人与文分开来看,已经成为一种主流。然而,笔墨毕竟是从一个人的胸襟里来。胸襟小,要让笔墨里的气象是大的,总没有可能。王维的诗,看起来都在写物,但他最杰出的地方,就在于他写的物里有“我”存在;杜甫的诗看起来都在写“我”,但他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他写的“我”里有物作为证据。读《论语》,可见孔子为人、做事的真实面目,所以太史公说:“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作者在文字中,毕竟是藏不住的。今天批评界的许多虚假,其实都出在批评家身上,他们习惯于在自己的文字里隐藏自己。一种是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和判断,一种是根本没有自己的感受和判断可言。前者是故意的隐藏,后者是没有把自己摆进去,带来的结果都是虚假;而虚假在文学写作中,是最大的俗。
  新的批评伦理的建立,在我看来,总是要从真实、智慧、创造力和生命叙事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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