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现代民族剧的舞台设计中传统美术的存在与影响|上海戏剧学院美术舞台设计考试人数

　　在戏剧艺术中视觉美感是观赏者与戏剧演出之间的桥梁。舞台美术的作用就是通过运用各种手段，表达审美观点从而架起着这座多姿的渡桥。舞台美术是戏剧艺术诸要素中担负着向观众表达和传述静态造型美的“物象”。所有的舞台装置、大道具、绘景、照明、服装、化妆等在相互的配合中发挥着作用，创造出综合的艺术效果。我们这里谈的主要是指舞台空间的造型形式设计。
　　
　　一
　　
　　日本戏剧演出的历史相当长，但是，舞台美术设计作为一个专门职业的存在并不是很长，并且这项工作被视为“艺术创作”；做这种工作的人被承认为“艺术家”也仅仅是近七十多年的事情。但是在这期间日本的舞台美术在整体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也被公认为具有国际水准。这是日本优秀的舞台美术家们努力将国外的舞台美术设计方法及理念成功地运用到本国，与日本的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结果。近现代的日本舞台美术可以大致分为两个传流。
　　一个被称为“传统舞台美术”如：日本艺能艺术中的「能」「文乐」「歌舞伎」「日本舞蹈」等传统的戏剧表演的舞台装饰。歌舞伎的出现大约在1600年左右（庆长年间），但是当时的舞台仅仅是作为演技的台场而已，17世纪后半页出现了开拉幕及纸框糊制的一些简单的“舞台装饰”，随后各种舞台技术不断出现，逐渐被应用。19世纪歌舞伎的舞台美术的定式逐渐形成，明治后期歌舞伎的剧场建筑和机械设备方面都受到了移入欧洲文化的时代潮流的影响，开始了近代化的进程，但继承日本传统舞台美术定式的审美意识一直延存到今天：横宽细长的镜框式台口及相适应的舞台装置设计如同一幅画卷一样，形成了独特的日本美的舞台形式。
　　过去，传统歌舞伎的演出中是不设舞台美术设计这样的专门职务的，由布景制作、绘景、大道具制作人以及演出随员等的配合分别完成。到了近代除了完全按照传统形式一点不改地上演的古典剧目外，新作上演时把舞台美术委托给专门的舞台装置（美术）家去担当已成为常识性的做法。
　　另一个传统是从明治末期开始受到欧洲的戏剧艺术影响而产生的近现代舞台美术系统。其范畴包括：新派剧、现代民间故事剧、歌剧、芭蕾舞剧等的舞台美术，这些剧的舞台美术的表现手法与传统的样式不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的舞台美术进步非常之快，但它并不是原封不动的模仿和挪用欧洲风的舞台美术形式，可以说是将西洋风格和技术手段与日本美术的精神相结合的形态。其代表人物可以推出杰出的先驱者伊藤熹朔与其同行，以及他们的弟子。如：吉田谦三、河野国夫等一大批的优秀舞台美术家，他们在历史上留下了辉煌的痕迹，他们用自己的作品表达了自己的美学趣味，将日本现代舞台美术的独特形象树立在世界戏剧艺术之林。
　　
　　 二
　　
　　无论哪个国家，舞台美术家和画家、工艺美术家之间，舞台美术样式与绘画等造型艺术之间都保持着亲密的血缘关系，每个时期舞台美术设计都从其它造型艺术门类中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或者说，绘画等造型艺术始终存在于舞台美术之中。1950年代，织田音也就曾经在日本画家朋友们举办的画展上将自己的舞台设计效果图拿出来参展。
　　舞台装置（美术）的形态是多样式的，可以说，日本风的审美观与样式感在他们所有戏剧演出中被充分表现出来了，在绘画式背景中无论是形象、用色还是工具使用和用笔方法都可以见到日本画的特征。关于美术（绘画等）与舞台美术设计之间的关联性，日本著名舞台美术家金森香曾这样论述过：想成为舞台美术家的人当然要认真地去读美术史，并且不只是读，而应该将它们带在身边，虽然不必对美术史很精通，对美术作品内容不必深刻了解，但是，有必要对美术有广泛的知识。舞台美术设计就是这样一种职业，追寻舞台美术的根源就可以明确这样一个事实：在辉煌的照明技法发明之前，舞台美术就是绘画的世界，舞台美术就是应用美术的一个分支，是追随绘画的轨迹的，舞台装置（美术）的表现样式一直受到美术样式的影响和支配也是历史的事实。日本现代舞台美术家们的很多作品都受到日本传统的建筑、日本画、实用工艺美术品的影响或直接将其形态表现于舞台之上，例如：伊藤熹朔先生的传统日本画风格的话剧舞台，冈岛茂夫先生的现代日本画风的民间故事剧，大冢克三、古贺宏一、中岛八郎等的日本庭院建筑风格的新剧舞台装置都带有这些特征。
　　
　　三
　　
　　日本民族剧一般是指二战后包括以日本小说、民间故事、新编歌舞伎的为内容的戏剧，有话剧、新派歌舞伎、歌剧、或日本舞蹈剧等表演形式。
　　这样的民间故事剧一般舞台较小，演出紧凑，演员也不多，动作不大，环境场景简洁而富有表现力和装饰性，注重形式美感。因此，这些民族故事剧的舞台装置（美术）也更能显示出对日本传统美术的借鉴特征。
　　为探讨日本民间故事剧的舞台设计，我以日本著名的民间故事剧“夕鹤”为创作剧目，作了四种鉴借日本美术品表现特性和形象的舞台设计构想。“夕鹤”是一部古老的带有悲哀色彩的民间故事。为了报恩，“鹤”用自己的身体编织了一首愁情的爱。善良的农民救了只受伤的仙鹤，为了报恩，仙鹤变成了农民的妻子，用自己的羽毛织成布。农民卖了大价钱，却增长了贪心而强求妻子多多织布，从而形成了一个充满悲哀的结果。后来“千羽织”作为日本的戏剧，音乐，美术等的表现题材大量出现。日本造型美术品一般都在描画中也移入自己对自然的敬畏和咏叹调式的感情。这四种设计样式通过对四种日本美术表情的追求，并将其表现在舞台的背景上，用以说明日本传统美术要素的存在和影响。
　　现代日本画风格样式（写实的风景画）
　　现代“日本画”在传统绘画的基础上研习和吸收了西洋绘画的技法。从构图、透视及颜料、画布等都与传统中国水墨画有所不同。特别是重写生，在写实的空间表现上更接近西洋绘画。技法上轻视线的装饰性，而重视色彩块面的布局，但是在颜料和纸材上都保持着以岩石颜料和笔墨宣纸为主的特征。技法上保留着墨线勾勒，施以色粉厚涂的技法。可以说是一种中西并蓄、改革和发展了的东方绘画形式，近代日本画坛从横山大观、川合玉堂（1868-1958）等大师以后由于大量的西洋社会理念的引进，以西洋画理从事创作逐步形成潮流。使现代日本画与单纯的水墨画、写意画分道扬镳，尤其是风景画一反山水画的意念与技法。创造出了独立于世界画坛的现代日本画。
　　舞台设计的台面上是半立体的茅屋，背景是大画幕，完全用现代日本画著名大师东山魁夷绘画的构图、色彩、形象、技法来描绘，并配以灯光效果来表现出较真实的山间生活环境和清逸的日本乡土气氛。
　　日本实用美术风格样式（屏风绘和千羽织）
　　屏风是日本传统的居室实用装饰品，千羽织是日本染织技术和民间文化相结合的纺织艺术品。“千羽鹤”也是日本的传统吉祥物，是和平、健康长寿的象征。以千羽鹤为内容的屏风绘画一直流传到现在，服装和织物也多采用这种纹样。而“千羽织”作为音乐、绘画、工艺品的表现题材也大量出现在生活中，数百年来已成为日本民族文化的一个代表与象征。
　　舞台设计为了将这种文化符号与剧情故事结合。采用了屏风式舞台装置，满台大的屏风上描绘着“千羽鹤”的传统织锦图案，从舞台的后部上方吊下棉织品制作的装饰幕，用以表现积雪、树枝、山麓的感觉。将日本特有的“和风格”织物美传达给观众，用千羽鹤形象以增加民间故事的内涵与气氛。
　　日本传统绘画（唐绘，和绘）风格样式
　　日本的镰仓时代、室町时代（公元14世纪）使用水墨技法描绘的中国宋元绘画传入日本，这些画以及后来完全模仿这种样式的画被称为“唐绘，汉绘”。平安时代以后以水墨技法为基础而表现日本本土审美趣味。在构图、设色等的表现上都与中国宋元绘画不同的绘画风格渐渐形成，这种样式被称为“和绘”。早期“唐绘”在日本画坛上起到了主导作用，如夏圭、马远的山水画成为范本。唐绘壁画、（嵯峨时代用笔精细的清凉殿山水壁画等）以及江户时代的狩野派汉画系作品在日本形成一大潮流，曾经主宰日本画坛。直到平安时代初期，宫廷及寺庙的墙壁、屏风多用中国绘画内容和样式的唐绘为装饰，以山水画为多。后来藤原时期的枯山水唐绘中也具有了一些“大和”特色。逐渐过渡到横山时期，出现了日本式的线描及色彩，日本人的原有美感意识得到激发，初期从贵族社会中产生出来的绘画，到江户时代以后逐渐被武士阶层、一般庶民阶层所喜爱，成为日本国民美的象征。
　　舞台设计借鉴了“唐绘”、“和绘”这两种传统画风的形象、色调和境界。以硬、软景制作布景，力求简洁，意从枯山静水的画境中揭示出善良与贪婪、世俗与超脱的人性，配合剧情演绎出一段悲哀的爱情故事。
　　日本的工艺美术品（陶瓷、漆器）样式
　　日本的漆器和陶瓷工艺品有着悠久的历史，日本曾在历史上被称为“漆之国”。日本的漆工艺技术重坚固，色泽厚重，漆中掺入黑色和红色、银朱、以形成色膜，用色泽和质感表现了深邃之美。漆黑的研磨感很强，使欧洲人称“漆器”为“日本”。是日本人为之自豪的重要文化和艺术之一。日本的陶器最早称为“土器”，7世纪从中国经朝鲜半岛传来制陶技术和器物，到了近代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并发展了原有的工艺。镰仓时代以后，以濑户窑为代表无论从纹样上还是器形上都不再受中国陶瓷的影响，多种独特的纹样和形状呈现出幽玄端庄、简洁自然的美。朽叶清流成为一种代表形象，寂肃的趣味、简单的描绘方法、单纯素朴、枯淡平凡的审美取向成为其特征。如：著名的有田烧具有乳白色的素地，留下大面积的余白，涂色纤美细致，色彩淡雅。
　　舞台设计以日本陶瓷和漆器的色与图形作为参考，将这些工艺美术品的造型元素运用到设计中，整个舞台上，用柔美简洁的线条和型体来表现日本自然风情的清秀逸静，用黑和暗红色调作为背景把现代和古典工艺审美趣味相结合，通过舞台装置的构成制造出该剧的氛围和日本乡土意味。
　　
　　赵国宏：中国戏曲学院
　　责任编辑:赵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