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小王子》童话外衣下的宗教架构] 小王子读后感

　　 内容摘要：《小王子》是法国作家圣埃克絮佩里创作的一部儿童文学作品。该作品远远超出儿童文学的范畴，无论从环境、角色到情节，都似乎带有太多的隐喻。圣埃克絮佩里出生在一个天主教贵族家庭。这不能不让人将这部作品与宗教联系在一起。本文将从宗教角度来阐释这部作品。
　　 关键词：宗教 象征 小王子
　　
　　 宗教一直或多或少地存在于西方文学作品中，从未消失过。尽管“上帝死了”的呼声撼动了西方信徒心中那座圣像，但信仰丧失后的迷惘、焦虑与虚空的生活无法不让人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圣埃克絮佩里在《堡垒》里第一句话就写道“因为我频繁地目睹我们的怜悯之心迷失了方向。”那么，寻找“方向”成了圣埃克絮佩里的终极理想，对他来说到达目的的工具有两个：飞行和写作。如果说飞行是让肉体翱翔的一种途径。那么，写作就是他寻找精神的唯一通道。圣埃克絮佩里的作品相当一部分与他的飞行职业有关。如1926年发表的短篇小说《飞行员》、1929年出版的《南线邮航》、1931年出版的《夜航》等。在他诸多的文学作品中，《小王子》是一个例外。这篇小说从题材上可归为童话，但内容却远不止于童话。出生于天主教的家庭背景和童年的记忆让圣埃克絮佩里借助童话的外衣来探讨他对爱情、友情、信任、忠诚和幸福等问题的思考，在思考背后构筑了一个宗教的框架。
　　 一.宗教环境的设定
　　 “我就这样孤独地生活着，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地交谈，直到六年前的撒哈拉沙漠的那次故障。”在小说的第二部分开头，沙漠作为场景就设定好了，天空和星星构成了整个剧场的穹顶。两位主人公，“我”和小王子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了交谈。整个作品充斥着大量的对白，穿插着回忆，如同欧悌甫戎与苏格拉底似地对话。
　　 一般意义上，沙漠的景观象征着贫瘠、荒芜，也代表着为了生存而抗拒诱惑的意志力。英国诗人T.S.艾略特(T.S.Eliot)在一九二四年写了一首长诗《在荒芜之地》（In the WasteLand），他说沙漠不仅在南方有（在此指撒哈拉沙漠），沙漠在地铁也有，甚至就在你身旁。现代工业的文明使我们想到在交通最繁忙的时候，人们匆匆忙忙，无暇打招呼，无暇顾及彼此，我们事实上可以说就住在隔阂的沙漠中，彼此遭受到世人的遗弃。与此同时，在***的教义中，沙漠还有隐退、冥想和启蒙的含义，它是让人可以宁静、沉思并接受教化的地方。单调平缓的沙漠在人的眼前绵延不绝，一切都将被它吞噬，被它毁灭。它会挫败人类的的不合情理的一切欲望，甚至是留下印记这一小小企图，都会随着风沙的不屑而被掩埋。在《小王子》中，由于“我”的一次飞行事故，使“我“来到了沙漠，“第一个晚上我就睡在远离人烟几千里之外的沙漠上。我比一个在大海里遇难的小木筏上的人还孤独。”这或许是作者现实的心境。1940年法国战败，随着欧战开始，圣埃克苏佩里曾应征入伍，参加空军侦察行动，目睹法国空军大溃败。1942年11月，德军全面占领法国。在作者倍感孤独、沮丧的时候，往往在童年回忆中寻求慰藉。他在写给母亲的信中说到：“我遭受到的危险，并不足以减轻这种沉闷的气氛，唯一使人觉得清爽的源泉，我只能在某些童年的记忆里找到圣诞节夜晚蜡烛的味道。而我今天的灵魂却如此的空虚……”这空虚还源于信仰的迷失，他曾说：“昨天的真理已经死了。”这种今天的空虚或许就是圣埃克絮佩里将“我”带到沙漠的理由，就是要寻找童年的源泉。
　　 二.角色的宗教意象
　　 圣埃克絮佩里在整部小说中设定了诸多的角色，一些角色具有一定的宗教意味。小王子的第一次出场是以声音的形式现身的。“请你画一只绵羊给我！”这句话，反复地重复着。小王子不要“我”画好的“病得很重”的羊、不要公羊、老羊。终于，画好的一只装羊的箱子获得了小王子的认可。（羊的形象并没有真正出现，而是一个抽象的、让人意会的符号。）在若望福音第一章第二十九节中有一句话“请看，天主的羔羊！”天主的羔羊在若望的默示录上曾用过29次之多，它成了耶稣一个重要的名称。称耶稣是天主的羔羊，是说耶稣用他的血救赎了我们，为我们的罪作了补赎，他是满怀爱心的，受苦死在十字架上，藉他的死亡，战胜了罪恶，完成他救世的大业，得到了最后的胜利。由此，我们不难理解，小王子的出现和对羊的期盼是作者对信仰与童真的双重渴望。
　　 小王子掉到地球遇到了一条“任何被我碰触过的人都会归于尘土”的蛇。蛇在西方传统文化中是个寓意复杂的象征符号。蛇可以在黑暗中自由穿行，因此，他总是与人类祖先、宇宙等联系在一起。同时，蛇没有眼睑，仿佛一直凝视这个世界，这一特征也将蛇与智慧联系在一起。在希腊神话和传说中，蛇多为神用来攻击敌方，或守卫某圣物、宝库的工具。古希腊克里特雕刻有持蛇的女神像，女祭司主持宗教仪式，她穿高腰紧束长裙，袒露双乳，双臂向两侧平伸，手中各握着一条蛇。据考证，女祭司扮着女神，她是动物的庇护神，作为女神象征的蛇，被认为是圣物。蛇是具有双重性的动物，他既是正义的使者，也是邪恶的化身；既是守护者也是破坏者；它既代表光明，又象征黑暗；它是天使，也是魔鬼。有时诱人作恶，如诱使夏娃和亚当吃了禁果的狡猾的蛇。有时是上帝耶和华训诫民众和惩治恶人的工具。但《圣经》戒律中把蛇列为不洁之物，并且有多处文字咒骂蛇。“蛇”在《小王子》的这个特定的文本中，它负有使命，是灵异者、神的助手的象征。小王子来到地球上最先遇到的就是蛇，它对小王子说“你那么娇弱，来到这花岗岩的地球上，叫我动了恻隐之心。有一天你实在想念自己的星球，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正是小王子的请求，通过蛇才能使他的灵魂得以回归。
　　 花的形象在小说中是作者设定的又一个谜题。花对于小王子来说，如同生命。“如果一个人爱上了一朵宇宙繁星里独一无二的花，这足以让他在看这些星星的时候感到幸福。他会对自己说：‘我的花就在这里，某颗星上……”但如果羊吃掉了那朵花，这在他看来就好像所有的星星一下子都熄灭了。他为了那朵独一无二的、长着四根刺的玫瑰花，呵护有加。在对其他六颗小行星的拜访过程中，他更加了解花，也遇见了花。在第六颗行星上，他知道了“我的花是瞬息即逝的”。来到地球，穿越沙漠，他遇到了一朵有三片花瓣的花。在“会通往人住的地方”，他遇到了开满玫瑰的花园。在一只狐狸的提示下，终究，小王子知道了“我的那朵玫瑰……但她单独一朵就胜过你们全部。”在天主教，玫瑰象征着圣母，《玫瑰经》（又称为《圣母圣咏》），于十五世纪由圣座正式颁布，是天主教徒用于敬礼圣母玛利亚的祷文。“玫瑰经”一词来源于拉丁语“Rosarium”，意为“玫瑰花冠”或“一束玫瑰”。“Rosa”即玫瑰之意。小王子对他星球上唯一的玫瑰花的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作者对宗教信仰的召唤。
　　 三.情节的宗教痕迹
　　 在整个故事里，时间的概念是模糊的，没有年月日的准确定位，圣埃克絮佩里抽离了事件的概念，而只是用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直至第九天。这样的时间设定恰好与天主教的九日暗暗契合。最显现的象征是在第九日。在天主教，天主是十全十美的，而人类不可能如此，只能以九字来形容人类的不完整。希腊和罗马人有为亡者的九天祈祷，在第九天有特别的仪式，才完成其安葬礼。罗马人每年也有为其亡者亲友的九日礼仪。在小说中，作者并没有明确说明这是第九日。而是在明确了第八日之后，说“我第二天晚上干完活回来的时候......”。就在这一夜，小王子回家了，回到了属于它的星球。
　　 水是人类万物的生命之源。在最后晚餐中，耶稣用水为门徒们洗脚。于是，水的象征意义在耶稣的教导中，愈来愈占重要的地位。在小说的结尾处，也就是“我的飞机在沙漠上失事的第八天。”水没有了。“我”和小王子一起去找井。在拂晓十分，“我发现了水井。”小王子和飞行员长途跋涉，终于唤醒了一口井。“她闭着眼睛享饮。节日一样温馨。这水远不只是可以饮用，它是经过星光下跋涉、辘轳歌唱和我双臂的努力后得来的。它对心灵也有益处，像一个馈赠。”饮水在这里如受洗礼一般圣洁，一般神圣。到这里为止，作者让“我”与小王子一起找到“永生的水”，这“水“将“我”心灵的世俗尘埃洗脱干净。“我已经喝过水，呼吸也舒畅多了。沙子在晨曦中泛出蜂蜜的色泽。这蜂蜜般的色泽也让我感到幸福。”沙漠不在荒芜，心灵的滋润让万物变得光彩夺目。
　　 据说在1942年的某日中午，在纽约的一家餐馆，流亡在此的法国飞行员圣埃克絮佩里，在一张餐巾纸上随手画出了一个金发少年，和他一起就餐的美国编辑尤金・雷纳尔很喜欢这个形象，就鼓动这位42岁的法国人把它写成童话。相信小王子的诞生绝非如此轻率。圣埃克絮佩里似乎想借小王子传递他的宗教情结。在《马太福音》中认为孩子是最圣洁的，甚至等同于基督耶稣。小王子静静地来，又悄悄地走，如同上帝再临。为“我”这个迷惘空虚的“成年人”带来荒漠的甘泉。作者以一种寓言的、童话的叙事形式完成了对信仰的召唤。同时，也完成了对自我的救赎。
　　
　　 参考文献：
　　 [1]小王子 堡垒 圣埃克絮佩里著 黄荭等译 世纪出版集团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8.8 第一版.
　　 [2]符号与象征 [英]米兰达・布鲁斯―米特福德 菲利普・威尔金森著 周继岚译 生活 读者 新知 三联书店 2010年3月第一版.
　　 [3]希腊的神话和传说[德]斯威布著 楚图南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4 第一版
　　 [4]圣经 新约全书 中国***协会 1995.
　　 [5]圣经 旧约全书 中国***协会 1995.
　　
　　 刘湘琳，东北师范大学人文学院英语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