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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的救赎】 慾望的救赎莫可

发布时间:2019-01-27 04:15:56 影响了:

   中国作家对于欲望叙事的热情,近年来正在逐步演化为一种集体性的写作行为。举目所及,很多作品皆是枕头加拳头之类的俗套情节。偏偏还有些评论家对此大加赞赏,美其名曰“揭示人性、疗救病苦”。殊不知欲望叙事的宗旨,其实并不在于暴力或性的欲望展示,而是作家秉承人道精神、念兹在兹的一种救赎意识。倘若沉迷于欲望叙事本身,就难免会遗忘文学的真正使命――它是“该当如何”的价值指引,而非仅仅“是什么”的邯郸学步。以这一点来说,丛桦的散文《城市的食欲》恰如其分地把握住了欲望叙事的尺度,即不以欲望的展示和宣泄为主,反倒是在细腻的叙述中,准确捕捉到了某些人性的悖论。
   古人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首先是饮食,而非男女,才能真正揭示人性中最为原始的一面。饮食之欲或曰口腹之欲当然源自于人类的求生本能,但对此不加节制的后果,却催生了环境污染和生态恶化等一系列的历史及现实问题。有心的作家,自会透过这种种纷繁芜杂的历史表象,去质询人之欲望本身。而丛桦在这部作品中对于饮食问题的描写,恰恰反映了一个具有理性认知的个人,是如何在浮华众生中看到了自己乃至他人的人性弱点。作品开篇即以肉食为话题,将笔触直指人心:“ 一个崇尚素食却做不到素食的人,就形成了一种复杂心理和复杂性格:吃肉时肉体是快活的,心中却是不安、愧疚和自责的。而吃蔬菜时,便感觉得到了宽恕和救赎。”这种游移不定的心理和性格,简单明了地揭示出了人心的悖论,即理性与欲望之间的冲突。是节制还是放纵,完全取决于理性与欲望的搏斗。然而,人毕竟是软弱的,“但我终于不过是凡人,不鄙俗不高尚;不懦弱不强大;不丑陋不美丽;不冷漠不关心;不危险不安全。”在这样一个借口的掩护下,人便学会了自欺和犬儒。于是一切理性与欲望的搏斗都会陷入深深的虚无。对于作品中的“我”而言,这种虚无就是一种聊以自慰的犬儒主义。譬如吃鱼,“如果我的品格中有善,那么我所有的善就是彻底并且恭敬地吃一条鱼。”这种对于肉食的犬儒态度,与其说是“我”惋惜于食物的浪费,倒不如说是“我”屈服于欲望之下的无奈。所幸的是,“我”并不是一个随波逐流、饕餮生命的无知之徒,“我”深知欲望的破坏力量,就潜藏于所有的生活表象之中。于是,“我”在这种理性与欲望的纠葛困扰中,便有了对于生活的仔细观察。
   且看火锅店的那番景象,“所有的人都在吃、吃、吃、吃,男的、女的、老人、小孩,人体器官只剩下了嘴巴。不断地有人端着一大盘子肉、一大盘子水果走来走去……?所有的锅都在冒气,所有的嘴巴都在一张一合。每个人都仿佛拉伯雷笔下的卡岗都亚或庞大固埃的传人,能吃、能喝,食欲亢进,热情高涨。每一桌都像马尔克斯笔下的饕餮大赛,男女老少都进入一种竞技状态。争分夺秒地吃。奋不顾身地吃。好像到了世界末日。”这哪里是简单的吃饭,简直是一场欲望的嘉年华会,所有的理性、思想、尊严和智慧,均在这场欲望的盛宴中丧失殆尽。人们已经不是在吃饭,倒像是饭在吃我。可不是吗?当口腹之欲冲昏了理性堤岸时,人们便只剩下机械的吃这一本能举动。可以明确的是,作者对这“令人恐惧”的场面的描写,其实隐喻了人在欲望驱使下对自我生命的吞噬。若以文学史视野观之,这种对吃的描写可谓是其来有自。譬如阿城的《棋王》和张贤亮的《绿化树》等作,皆以吃隐喻人生。不过这两位作家对吃的描写,显然更倾向于表现一种人与历史的异化关系,王一生、章永�等人物对吃饭的沉迷,是人被历史剥夺尊严之后的真正本我的呈现。与之相类似,丛桦在这部作品中同样用一种狂欢化的叙事策略,承继了启蒙时代的人性批判主题。
   不过与上述两位作家略显沉实厚重的启蒙叙事相比,丛桦想要表达的文明体验犹胜往昔。在这场城市的饕餮盛宴中,作者理性洞察了城市文明和人之欲望的沆瀣一气,正是城市的喧嚣与躁动,方才鼓舞了人类兽性的宣泄;反之这种本能又进一步扰攘了城市文明理应具有的安宁与祥和。凡此种种,均能看出作者以理性之光照耀生活表象的良苦用心,而隐含其间的自省与救赎意识,则使这部作品在绝妙的讽刺之外,成为了让世间凡人皆可对镜端详的新《摩登时代》。
  
   叶立文,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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