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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士大夫的生命悲情:只是,生命的悲情是

发布时间:2019-07-13 03:58:43 影响了:

  摘 要:对明代“唐宋派”散文名家归有光《项脊轩志》主题的分析,历来多重于其对家中人事变迁的抒写,认为该文主题在于家族分崩、家道中落、生活变迁、生死两隔等方面的悲惋。本文从理想失落的角度,从另一视角探究本文的悲情主题。
  关键词:项脊轩志 主题 理想失落
  《项脊轩志》是归有光叙写往昔琐事、感叹人生变故的名篇。王锡爵《明太仆寺臣归公墓志铭》认为,其文“无意感人,而欢愉惨恻之思,溢于言语之外”。
  对于该文主题的分析,历来多重于其对家中人事变迁的抒写,认为该文主题在于家族分崩、家道中落、生活变迁、生死两隔等方面的悲惋。本文以为,对家中人事变迁的悲慨只为其表,内核恰是抒写理想失落的悲情。
  归有光的理想是什么呢?就是渴望通过刻苦攻读以成就功名,从而重振归家昔日荣耀。事实上,对于家族的分崩离析,对于家道的中途衰落,对于亲人的殷殷期望,归有光确实感到责任在肩。
  对于家族的分崩离析,文中写到:“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而后来呢,“迨诸父异爨,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所谓“盛筵必散”,当一个庞大家族分崩离析,叔伯至亲各自为炊,或隔篱,或筑墙,大家虽同一门楼、同一屋檐,却再也没有同处一桌吃饭谈天的其乐融融了。作者在所撰《归氏世谱后》中,谈到自己祖父的高祖归度曾训示子孙之言:“吾家自高、曾以来,累世未尝分异,传至于今。先考所生吾兄弟姊五人,吾遵父存日遗言,切切不能忘也。为吾子孙,而私其妻子求析生者,以为不孝,不可以列于归氏。”“析生”即为“分烟析生”,意为分家,分灶为炊、分割财产之意。当年归氏祖先一旦分家分产便不得列为归家家谱之言拳拳在耳,如今却是叔伯分家,各设篱墙,置家族宗法于不顾,抛至亲人伦于一隅,各为己甚,离心离德,这对于深慕先祖持家遗风、深受宗法传家影响的归有光来说,怎不痛心疾首,感慨万端,心生重振家族以往雄风的理想亦是情理之中。
  事实上,就归家本身而言,确也曾有过家族的尊严和骄傲。《归氏世谱后》中写道高祖归璇之时:“吾归氏虽无位于朝,而居于乡者甚乐。县城东南列第相望,宾客过从,饮酒无虚日,而归氏世世为县人所服,时人为之语曰:‘县官印,不如归家信。’”文中写到,作者祖母常于作者束发读书轩中之时到过看望一次。其间两处细节不可不察:其一是祖母所言“吾家读书久不效”,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归家很久没有人考中科举了。古人强调“学而优则仕”,踏入仕途被认为是读书人最终也是最理想的归宿,遗憾的是,归家读书人却很久于此无功。其二是祖母持一象笏至时所言另一句:“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他日汝当用之。”由这些可以看出归家在当地曾经拥有的声望和信誉,又可看出归家“读书久不效”后归有光重振家族荣耀的那份沉甸甸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此外,在《项脊轩志》中还有一段通常被省略的文字,是这样写的:
  项脊生曰:“蜀清守丹穴,利甲天下,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诸葛孔明起陇中,方二人之昧昧于—隅也,世何足以知之?余区区处败屋中,方扬眉瞬目,谓有奇景,人知之者,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
  在这段文字当中,作者自比清和诸葛亮两位名传天下的人,认为自己如今虽只是默默“处于败屋中”“昧昧于一隅”,而终将“有奇景”,并以“坎井之蛙”自我调侃,自嘲之中有着建立奇业的非凡自信。
  而实际情况呢?按《明史?归有光传》记载,这个“九岁能属文,弱冠尽通《五经》《三史》诸书”的才子,却在“嘉靖十九年举乡试”之后,“八上春官不第”,直到“(嘉靖)四十四年始成进士,授长兴知县”,而这一年,归有光已是六十岁了,更何况,一个“县令”之职与祖母执“象笏”上朝的期待相距甚远。此种状况,情何以堪?
  文中两次写到修葺项脊轩,但两次修葺的心境不同,其中也可见作者人生理想的改变。
  第一次修缮是在作者青少年读书轩中之时,当时的项脊轩有三个不足:一是小,“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二是“老”,“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三是“暗”,“又北向,不能得日,日过午已昏”。作者对其进行了整修革新,所为之事有五:一是“使不上漏”;二是“前辟四窗”;三是“垣墙周庭,以当南日”;四是“杂植兰桂竹木”;五是“借书满架”。当然,作者在此时之所以对项脊轩这一百年老屋加以修缮,绝对不是心血来潮,闲来无事,看修缮之后项脊轩的情形即可略知一斑:其一,作者在其中“冥然兀坐”之时,只觉“万籁有声”;二是“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是“三五之夜”,明月桂影,“珊珊可爱”。这三方面描写突出读书轩中的一种情境:“宁静”。另外,作者在其中的生活怎样呢?既可“冥然兀坐”,又可“偃仰啸歌”,悠然自得,恬适静淡,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味,这又突出读书轩中的另一种情境:“淡泊”。诸葛亮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欧阳修在其《非非堂记》中也说“以其静也,闭目澄心”。这一间独立的房阁,恰恰利于静心攻读,明志致远。作者对修缮动作的连续表达,正向我们传递了当时作者意气风发,意欲有所建树、有大作为的高远理想和壮志雄心,而文后写到的祖母对作者读书寄予莫大期望一事,恰是最好佐证。
  看第二次修缮项脊轩的情境可知作者心境的改变之大:作者先是“室坏不修”,后是“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与第一次修葺房屋之时的兴致盎然、壮志凌云不同,此次修葺的情境,乃重在“久卧病无聊”五字上。
  可以想象,历经半世飘零、阅过人世沧桑、尝遍生活悲辛之后,久卧病榻,作者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呢?已逝的岁月,已逝的至亲,如今都化为病榻上的缕缕伤心回忆;当年的踌躇满志,当年的万丈雄心,如今都化为病榻上的几声无奈叹息。“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苏轼《西江月》)此时重修项脊轩,或许只是了却一份“伤逝的记忆”罢了。
  文中写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也并非仅仅寓意作者对亡妻无尽的思念。此句更应有作者对岁月不居,时光匆匆的喟叹。为什么呢?且看此句在文中所处位置──它放于文章最后,是在叙说完妻死、久病、自己“多在外,不常居”之后轻轻拈出的,看似无意,其实匠心独运。
  一般而言,抒写岁月易逝的伤情,往往伴有壮志未酬、功业未就之慨叹,换言之,正是因为壮志未酬、功业未就,才更添岁月匆匆、生命易逝之伤。设想,如若正处少年时光,虽未创立大业,然因青春正盛、精力正足,自有机会实现抱负,完成夙愿;而待年华老去、两鬓斑白之时,即便再有壮志雄心,又怎奈“光阴不待人”,能有多少可用时光呢?正是“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秦观《江城子》)。庄子也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枇杷种植之时,正是妻死之年,而如今树已“亭亭如盖”,正是流光之迅,易把人抛。此后作者久病卧床,所谓“病身最觉风露早”(王安石《葛溪驿》),更兼“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的漂泊憔悴、豪情消磨,虽然写作此文时,作者只在中年,对于当年那种“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雄心,到此时也难免沦为“岁月无情侵老境”(陆游《秋夜读书每以二鼓为节》)的伤情。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刘禹锡《西塞山怀古》)对于“离别家乡岁月多”的归有光来说,不变的是几经修葺依然存在的项脊轩,变的却是曾经在项脊轩中生活的人、栽种的树,甚至曾经无限熟悉的项脊轩本身的式样;以及那再也回不去的日子和早已更改的生活。“物在人亡空有泪,时殊事变独伤心。”(曾会《重登潇湘楼》)经过匆匆岁月,见过人事变迁我们不难想象,当遥望着故乡的方向时,失落了昔日高远的理想而又“多在外” 的归有光心中会有着怎样的“独伤心”?
  (吴云辉 江西省南城一中 34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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