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的意思_厚慈街的生活秀:一半是炊烟,一半是清雅

　　第一次听到“厚慈街”的名字时，我就想这里一定住着一位慈祥的母亲，然而事实上，当我在厚慈街闲逛时，发现这里确实有着慈祥的母亲，只是不止一位，而是一群――一群满载人情与欢乐的厚慈人。
　　厚慈街几乎是重庆下半城的“交通枢纽”，连接着中兴路、十八梯、花街子等等足以凑成系列的“重庆印象”。街道不长，大约2000米的样子，10米左右的路面更是不宽，所以拥挤处拥挤着，清雅处却又出奇地清雅。街道两旁种满了行道树，不似许多新街，都是些羸弱、总令人忍不住担心风一吹可能就要“破碎”的树苗。厚慈街的行道树棵棵参天，即使是40°高温的中午，我在这2000米里来回穿梭，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晒，热虽然有一点，但是远远没有出发前预计的炙烤感，倒是热情的厚慈人不断上来问我这个扛着相机溜达的家伙“不怕热吗？”
　　热情、大方的厚慈人往往给人一种一家人的感觉。一条街，拆迁搬走了一部分，但是仍旧有很多人继续在此生活，大家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2000米的厚慈街，约有500米摆满了各种摊位，电影《生活秀》中有许多场景就取景在这短短的500米上――当时几乎不用搭景，一切就地取材。如今《生活秀》剧组早已经撤离，但是属于厚慈人自己的“生活秀”却仍旧在继续，一切如同电影中一模一样：卖菜、卖水果的居多，卖小电器和卖衣服鞋袜的“见缝插针”一般夹杂在其中；摊位也很简单，许多就是推了个板车，停在路边，老板也不吆喝，一块纸板写好货物的价格搁在板车上，就到一旁“吹龙门阵”去；小街上最大型的车辆就是“三轮”，所以孩子们可以在街上任意疯玩，你追着我，我撵着你。到了午饭时间，大人不叫个两三遍，甚至提着棍子出来找人，孩子们是不肯回家的……
　　如果说，厚慈街有500米是生活中的“嘈杂”与“油盐柴米”的话，那么剩下的1500米则是生活中的“清雅”与“情调”。以“凤凰台”为界，一个小面摊将厚慈街轻轻地一分为二。此后的1500米，属于半开半闭的慵懒时光。
　　这1500米，仍旧是大树参天，仍旧是10米宽路面，只是这10米似乎比前面显得宽了许多。因为这以后，没有任何摊位，更没有追逐的孩童和兜售货物的摊贩，我只在一片树荫下看见一个女师傅摆着自己的缝纫机，给街坊缝补衣物，而她身旁的巷子口则坐着一位老太太在悠闲地摇蒲打扇，两人似乎都专注在自己的世界中，间或地细语交谈两句，却谁也没有打扰到谁。
　　时间渐渐从正午走到了下午，气温也越来越高，梧桐树上的知鸟们一个比一个心烦意乱地嘶吼，然而厚慈街上的脚步却仍旧是一样的缓慢。阳光透过树叶落到行人的脚下和身上，形成一个个半圆半方的小光洞，一个小姑娘就趴在门口的屋檐下做着功课，两根凳子，高的就做了书桌。小姑娘一边认真地写，一边还大声地朗诵了起来，甚至知了们也觉得这小姑娘有趣，于是结伴一起跟着小姑娘一唱一和，小姑娘念一句，它们就唱一句；它们唱一句，小姑娘就念一句……
　　往后面再走得深了，有家“神仙茶馆”，时至午后，茶客不多，倒是一只肥硕慵懒的黄猫，赖在长条木凳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两句茶客闲语。这样家庭作坊一般的小茶馆没有“一茶一座”的告示，邻里街坊走乏了，就着茶馆摆在街边的长椅上歇歇脚，寒暄几句家长里短，再正常不过。或者也是因为生意清淡，不像大茶馆里人声鼎沸、客似云来，所以店家也丝毫不介意有那不花钱的茶客来闲坐。茶客喝了茶，起身就拿了抹布要擦桌子，店家老太连忙招呼“不要你抹，不要你抹，你眼睛不好使，快点坐到喝茶去吧……”，老主顾却丝毫没有客气，嘴里念着“没得事”，手里的活路片刻也不肯停下。
　　还有人就坐在路边打起了长牌――一个小方桌，两根塑胶凳；一壶热开水，两杯盖碗茶，两个老兄弟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扯起长牌。我站在一旁看了一会，两人也没有多加理会，自顾自地补牌出牌，一局结束，也不争论胜负，声色不变地继续洗牌，竟然有种天地也不过弹指一挥的派势，以至于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在打牌，而是彼此思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是枯坐未免乏味，所以手里摸几张牌，不至物我两忘。
　　2000米的厚慈街一点也不长，然而我就这样顶着40°的高温慢走慢逛，竟然有种时间越走越长的感觉，我竟不知到底是什么留住了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