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童年:童年吃的零食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　　孩童时期的快乐总是与“吃”紧密联系在一起。在乡下，一年四季也总有不同的吃食。　　春天，榆钱蹿上了枝梢，便到了让我解馋之时。经过漫长的冬天，几乎没有见到什么绿色蔬菜的我，看到胖胖的榆钱便笑眯了眼，迫不及待地爬上树捋了一些下来，抓起一把就放进嘴里咀嚼，淡淡的清香立刻便弥漫开来。但榆钱好吃却不能多吃，大人们说吃多了会流鼻血。正因此，等到榆钱熟的时候，我不敢再多吃。
　　当春风将最后一片榆钱吹走时，梧桐花便接踵而至。记忆中的春天，枝头上总是挂满一串串淡紫色的梧桐花，一朵朵努力地绽放着，“喇叭”似的宣告着春天的到来。乡下的孩子很少有不会爬树的，花开时节，早有好事的孩子猴子似的蹿上了树，折下一枝拿在手里，去掉花上面土黄色的“小帽子”，将喇叭口捏扁，轻轻一吸，沁人心脾的花蜜便被吸吮到口，给童年的我们带来多少享受啊!
　　除榆钱、梧桐花之外，还有槐花、柳絮……
　　你若是来到了田野里，那里的“菜谱”就更加丰富多彩了：白蒿、荠荠菜、面条菜、水萝卜棵等多得数不清……至今，我仍能清晰地记得每一朵嫩花、每一种野菜的味道。
　　初夏，麦子将要成熟的季节，青青的麦穗又成了孩子们口中的美食。掐下一把麦穗，将麦子捋下来放在掌心，两手相互用劲搓，边搓边吹，麦芒皮吹尽，剩下的麦粒就是孩子们口中的美食了。
　　一场阵雨过后，山坡向阳的草地上便会长出一层像木耳一样又薄又软浅褐色的东西，我们老家都叫它“地曲连”，学名“地衣”。“地曲连”出现的时间很短，天晴以后，不久它就会从地面上销声匿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对这一奇特的现象至今难以理解，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三三两两的孩子会赶在“地曲连”消失前，拿着篮子飞快地跑到山坡上捡回家，母亲们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它做熟的，吃起来味道异常鲜美。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品种繁多的果子自不必说，最吸引我的要数野酸枣了。沟、坡、悬崖边上一丛丛低矮的野酸枣树上结满了一串串的酸枣。起初它是绿色的，吃起来还有些酸涩。到了深秋，枣叶落得差不多的时候，枝头上就挂满了一颗颗“红玛瑙”似的酸枣。这时，你再采摘一颗放进嘴里，那已不只是一个“甜”字可以形容的了。
　　漫长的冬天里，天寒地冻，几乎没什么好吃的了。此时大自然给孩子们送来独特的礼物一一冰。天空湛蓝，空气清冷，屋檐下一字形并排垂挂着一尺多长的“冰挂子”。淘气的孩子们爬上去摘下来，用红萝卜似的小手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嘎吱”一口咬下去，冰凉冰凉的，却还是有滋有味地吃着。而那些站在一旁没有冰凌吃的小孩嘴里就起哄地叫着：“吃冰凌，变星星……”
　　童年就在“吃冰凌，变星星……”的叫喊声中，梦一般远去了。
　　其实童年里那些被当做美味的东西都是极其普通的，几乎都能拿来即食，但它们却给我留下了如此深的眷恋。在品尝过种类各异的美食后，我依然怀念那春风里悄悄缀满枝梢的榆钱、金秋里红得醉人的野酸枣……
　　对于现在这些从小就吃着洋快餐、喝着可口可乐的孩子，说起“德克士”“麦当劳”“肯德基”自然如数家珍。不用说不知道榆钱、梧桐花、“地曲连”长什么样子了，就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他们只知道向大人伸手要钱，再到超市和学校门口商店买小零食。当这些口福可以用钱轻易实现时，孩子们缺少追求的过程，只得到结果，反而失去了很多快乐!
　　也许在今天孩子们的眼里，冰柱子远没有冰淇淋可口，梧桐花的花蜜也比不上“大白兔”奶糖香甜。但在我看来，童年里的美味已不仅仅代表着吃，它代表着一种天性被满足后的快乐。那种孩子们喜欢亲近大自然的天性和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够实现小小愿望的快乐，是无法比拟的！
　　（李健儿选自2010年第2期《档案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