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操与生殖力——对《喧哗与骚动》的性解读】喧哗与骚动的叙事手法有何独特性

　　摘 要：从福克纳的时代至21世纪的今天，其作品的晦涩始终没有改变。《喧哗与骚动》作为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不仅蕴含了其创作理想和创作风格，更饱含了他对美国“南方文明”失落的反思。本文将以“女性失贞”与“男性生殖力的丧失”为关注点，从性学的角度来剖析小说隐含的深意。
　　关键词：喧哗与骚动 性 贞操 生殖力
　　引言、从凯蒂出发
　　和同期的欧美小说相比，《喧哗与骚动》凭借其错综复杂的时空观、意识流的表现手法、一人称梦呓似的陈述方式而倍显独特。近年中西方对福克纳的研究多围绕“南方的失落”和“时间”的主题展开。这种站在族群、人类价值的高度分析文本，实现对普遍性意义的追问方式固然不错，却难免会失掉对特殊性的把握——即“南方的失落”以及“时间”的主题对康普生家——约克纳帕塔法的一个没落地主家庭——具有何种重大意义。而解答该问题，应成为寻找小说独特价值的症结所在。
　　如何开启该问题呢？笔者发现：尽管凯蒂是四兄妹里唯一没有专属章节的一个，然而小说事件“班吉被阉”、“昆丁自杀”、“杰生失窃”的发生都与她未婚先孕的事息息相关。就连作家本人也极珍视凯蒂的存在。在两版序言里，他都把凯蒂称作“心灵中的女儿”，并声称之所以创作这部小说，是自己“这个没有姐妹、命定会在女儿尚在襁褓之际就失去她的人，开始为自己塑造一个美丽而不幸的小女孩”。以凯蒂为切入点既能较快介入康普生家种种事件的中心；还能找到各个人物的思想成因及人生路径的变化过程。
　　作者对凯蒂的印象起源并最终停留在这样一个场景上：1898年的一天傍晚，康普生家的四个孩子从河边玩水归来。大人们拒绝让他们参加奶奶的葬礼。于是四个孩子来到窗外窥望。勇敢的凯蒂爬上了屋外的大树，想要看清屋内的情景。而在树下的班吉却发现凯蒂的内裤上沾满了污泥……“沾满污泥的内裤”，这个让作者难以忘怀的场景隐射了作者怎样的人生思考呢？
　　一、女人与贞操
　　显然，“沾满污泥的内裤”是在暗指成年后的凯蒂因私生活放荡而未婚先孕的事。然而作者却以此引出了班吉的痛苦，昆丁的自杀，杰生的失势……为什么作者（男性视角）会把如此多的关注点投射到女性贞操上呢？
　　（一）宗教探源
　　***历史上有两位女性非常重要。一是人类的始祖“夏娃”，一是圣子之母“玛利亚”。前者因偷吃禁果把人类引向死亡，后者通过孕育圣子而引人向生。从《旧约》中的夏娃到《新约》中玛利亚的女性形象的转变，暗含了宗教对女性态度的秘密。
　　1.从上帝造人看男女地位。《旧约》的《创世纪》记载了上帝造人的经过，而这一经过却具有明显的先后顺序：“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由此可知，从起源和地位上讲，女人都是从属、依附、受制于男人的。
　　2.“原罪”大小。“偷吃禁果”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在此不再赘述。然而在上帝的判罚中，加诸在亚当和夏娃身上的苦难并不均等。“（上帝）又对女人说：‘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又对亚当说：‘……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按***的说法：在整个犯罪过程中，夏娃不仅轻信蛇的谎言而背叛上帝，还引诱亚当，犯下双重罪过；亚当仅因轻信夏娃的话而背叛上帝。因此女性在遭受自然的苦楚时还要受丈夫的管辖。
　　3.宗教的目的是帮助人类超脱肉体，向精神回归。因此，“性”这种让人沉迷肉体欢愉而忘却精神崇高的东西就成为一种禁忌；天生具有诱惑力的女性更被视作威胁。禁欲主义的兴盛以及对贞女的呼唤就顺理成章了。到了《新约》的时代，上帝在《创世纪》中宣扬的两性平等观遭到现实的挑战。***教义对女性越来越苛刻的约束不仅致使女性教徒不满，也让教义自身出现裂痕。玛利亚的“诞生”势在必行：她以童贞女的身份孕育圣子，最终也实现了自我宗上的升华。这一改变看似在为女性宗教地位正名，实则是在变相弘扬禁欲主义精神，即女性的救赎之路只有“信仰与守贞”。
　　（二）社会历史的变迁
　　弗洛伊德认为，在向父权制的发展过程中“儿子们”表现出了“杀父娶母”的愿望。“杀父”的冲动源于“儿子们”对权力、力量、财富的向往；而“娶母”的冲动既是一种死亡本能——渴望回归母体，也表达了“儿子”想从“父亲”那里攫取生殖权利的强烈愿望。女性主义从中看到了这样一种现实：“父亲”心中不断滋生着不安感。尤其是在生命的延续上。由于男性与子女没有直接的孕育关系，男性迫切希望寻找到某种特殊纽带、构建一种坚固的制度，使自己与子女的关系、自己在族群中的地位得以体现与巩固。于是孩子和妻子必须冠以父姓和夫姓，对女人进行更多道德、法制上的约束就顺理成章了。即使“父亲”失势，新兴崛起的“儿子”要想重建“父亲”的威信，也必须采用甚至是加倍实施“父亲”曾定下的法则。女性贞操作为男性的战利品，作为生殖权利的代表而被约束也就可以想见了。
　　（三）生理与心理层面
　　关于两性关系，在渡边淳一的小说里有这样两个提法：“排泄”与“接纳”。“排泄”是指在生殖过程中一种向外的扩张，在有盈余的情况下对他者进行侵占。而“接纳”是指在生殖过程中伴随着由内而外的认同感后对他者的同化和聚合。显然，男性之性更多地表现为“排泄”，女性之性则更多地体现为“接纳”。男性通过“排泄”达到性快感并完成生殖行为既让他们获得了心理上的优越感，又让他们免于受到道德的谴责。而作为“接纳”的一方，女性在将男性生殖器迎入体内、让精子与卵子结合之前必定存在一个心理过程——是否同意接纳这个他者。当女性同意男性进入时，不仅意味着身体上的认同，也意味着心理上的接纳——这恰恰是在父权制下的男性们极为慎重和担忧的一点。如果妻子身体上的出轨必将伴随精神上的背叛，丈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因此，男人们选择从制度和女性心理两个方面对女性贞操进行严格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