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定式 无定式

　　“爸爸和你谈恋爱的时候送过你玫瑰吗?”　　“没有!”　　“写过情书吗?”　　“没有!”　　“求婚时有戒指吗?”　　“没有!”　　這也叫谈恋爱?!我和姐姐深表不屑!
　　“那爸爸说过爱你吗?”
　　“没有!”妈妈也一脸的不屑，“我们那时候谈恋爱，哪像你们现在，每天不打个电话追问一遍爱不爱我，這觉都睡不着了!”
　　“我记得那时我刚师范毕业，分到一所条件很简陋的小学，开学排课，我擅长教语文，结果却让我去上音乐课!新老师，我啥也不敢说，学校里只有一架破风琴，破得五音不全了，教歌时我只好清唱，没上几节课，喉咙就吃不消了。你爸爸看见了，啥都没说，后来每次上音乐课，只要他没课，就拎了把小提琴过来给我伴奏!再后来，他跟校长提，主动把音乐课给揽过去了!
　　“还有一次，是个周末，我胃不舒服，一个人在宿舍里躺着，刚好你爸有事找我，买药喂药，守了我一天。那天我吐了好几次，全是你爸爸清理的，你们也都知道，你爸是个有洁癖的人!”
　　“你爸爸知道我想要一只进口手表，那时进口手表不容易买到，只有二手货，你爸爸就天天跑寄售行去问，寄售行的营业员都认得他了，最后终于等到了一只我中意的!”
　　恍然大悟，小时候偷偷翻妈妈的百宝箱，里面有只老爷表。我和姐姐一拿出来玩，妈妈就很紧张地抢了回去，我们直嘟囔，都不会走了，还当个宝呢……
　　“妈妈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过生日给你买过蛋糕和你吃过烛光晚餐吗?”
　　“没有!但煮过一碗面条。”
　　“写过情书吗?”
　　“没有!但留过一张纸条。”
　　“给你打过围巾、毛衣吗?”
　　“這个倒是有，只是那件毛衣穿上不容易，脱下更不容易!”
　　這也叫谈恋爱?!我和姐姐表示严重鄙视!
　　“那妈妈说过爱你吗?”
　　“没有!”爸爸也一脸的不屑，“這用得着说!你妈妈年轻时很美，刚进单位时，多少男同事盯着啊，不爱我，还能有你们?”
　　“你妈妈是独生女，从小都是你外婆宠着，为了我的生日，她偷偷地跟你外婆学了好几天，亲手擀了面条，做了一碗长寿面给我吃!這还是结婚以后你外婆偷偷揭发的，我开始还当她這么能干呢!
　　“‘**’的时候，我受到冲击，逃亡在外，有人来做你妈的思想工作，让她跟我划清界限。造反派来了一拨又一拨，你妈理都不带理的，偷偷地托人给我捎了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我相信你!”
　　“你妈妈自己身上穿的毛衣都是你外婆织的，织给我的那件毛衣是她生平织的第一件毛衣!袖子织得肥了，身子却织得小，好不容易穿上了，绷得那个紧啊。不过你妈说了，绷紧点暖和，我只好表示同意，就是很难脱下来，要她帮着扯!后来你们出生后，你妈织毛衣的手艺越来越好，好多次要把那件毛衣拆了重织，我一直没舍得。”
　　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衣柜的角落里一直藏着一件织得怪模怪样的新毛衣，两手不沾阳春水的爸爸还每年郑重其事地拿出来翻晒，放樟脑丸……
　　(选自《扬子晚报》2012年5月10日，略有改动)
　　【路子与你聊】
　　文章最后一段说“终于明白”，“我”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