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一场呵斥与引导的较量】

　　今年开学初,我在巡视开学收费工作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男生穿着背心,蹲在收费处边上的墙角里,脸上流露出中学生不该有的愤世嫉俗和目空一切。出于职业的习惯,我走到他的面前,询问他为什么穿背心到学校来,因为这样的穿着方式既不符合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的要求,也不符合学校学生管理的规定。但是让我很吃惊的是,这个孩子的态度真的很过激,他说:“你们烦不烦,我今天早晨已经碰到了三个为穿背心质问我的人,而你是第四个”。此时,这个男生的妈妈从缴费的队伍里走了出来,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请我不要介意,并且对孩子大爆粗口,而且威胁孩子说想不想读书了。孩子的反应则是读不读书随你的便,对母亲的不满和藐视清楚地写在脸上。当时,我真的很想发脾气,但职业敏感告诉我,我这时的进一步介入肯定会火上浇油,激化矛盾。于是我轻描淡写地跟孩子只说一句话:“父母不容易,我们应该尊重父母”。我当时打定主意,事后必须要了解这个孩子的具体情况,再针对性地解决问题。
　　巧合的是,这个学生居然是我今年新接手的高二(4)班的学生。开学后,我跟班主任就这个孩子的有关情况进行了交流,并得知,其父母对孩子的教养方式也存在很大问题。在此后的历史课上,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眼光瞄向他,每次他都是迅速地低头或左顾右盼来躲开我的眼光。
　　一天,课间休息,班主任把他的周记本拿给我看,他在第一篇周记里写到了开学初与我发生摩擦的那一幕。在他的记述里,有一句话让我感触颇多,他说:“前几天跟一位学校领导发生了冲突,并且我干败了他,心里真爽。”一个“爽”字让我感觉到了这个孩子超强的叛逆心理和师生观的扭曲。在他周记的其他记述里,我发现类似通过违纪、不服管理而寻求快感的文字还有很多。我心想,要实现这孩子的转变绝不是朝夕之功就可以的。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我在上课的时候,依然对他不温不火,但适当地增加了对他的提问,并对他的正确回答给予适当的肯定。我想慢慢地加强与他的沟通,再寻找合适的机会,对他进行辅导和教育。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天,我在讲授中国古代思想文化史专题的时候,有感而发地和学生们讨论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话题,并且不点名地向全班同学讲述了开学初发生的那件事。最后,我向同学们表达了我的观点:“你们是未成年人,是孩子,不够成熟也不够理智,所以我允许你们犯错,但我不原谅你们在同一个地方犯同样的错误,我允许你们行张扬个性之举,但绝不能容忍你们做无知张狂之行。正如开学初的那件事一样,那个同学太年轻,所以我不想用过激的方式去惩罚他,因为我知道,我是你们的老师,能够也应该包容你们偶尔犯错误。我不愿意也不能因自己的一时之怒而毁掉一个学生的人生和前途,因为老师的责任是做你们成长的守护人,而不是做监督你们是否违纪的狱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用不经意的方式瞄了那个学生几眼,我发现他脸上惯有的不屑一顾的表情没有了,显得有点慌乱。我也明显感觉到他心里的波澜四起。
　　没过多久,班主任又给我看了他的一篇周记。在这篇周记里,他表达了对开学初那件事的真实看法,原来他一直都在担心我会寻找机会惩罚他,他认为我对他的课堂提问只不过是找他的茬儿以借机报复,但他没有想到我会在一个没有任何压力和不损及他尊严的情况下,给了他重新审视老师和自己关系的机会,给了他一个去正确反思自己所思所行的空间。他现在明白了老师原来是自己的守护人,老师原来是可以容许学生犯错的。以前他之所以喜欢和老师甚至家长对着干,就是不服气为什么学生哪怕犯了一丁点儿的错,就要被恶狠狠地训斥、无休无止地唠叨,甚至是不公平的打击。
　　后来,在一节课下,我遇到了他,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再是戒备和对抗,而是理解和信任。此后,他真的改变了很多,尽管偶尔也出现一些小问题,但那种充满火药味的对抗性问题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要我们拥有了足够的包容、理解和关爱,我们会发现,所谓“顽劣”学生并不是真的顽劣,其实,他们也有可爱的一面,更有改变的潜质,他们需要的不是简单粗暴的呵斥,而是春风化雨般的引导。
　　(作者单位:安徽六安市皖西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