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兵器:弓》观后感

　　韩国影片《弓》出品于2005年，片长88分钟，金基德导演，徐敏贞、申民军主演。为第58届康城影展参赛影片 　　 　　故事梗概 　　 　　一艘破旧的渔船上生活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少女是老人从7岁时收养的孤儿，老人靠着供人在渔船上钓鱼维持生计把少女抚养长大，期望有一天和她结婚。老人用弓箭来威胁那些企图非礼少女的钓鱼客，而空闲的时候老人喜欢把弓箭当作琴拉一首乐曲。来船上钓鱼的人都喜欢让老人占卜。某天两个钓鱼客欲非礼少女，把老人用绳子捆了起来，而少女凭借自己的机敏利用渔船的有利位置用弓箭战胜了钓鱼客。少女爱上了来船上钓鱼的少年，少年给她带来了外面的世界的新奇。一个随身听让少女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而老人怕失去少女扔掉了少年给她的随身听，也使得老人和少女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他们之间的矛盾渐渐加深。少年拿着少女的亲生父母的寻人启事独自来找少女，告诉老人应该让少女到外面的世界里去看看，于是他们用占卜的方式来决定少女的命运。命运似乎决定少女应该离开破旧的渔船，老人绝望了，他想自杀，但是被少女发现，老人的绝望让少女终于决定和他结婚，老人终于完成了多年的心愿，可是却投海自尽了，而一袭白衣的少女却在想象的世界里完成了她少女的成人式，古老而又破旧的渔船终于在仪式完成之后沉入水中，而少女也终于告别了过去开始她生命的又一旅程。
　　
　　影片欣赏
　　
　　当代影坛，大众消费文化背景下，电影艺术很快地沦为一种时尚的文化快餐，在精美的外包装下呈现出主流文化态势，从而给非主流电影留下很少的发展空间，而艺术电影的生存空间就更加令人忧虑。韩国导演金基德却把镜头执着地对准那些边缘群体，对处于非常态边缘人群体的人性揭示表现出一种超越常人的迷恋，用他极具个性化的镜头语言尽情书写着非常态边缘人的情色梦幻，可以说金基德是真实的，因为他关注着社会上少数边缘人的生存真实，也可以说他是迷幻的，因为他制造着情色迷恋的梦幻。金基德向来不会只表现正常的情感冲突，他总是把它的极致放大给你看。90年代在法国学习绘画的经历使得他的影片带有明显水墨画的底蕴，同时他的影片又以大胆和情色著称。迄今为止，他的多部电影都明显带有非常风格化的个性特征。他喜欢在简练的场景中讲述他的边缘故事，简练到甚至只有一个场景，而那个场景又是密闭的、与外界隔绝的。他电影中的人物也常常是简单的，不会有太多的人物关系和情节纠葛，而他的人物的台词也尽量的少甚至几乎没有，使得观众不得不把焦点投注在他精心构筑的画面造型上，领略他画面所蕴涵的情感张力。影片《弓》也是一部这样体现了他电影主要特点的作品。
　　
　　影像・诗意
　　
　　空寂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大一小两艘破旧的渔船，渔船时而平静时而摇摆不定，那取决于影片中人物的心理情绪。《弓》就是这样以诗意的象征制造着唯美的画面。影片借助于一个老人对一个少女的不伦之恋讲述着一个关于欲望的叙事母题，一个关于占有与被占有的双重命题。而故事本身也许并非影片想加以强调的，画面的唯美与诗意才是导演追求的核心。画面所具有的象征意义与隐喻构成了整个影片特有的叙事内涵。
　　影片一开始就是一个俯拍的海面上两艘渔船的空镜头，奠定了整个影片的环境基调，随后这样的空镜头多次出现，可以这么说，空镜头的运用是形成这部片子影像风格的具体方法之一。每一次人物心理情绪的变化几乎都伴随着一个具有诗意的空镜头，传达着人物或喜或悲的心理情绪。比如老人给少女第一次洗澡后，这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协调的，所以随后画面出现了一个海鸥翻飞的海面渔船的空镜头，预示着某种祥和的心理情绪。而少女战胜骚扰她的钓鱼客之后，出现了一个夕阳晚照渔船的空镜头，给予老人与少女关系之温暖之意，同时我们还可以联想到老人近黄昏之年岁。当少女与少年首次相遇之后，画面出现了一轮残月的空镜头，类似的空镜头影片后面还出现过，暗示着老人与少女的协调关系之行将破裂。在少女送走了少年之后，又出现了一只水鸟独自在水面游动的空镜头，这种非常写意的镜头语言似乎又隐喻着少女的某种孤独感，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导演的情绪性插入短镜头。少年第二次到来少女的主观视点中，渺茫的海面一艘船的空镜头又传达着少女对少年的期盼。在影片的高潮部分也有几个乌云翻滚、惊涛骇浪的空镜头表征着主人公内心的复杂矛盾的情感。诸如此类的空镜头都不同程度上营造出了影片诗意唯美的人物心理情绪氛围。
　　影片同时还通过一些象征意味的意象来营造出诗情。比如挂在船舷边的荡来荡去的秋千在影片中屡次出现，在船上随风飘动的各色彩旗和缎带，水面层层荡开的涟漪亦或滚滚的波浪，漫天飞舞的雪花等等这些细节无疑具有东方文化的内核，给影片整体的环境氛围添上画龙点睛之笔。这些颇具东方美感的细节的重复使得影片形成一波三叹、反复吟咏的诗意境界。
　　极富情感张力的音乐与画面的结合同时也增强了影片诗意的情感氛围。一首类似二胡的音乐作为影片的主题音乐贯穿在整个影片当中，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同一主题音乐根据故事的各个阶段的戏剧情境，配合空镜头传达着不同的心理氛围。静观这部影片，犹如一幅幅水墨山水画在眼前更迭，浓墨重彩带给我们极大的视觉美感和心理震撼。
　　
　　欲望与禁锢・宗教与仪式
　　
　　影片在诗意影像的表层结构之下讲述了一个欲望与禁锢的的深层命题。一个老人对少女的欲望经由一个封闭的造型空间逐渐得以成长上升，少女因为被禁锢失去了话语的权力，一个少年的入侵打破了老人和少女之间原本和谐的生活状态，使得平静的海面中的一只破旧的欲望之舟开始摇摆不定，最终由于外界入侵导致欲望的毁灭而崩塌沉没，而被禁锢达十年之久的少女也因此得以完成她的成人式，也可以说少女的女性意识在少年男性的启发下得以复苏。影片用了大量具有象征色彩的细节来表现这种男性的欲望，欲望的表达是隐晦和含蓄的。比如老人睡觉之前喜欢拉着少女的手，老人用尺子量少女的身高，老人给少女洗澡，老人每天都在日历上划掉日期，期望着与少女结婚的日子快点来到。他者的闯入是一个象征性的叙事符号，代表着人性意识对禁锢的个体的一种询唤。
　　影片在建构主体叙事的同时又通过细节的重复和象征以及仪式化的场景使得影片充满了迷幻般的神秘的宗教色彩。体现在老人为钓鱼客算命时给少女的双手系上五彩绸带，坐在船舷边的秋千上，老人对准船舷侧面的佛像射出三支箭，由少女告诉老人的算命结果。第一个被算命的人被告知妻子不忠，使得影片的人性欲望的揭示辐射到现实层面。影片中许多仪式化的场景也使得我们犹如掉入了宗教迷宫般的神秘当中。刚开始我们看到老人给少女洗澡，但是随着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少女开始拒斥老人，到最后老人与少女结婚仪式前少女给老人洗澡，通过洗澡这样一个重复性细节，影片完成了一个男性欲望的叙事轮回。影片一开始老人给少女的眼角描上了三个彩色的圆点，而到影片快结尾时老人与少女结婚前，老人为少女揭去了三个彩色圆点，这似乎也是一种仪式。算命也是一种仪式化的场景，每一次算命都是少女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由老人站在另一船上向她射箭。尤其是少年欲通过算命来决定少女的去留，使得少女的命运充满了宗教般的神秘色彩。老人用弓演奏音乐也显得非常仪式化。影片开始时老人在黑暗中演奏主题音乐，而在当中老人给一个钓鱼客算命之后又坐在桅杆上演奏同一首音乐，最后当老人与少女的关系趋于不稳定时老人也在黑暗中演奏那首同样的主题音乐。影片很多地方通过这种仪式化的细节重复来传达人物的心理状态，同时赋予了影片强烈的宗教与神秘色彩。
　　
　　叙事核心・弓
　　
　　影片的叙事核心是一把既可以用来作为武器保护少女，又可以作为乐器拉出极富情感张力的音乐的弓。弓作为叙事载体在影片中承担了多重叙事意指。影片开始时弓被老人作为乐器拉出了影片的主题音乐，随后的剧情发展当中，这段音乐发展了多种变奏来烘托人物的不同的心理情绪。弓作为戏剧冲突的核心承担的是阻止少女被钓鱼客骚扰，也就是捍卫老人和她结婚这一欲望目标的暴力武器，同时还是老人为钓鱼客算命的工具，这是弓的表层意义。作为一个拟人化的物件弓又同时具有象征意味。弓最主要的象征意义就是代表了男性征服与占有的欲望。影片在开头段落老人用弓制止了钓鱼客对少女的骚扰，在中段少女用弓成功地挫败了钓鱼客的侵犯，而高潮部分老人企图用弓射杀少年，少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少年，影片的结尾老人射出的弓箭，作为男性生殖器的象征，完成了作为男性想象性的欲望满足，少女也因此完成了成人式得以逃离被禁锢的场所而获得了自由的希望。可以说弓在剧情发展当中起到一个“功能性”的作用，即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老人用弓保护少女同时弓也是老人作为男性的一个象征性的叙事符码。影片中从少女的头顶掠过的飞机就是少女对自由希望的一个经典注脚，诠释着少女人性意识苏醒之后的对逃离被禁锢的场所的希望。弓，作为叙事载体还可以想象出多重象征意义：力与美，张与弛，暴力与柔情，生与死，甚或性爱与占有的隐喻。影片就是这一连串的想象的延伸、这一组组矛盾对立的象征意义的对抗和妥协。可以说弓作为主体细节已经被赋予了人性的光芒，既象征了力与美、刚与柔的结合，也象征着男人与女人的互为依靠和缺一不可。因为弓既是暴力的武器，又是音乐的载体，可以演奏出柔和的音乐。弓演奏出来的主题音乐表达着老人与少女的情感波动。同时由弓衍生出来的许多细节也具有一定的含蓄意指。比如少女折断了弓箭，象征老人男性力量的挫败，也预示他们之间的占有与被占有的关系被打破。少女在算命时被系上五彩绸带，被禁锢的单调生活与五彩绸带的鲜艳恰恰形成巨大的反差和对比。导演有意造成这种被禁锢的空间和外面世界的极大反差形成叙事上的象征与对比。比如海面的空旷和船舱的狭小空间的对比，少女的单调和少年的丰富的对比，因为少年的随身听和摄像手机都是对外部世界的能指，凸现出单调生活与繁华物质世界的对比，也表明了少女对外面世界的希望和向往。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江西丰城市丽村中学）
　　责任编辑：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