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马加甲 沙马加甲小说二题

　　白粉与灾难　　一　　母牛山下有个吉牛堡子，山清水秀，是生长美女的地方，美女们一个比一个漂亮，油黑的发辫，长长的睫毛，水灵灵的眼珠，微微上翘的鼻子，母山羊般的颈项，蜂王似的腰身，细嫩修长的手指，白皙的皮肤，天生丽质，小伙见了忘记收回目光，魂牵梦绕。她们当中，有个姑娘叫吉牛伟乐，是美女中的美女。按照字面的意思，彝语“伟乐”的“伟”，是花之意，“乐”是“阿乐”的简称，意为淡绿色，“伟乐”合起来的意思是淡绿色的花。的确，吉牛伟乐也是吉牛堡子的村花。她长到十七、十八岁以后，说媒的一天之中来三拨、门槛差点被他们踏破。但是，由于伟乐有了心上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也不肯答应，即便媒人把嘴说干也是白搭。
　　伟乐的心上人名叫吉古木且，家住与吉牛堡子不远的瓦西寨子。木且也是一个一表人材的帅小伙，又有思想素养。童年时期，伟乐他俩一起在乡中心校上过学；后来，伟乐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就辍学回家了，他接着念下去，直到初中毕业才回到家。
　　伟乐与木且长成姑娘、小伙后，有缘也有分，很快便恋爱上了。伟乐表示非木且不嫁，木且发誓不是伟乐就不娶，两人私自订下了终身。他俩隔三岔五不见一次面就心慊慊的，说不出心中是啥滋味。因此，两人背着家人经常幽会，控制不住时也就偷吃禁果，有了肌肤之亲。
　　这不，封锁的消息传得快，叫不要说的话偏偏有人说。时间一长，伟乐和木且的恋情被一部分人知道了，并且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最终传进他们双亲的耳朵里。
　　双方的父母分别盘问伟乐、木且后，两人把私自订终身的事向他们和盘托出，毫不隐瞒。这年的黄道吉日，征得家人的同意伟乐与木且按照彝族的习俗举行了结婚仪式。之前，说不给一点彩礼婚姻就不稳固、不吉利，通过现找的媒人之手把木且家五万元交给了伟乐的父兄。
　　伟乐、木且组成新家庭后，夫妇俩互敬互爱，有说有笑，持家有方，家里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走上了脱贫致富的道路。一年不到，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一个叫阿支的千金。
　　二
　　瓦西寨子虽然是二半山区，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进一步贯彻落实，农村剩余劳力外出务工、经商挣钱者越来越多，尤其是青壮年不分男女到我国的南方大中城市广州、深圳、成都、昆明等地打工，做各种生意。他们说，在外打工、做生意，一天轻轻松松挣一百多两百元，最多的时候挣下三百多元，最少的一天也可以挣一百元，大大超过待在家种庄稼。在他们的影响之下，木且也打算跟着这些人外出打工。起先，木且将这个想法告诉父母和伟乐时，他们都持反对意见，说：“逮别处的麻雀烧来吃，连牙缝也不够塞。”后来，他们见了一些人外出打工或者做生意，给家寄来、打来数额很可观的钱，同意了木且外出挣钱。
　　这年春回大地春光明媚之时，木且跟着几个朋友来到深圳，在一处建筑工地打工，月工资有三千多元，扣除伙食费，每月可以给家里打回两千元钱，并且向家里打回了多次。
　　一天，木且为了把钱打回去，怀揣两千元钱朝农行赶，经过一家美容美发店门口，见一打扮妖里妖气，斜挎红绶带的小姐用甜美的声音很是关心的样子对他说：
　　“先生，理不理发?你要是理发的话里面请!”木且出来已几个月了，头发长得实在可以理了。他犹豫之际，那小姐动手把木且拽了进去。
　　头发一理完，小姐又伸出细嫩的手给木且身上旮旮旯旯到处按摩，最后抓住他的“小兄弟”不放，還来回地搓揉。搓着搓着，木且按捺不住了，做出了只有夫妻之间才允许做的那种事。事后木且的两千元血汗钱被她拿走一半，他只好将剩下的一千元打回去。
　　彝族有句俗话：“吃过肉皮的狗改不了脾性”，这句话一点不假。自从那以后，木且经常出人卖淫窝点，连续好几个月没有打一子儿给家里，更为严重的是自己挣的钱還不够自己花销。这可如何是好呢?这时有人怂恿他说，一个爷们若想挣很多的钱没有一样比得上贩卖白粉海洛因来得快。听了这话，木且一方面是不寒而栗，另一方面是想去冒一回险，心理很矛盾。后来经不住狐朋狗友们的引诱，走上了国家明令禁止的贩卖毒品之路。他们两人一伙、三人一帮买卖白粉，在昆明、上关、下关等地用较低价格购得后到广州、深圳用较高价格售出。获得高额利润时可以连续三天三夜在有小姐的卡拉0K厅消费，把钱消费得差不多时又一起回到买白粉的地方，这样循环反复，昼伏夜出。有时，为了鉴别白粉的优劣，自己也吸食。吸着，吸着，上了毒瘾后，以贩养吸。没钱吸毒时，還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三
　　好久以来，未见木且给家里打回一分钱，伟乐及其公婆還以为木且是想将钱攒多了才一次性打回来，做梦也没想到木且已成了一个瘾君子。
　　那天下午，阿支睡着后被伟乐放在床上，自己打算到屋后拿几根柴来烧火做饭。她刚走到门口，只见村长阿加衣坡急匆匆朝她家直奔过来。从转转亲理起来，阿加衣坡是伟乐远房的一个表哥，平时木且打回来的钱都是热心的他帮助取来给伟乐她们的。这次，见阿加衣坡又来，单纯的伟乐误以为丈夫打钱回来了，心里乐着，柴也不去拿，径直把他带入屋内。哪知道阿加衣坡是寻找快活而来的。看整个屋内没有其他人，他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扣上门扣，老鹰抓小鸡似地一把抱住伟乐就要做那种事。可怜无助的伟乐拼命反抗了一阵，敌不过力大无比的他。阿加衣坡临走时，甩下这样两句话：“我的小心肝、小宝贝伟乐呀，木且将近有一年没打钱回来了吧?你呢，菜、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得买，恐怕有点恼火喽。今后，只要我俩悄悄好下去，我给你和你公婆两家解决两人的低保问题。”伟乐好比一个做亏了生意的人，没有开腔，只有站在那儿发愣。
　　傻子有其屙屎的地方，兔子有其睡觉的窝窝。自从那次得逞以后，阿加衣坡就像是出入自己的房间，经常半夜三更来敲伟乐家的门。她见没有其他人跟着时，赶紧把他放进屋里。阿加衣坡也兑现了诺言，不久，伟乐和她多病的公公享受了农村低保。
　　一天深夜，伟乐两娘母正沉沉入睡，突然听见有人“梆梆梆”地敲门。她以为是阿加衣坡来了，赶忙去开门，原来是自己的丈夫木且。开开灯出现在眼前的木且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就是自己当年壮如一头小牯牛的丈夫。木且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回来后生怕别人掌握他的行踪，阿加衣坡到伟乐这里来鬼混时都没有这么诡秘。